朔方轉移軍火,為保安全,帝都精銳必將傾巢而動,如此一來,宮中空虛,對於孔雀王朝的人來說,正是行刺蕭蘭庸的良機。
於是,朔方這邊假意轉移軍火庫,另一邊闔宮盛宴,故意引孔雀王朝的殺手入宮行刺,再由蕭憐甕中捉鱉,關門打狗,將刺客一窩端。
可就在所有人將註意力都集中在火器和蕭蘭庸身上時,孔雀王朝卻把目標瞄準瞭勝楚衣。
死瞭蕭蘭庸,他下面還有九個兒子,兒子都死絕瞭,還有孫子。
但是,世上隻有一個勝楚衣,除掉他,就等於除掉瞭朔方戰無不勝的神,沒瞭他,朔方就是一隻紙老虎!
蕭憐策馬狂奔,直奔城外那座挖空的大山中,真正的火器庫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在光天化日借著廟會喧囂的掩護,轉入瞭山中,今日的轉移行動,本就是假的。
為瞭掩人耳目,押運隊伍中,黑轎上端坐的是大皇子蕭策,而勝楚衣從昨晚離宮後,帶著五千精兵,一直守在那邊的山中,為的就是在所有混入璇璣城的細作被一網打盡前,確保火器庫的安全。
而如今,卻還是出瞭事!
蕭憐到瞭山外,遠遠地,便看見那五千兵馬,都尋瞭掩體躲著,立時大喝一聲,“杜棋硯呢,給本殿滾出來!”
正探頭向山中觀望的官兵看向她這邊,一時之間都不知道這是誰。
沒多會兒,杜棋硯一瘸一拐的奔瞭過來,見蕭憐一身女子盛裝,楞瞭一下,“殿下怎麼來瞭,快離開,裡面隨時可能爆炸!”
“勝楚衣呢?”
“國……國師……,在裡面!”
“混賬!”蕭憐的馬鞭狠狠抽在杜棋硯身上,右手從靴子裡拔瞭小刀,刺瞭馬屁股,那馬長嘶一聲,沒命地直接向山中奔去。
杜棋硯在後面狂喊,“殿下,回來!那是火器庫,不是北大營!”
被挖空的山中,寂靜無聲,隻有蕭憐的馬蹄一路狂奔,到瞭已是坍塌一半的洞前,翻身下馬,提起紅裙便向裡面飛奔。
整個山體都在晃動,隨時有可能坍塌,明明沒有發生大爆炸,怎麼會這樣?一定有什麼不對勁!
“勝楚衣!”她的聲音有些焦急,在空空蕩蕩的隧洞中回蕩。
蕭憐順著坍塌的甬道一路跌跌撞撞向前,直到眼前一亮,前面就是被挖空的山體中央。
一個巨大的淡藍色光球正在不斷慢慢擴大,幾乎填滿瞭整個山洞,光球中包裹著洶湧的火光,強行將所有爆炸帶來的毀滅力量全部壓制在藍光中。
半空中,勝楚衣正衣袍翻飛,閉著雙眼,極力壓制著光球,那些光便是從他的手中泛出的。
原來爆炸已經發生瞭!
隻是他關鍵時刻一個人將所有傷害全部攔瞭下來,控制在那光球中,給瞭五千兵馬撤退的時間。
勝楚衣此刻全神貫註於控制光球,對下面所有的一切不知不聞。
這時,對面角落裡一個剛剛被震飛昏死過去的黑衣人睜開瞭眼,手指微動,一枚銀針直直飛向那淡藍色的光球。
隻要一根針,便可以將這個已經強弩之末的光球刺破,到時候沖天的火光爆發出來,除瞭將整座山掀上天外,還可以讓勝楚衣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
蕭憐發現時,想阻止已經來不及瞭。
一聲轟天的巨響,被挖空的山如同火山噴發一般,上方被沖開一個大洞,巨大的爆炸餘波向八方擴散而去,整座山體在毀滅性的力量沖天而起之後頹然轟塌,將所有的一切,全部掩埋幹凈。
爆炸坍塌的巨響漸息之後,便是許久死一般的沉寂。
無數巨石的最下方,一個小小的空間,激烈的足以焚燒一切的炎陽火光漸漸弱去,最後消散不見。
觸手可及之處,皆是被火光灼燒過後的焦黑狼藉。
勝楚衣醒來,緩緩睜開眼,周遭已陷入一片黑暗,身上伏著的,是緊緊抱著他的,昏過去的蕭憐。
她該是在最後關頭沖瞭上去,用自身的炎陽火抵擋瞭所有火器爆炸的威力,又護著兩個人,在如雨而下的亂石中,擋瞭所有的沖擊。
勝楚衣嫌棄地皺瞭下眉頭,“把你扔在深宮中,竟然都可以自己滾到這裡來!”
他們此時被困在無數巨大山石之下,周圍的空間小得如同一隻隻盛得下一人的棺材,卻擠瞭兩人。
勝楚衣動彈不得,隻好重新老老實實地躺著,大手拍瞭拍胸口上的那顆頭,無奈地嘆氣,“你這又是何必,現在無非棺材裡多一個人,還這樣擠。”
又過瞭一會兒,身上的人動瞭動,唰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趴在他身上,立刻蹭地要爬起來。
結果,咚!腦袋撞在頭頂的巨石上,又重重地彈回到勝楚衣的胸口上。
“痛……啊……”蕭憐剛剛醒來就被撞得七葷八素,慘兮兮地哼唧。
“殿下原來也會喊痛?”勝楚衣雖然這樣說著,卻將手撫在瞭她頭上,今天的頭發意外的柔軟,便順便多順瞭幾下。
“勝楚衣,你怎麼還沒死?”
“本來是可以死瞭的,可是……”
“……”
勝楚衣沒再說下去,蕭憐也不吭聲,兩人相擁著擠在巨石的縫隙裡,四周一片黑暗。
“謝謝殿下出手相救。”
“國師原來也會稱謝?”
“但是下次救人,若是打算把自己搭上,要先問一下對方要不要。”
果然好話不過三句!
“勝楚衣!要不是梨棠被你逗得夜裡不睡覺,你以為我有空救你?我恨不得挖個坑把你埋瞭!”
“殿下如今不是已經挖瞭個大坑?而且還把自己與本座同葬瞭。”
“……”
蕭憐像隻貓一樣,氣呼呼伏在勝楚衣胸口上,頭頂的大包時刻提醒她不要隨便亂動,沉默中,便聽到他的心跳,沉穩有力,一聲一聲,身上有清冽妖異的香氣透瞭過來。
勝楚衣便像抱著貓一樣,悠閑地一下一下順著她的長發,全然沒有身陷絕境的模樣。
她今日梳瞭女子的發式,軟軟的發絲在他胸膛上散開。
“左右活埋在這裡等死,你我不如坦誠相待,告訴我,當初為什麼要生下梨棠?”
他悄然將稱謂從本座與殿下,換成瞭我與你,趴在他身上的蕭憐卻茫然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