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稍稍示弱,騙你傾情一吻

作者:滄海太華 字數:6837

蕭憐坐在十裡亭中,倚在美人靠上,精心修飾過的殷紅手指在護欄上輕輕敲動,翹著二郎腿,俯視著下方。

她身後十裡,就是朔方的帝都璇璣城,長亭下面,便是圍困她的五萬大軍,而在這五萬大軍之後,才是勝楚衣的八萬黑騎兵。

她靜靜地端詳著下面這五萬人馬,還是有些猶豫。

雖然礙手礙腳,畢竟是朔方的子弟,是她的子民。

這時,那五萬人馬經過剛才的混亂,重新整頓瞭起來,向長亭上又逼近瞭幾分,領軍的人騎馬出列,喝道:“蕭憐!下來受死!”

蕭憐兩眼一亮,哪兒來的?

弄塵跳前一步,“你誰呀?”

那人騎在馬上,倒是威風凜凜,一派龍精虎猛,“蕭憐,你斬瞭我父將,殺瞭我侄兒,我霍延山今日,必率領霍傢軍,取你項上人頭!”

蕭憐這才換瞭個姿勢,來瞭點興趣,難怪這五萬人馬這麼堅挺,背後八萬黑騎兵虎視眈眈,依然誓死效忠蕭素,原來是重整後的霍傢軍!

她站起身來,褪去繁冗的禮服,去瞭步搖宮釵,裡面穿的是專門為打仗殺人而穿的勁裝,一身雍容華貴的帝後,立時又變成瞭飛揚不羈的少年郎。

“霍遠山是吧?你終年戍邊,對朝中之事,所知甚少,有點蠢,本宮不怪你,你為瞭老父報仇,本宮也心懷同理。”蕭憐手中的殺生鏈隨便甩瞭甩,撿瞭十裡長亭的最高處當風而立。

“不過本宮隻問你一句,你霍延山,今日是為瞭朔方而戰?還是為瞭自己的老父子侄而戰?”

霍延山喝道:“有何不同!”

蕭憐:“你可曾回頭看看,在你身後的是誰?”

“哼!不過墮天塔八萬黑騎兵,大丈夫戰死沙場,雖死猶榮,你以為我霍延山會怕?”

“你自然不怕,你們霍傢的人就是因為從老的到少的都不懂得怕,所以才快要死絕瞭!”蕭憐在那高處逡巡幾步,“霍延山!你霍傢軍的兵是朔方的兵,墮天塔的兵也是朔方的兵,本宮是朔方的太子,今日為正國本而來,而非為瞭屠戮自己的子民而來!如今的情勢,高下已見,我勸你顧念這五萬兵士及其傢人,莫要冥頑不靈。”

霍延山用馬鞭遠遠指著蕭憐:“蕭雲極!你謀殺先皇正宮,殘害手足,女扮男裝,謀朝篡位,樁樁件件,都是死罪!我父奉旨監斬你於轅門,你非但拒不伏法,還將他爺孫二人殺害,我霍傢軍今日就算戰死剩最後一人,也必要將你人頭拿下!”

蕭憐笑道:“說白瞭,你還是要用這五萬人的性命來向本宮討債對不對?好啊,霍延山,這五萬兵士的性命,你不要,本宮要!你不珍惜,本宮珍惜!”

她俯視下面已經略微有些騷動的霍傢軍,原本的霍傢軍當日城門一場大火之後,應該所剩殘部隻剩下萬八千左右,如今的五萬大軍,必是後來霍延山回京後,蕭素替他重新整合的一支新軍。

現在他用新軍來為舊主復仇,那就得問問,這裡面有多少人受過他多少恩情,舍得將這條命拱手奉上瞭。

蕭憐負手而立,朗聲道:“下面朔方的將士聽著,大丈夫,為國殺敵,戰死疆場,名垂青史,自是可歌可泣!但若是淪為逆臣一己私欲之工具,助長內亂,死於同胞手足刀劍之下,那便是不但生前無義,且死後無名!”

“我朔方男兒,各個驍勇善戰,都是刺骨朔風中磨練出來的英雄好漢,你們為人夫,為人子者,無論身份高低貴賤,都身負傢國重任,在本宮眼中,一視同仁!”

她往復逡巡幾步,如一頭母獅,俯視下方,“本宮今日,為正國本,興兵圍城,也是迫不得已,但不強迫你等立地倒戈!”

“所以,十聲鼓響之後,若是願與我蕭雲極討伐逆賊,重振朔方者,後退十步,若是自願解甲歸田者,放下武器,退後五十步。”

她說到這裡,眼神一厲,“但若是想要與本宮不共戴天者,勞煩上前十步,也好臨死之前,讓本宮看清你到底是誰!”

蕭憐說完,揮手下令,“擂鼓!”

遠處黑騎兵中,立時響起一聲沉悶的鼓聲。

下面的五萬大軍,開始人頭晃動,兵士四下張望,有人動搖,有人激憤,有人巋然不動。

霍延山大聲喊道:“霍傢軍,不要聽那個不男不女的妖言惑眾!老將軍的仇,我們不能不報!這個大逆不道的國之重犯,也必須要繩之以法!宮中的皇上、太後還等著我們去營救!大丈夫頂天立地,豈能貪生怕死,做瞭縮頭烏龜!”

咚!

又是一聲鼓響。

蕭憐立在上面笑,不咸不淡,“他一直在想著讓你們送死啊,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英勇一世,卻成瞭被人泄憤復仇的刀,實在是不值啊。”

咚!又是一聲鼓。

霍延山見有人已經開始悄然向後退去,“誰都不準後退!誰後退,本將就先斬瞭誰!”

上面蕭憐抱著手臂笑,“看,說瞭你們的命在他眼裡不值錢,你還不信!”

咚!又一聲。

霍延山知道不能再拖瞭,這些人本就沒跟瞭他多久,對蕭憐又沒什麼國仇傢恨,既然沒什麼大是大非,那性命自然是頂頂重要的,“眾將士聽令,現在拿起武器,隨我沖上去,殺一人者,賞黃金十兩,傷蕭雲極者,賞黃金千兩,若是能斬下其項上人頭,加官十級!”

如此誘惑,向前邁步的兵士又多瞭一分。

蕭憐已經回瞭十裡亭,重新倚在美人靠上,向一旁默不作聲的司命揮揮手,“該說的都說完瞭,再不懂事兒的,殺瞭也無妨。”

司命咯噔一點頭,抱著鐵劍,上前一步,大手一揮!

兩千貪狼軍迅速列陣,齊刷刷在十裡亭前佈成一道人墻。

五聲鼓!

六聲鼓!

五萬大軍開始分化!

“不要相信蕭雲極妖言惑眾!”霍延山眼睜睜看著半數霍傢軍回頭瞭十步,又有三成直接扔瞭兵器,逃到瞭黑騎兵後方。

七聲鼓!

八聲鼓!

“懦夫!叛徒!”

他開始咒罵!“都給老子回來!孬種!”

九聲鼓!

十聲鼓!

霍延山臉色鐵青,眼睜睜看著五萬大軍最後被分化地隻剩下萬餘人左右,也多數都是當初霍崇光的舊部。

他手中長戟一揮,“蕭雲極!老子就算剩下一個人,也要跟你決一死戰!兄弟們,沖鴨!”

砰砰砰砰砰……!

數十隻人頭大的黑鐵球,憑空落下,砸在瞭霍傢軍之前。

霍延山回頭望去,什麼東西!

再向後望,黑騎兵後,赫然豎起瞭巨大的攻城投石車,那些鐵球就是用這些投石車扔過來的。

“哈哈哈哈!老子當墮天塔的黑騎兵有什麼能耐,就會扔鐵球啊!”

勝楚衣坐在馬上,不緊不慢,“霍將軍,眼拙瞭啊,轟天雷都不認識?”

“勝楚衣,你特麼當老子是傻的!轟天雷,它特麼怎麼不炸啊!你怕老子擒瞭你的心肝寶貝,心疼瞭?”

霍延山勒瞭韁繩,馬蹄揚起,一身英雄氣概,視死如歸,再吼:“兄弟們,沖鴨!”

這一萬人,雖然不多,卻也如一道洶湧的山洪,隨著霍延山越過那一排轟天雷,沖擊而來。

兩千貪狼軍鑄成的人墻,就在這萬人面前,顯得尤為脆弱!

擒賊先擒王!

隻要一舉將蕭憐拿下,就可以結束一切!

霍延山牟足瞭勁,紅瞭眼,沖在最前面!

可是,他正沖得起勁,卻眼睜睜看見蕭憐走出十裡亭,從最高處飛身而起,迎面向著他們凌空撲瞭過來!

一道紅雲,周身炎陽火起,如灼灼驕陽。

蕭憐如利箭般,逆向紮入聲討自己的大軍之中,轟然之間,炎陽火點燃瞭腳邊的轟天雷,那一連串數十枚轟天雷,隨著聲聲巨響,依次炸開!

巨大的爆炸如朵朵迸發出火光的血色蓮花,在這一萬霍傢軍中炸開!

一時之間,殘肢斷臂橫飛,慘叫聲不絕於耳!

蕭憐徑直踏過淒厲如地獄的火海,身披蜿蜒咆哮火龍,雙臂張開,巨大的火焰如鳳凰的羽翼般橫掃萬軍。

勝楚衣翻身下馬,迎向她,被她周身泛起的圓融光火籠罩起來,被由分說掰過臉來,低頭就要啃。

卻不成想被蕭憐戴著血金釘的小手一巴掌護在臉上,“國師,自重!”

好吧!

勝楚衣放開她後退瞭幾步,悻悻地笑瞭笑,“你給本座等著!”

蕭憐收瞭炎陽火,看著身後黑騎兵開展地毯式掃蕩,整排向前推進,將一息尚存、茍延殘喘的霍傢軍全部處決。

“勝楚衣,你哪裡來的轟天雷?”

勝楚衣立在她身畔,仰面望天,“讓我想想。”

“你不老實。”

勝楚衣眨眨眼,“沒有啊,隻是憐憐沒問過,本座就忘瞭說瞭罷瞭。”

蕭憐恨不得咬他一口,“當初璇璣城軍火庫轉移後發生爆炸,是不是你將計就計做的手腳,順便將整個軍火庫給私吞瞭?”

勝楚衣淺淺笑瞭笑,算是默認瞭。

“你……!空山中的那場爆炸是假的?是你搞的鬼?”

勝楚衣晃瞭晃脖子,看向別處。

“勝楚衣!你騙我!你算準瞭我會去救你?故意設瞭個局等我?”

勝楚衣笑嘻嘻,“也不算騙啊,的確是發生瞭一點爆炸,隻是沒你想象的那麼大。”

蕭憐迫近他一步,仰頭咬牙切齒,“你……!你騙我去跟你一起被活埋?”

“不試試,怎麼知道憐憐的真心?”

蕭憐舉起小拳頭,“勝楚衣!那天怎麼沒炸死你!”

勝楚衣抓過那小拳頭按在心口,“我若不稍稍示弱,怎麼騙得來憐憐當日傾情一吻呢?”

“勝——楚——衣——!”

蕭憐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想弄死他瞭!

十裡長亭下,一片燒成黑灰的戰場很快被清理幹凈。

霍延山的帽盔被弄塵當球踢來踢去。

八萬黑騎兵加上半數臨陣倒戈的霍傢軍,共計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兵臨城下。

中央大帳,如一座黑色的巨大島嶼,盤踞在大營中央。

司命黑著臉,立在裡面,“一座城而已,咱們有八萬精兵,兩千貪狼,不出一日一夜便可拿下,為什麼還要安營紮寨這麼麻煩?”

蕭憐立在璇璣城的沙盤前,凝視著這座微縮的帝都,“司命哥哥稍安勿躁,璇璣城裡面的兵力,充其量不過兩三萬,自然是敵不過我們十萬大軍,不過這裡是一座帝都,儲備充足,易守難攻,若要攻下,也並非易事。而且,我要的,並不是一座死城。”

辰宿道:“不錯,我在璇璣城中住瞭七年,對裡面的城防佈局十分清楚,要想以蠻力攻城,不但要大動幹戈不說,而且第一死傷的,就是城中的百姓,阿蓮要稱帝,便不可在第一時間失瞭民心。”

司命脾氣又冷又硬,性子又急,“那怎麼辦?就這麼圍著?這裡是都城,軍備糧草充足,隻怕從春天圍到冬天,都餓不死蕭素,餓死的隻會是裡面的老百姓。”

蕭憐手指點瞭點沙盤中的幾處糧倉,“不急,他們很快就沒糧瞭。”

——

璇璣城中,皇城內,受瞭傷的蕭素,打著繃帶,歪在龍椅裡面,兩眼陰沉沉盯著下面。

蕭淡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皇上,您聽我解釋啊!”

“解釋什麼?說你見瞭蕭憐沒認出來?還是說你忘瞭萼兒長什麼樣?”

“我……,皇上,我是逼不得已的啊!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你的苦衷就是去瞭宛城,風流一夜,回來就將朕和母後給出賣瞭!”

蕭素抓起桌上的硯臺,就向蕭淡砸去!

可是他肩頭受瞭傷,如此驟然用大力,肩膀的傷口立時裂開,好一陣劇痛,手中的力道一泄,硯臺也沒飛出去多遠。

他氣得直咳,“因為你貪生怕死,害得母後被那個賤人下瞭困龍鉤,她是朕的母後,是朔方的太後,你讓她以後如何見人!”

蕭淡嚇得趕緊磕頭,“皇上,臣知錯瞭,臣沒想到蕭憐那麼心狠手辣,您饒瞭我這一次啊,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啊!”

“將功補過?你能立什麼功?這個過,你補得起嗎?勝楚衣的八萬墮天塔黑甲騎兵,那是鬧著玩的嗎?那是整個西陸聞風喪膽的地獄之師,現在他要用這支魔鬼大軍來打咱們的皇城,他要將朕這個皇帝從龍椅上拖下去喂狗!”

蕭淡匍匐在地,“皇上,您給臣一個機會,臣出去說服蕭憐撤兵,大傢好聚好散,讓她回東煌去做她的帝後。”

蕭素斜著眼看瞭看他,“好啊,再給你一次機會!杜棋硯,進來!”

門開瞭,杜棋硯身後跟瞭四個衛兵,手裡端著托盤走瞭進來,“叩見皇上,四王爺殿下。”

蕭素擺擺手,“行瞭,免禮,廢話少說,給他戴上,從城墻上,給蕭憐扔過去!她既然自己有解開的辦法,自然也能幫你解開!”

杜棋硯身後的四個衛兵,齊刷刷掀瞭托盤上的綢佈,八隻困龍鉤!

蕭淡一看,瘋瞭,“不不不!不要!不要啊——!”

當晚,一個從鎖骨到肋骨,掛瞭八隻重達百斤的困龍鉤的人,被從璇璣城城墻上扔瞭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等蕭淡被抬到蕭憐面前時,已經氣若遊絲,無力地看著他,但求一個痛快。

蕭憐背著手,立在他面前,面無表情,許久才道:“你可知那個從小被你欺負著長大的孩子,早在四年前就已經死瞭。我不過是借屍還魂的一個惡鬼。”

蕭淡本已死寂的眼睛登時瞪得滾圓!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曾經抬手就打,說踹就踹的軟柿子,忽然間一雙小拳頭惹不得、招不得瞭!

“很吃驚是嗎?所以,嚴格來講,你並不是我的四哥,你的性命,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蕭淡的眼神重新黯淡瞭下去,口中支吾含混,想說什麼,又已經沒有力氣瞭。

“我不殺你,並不代表我不敢,或者不忍心,隻是不屑於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也不願蕭蘭庸看到他的孩子們骨肉相殘。”

蕭憐說著說著,看著他的眼神就有瞭一絲悲憫,“我說過,殘害手足的罪名,給別人背。”

蕭淡掙紮著動瞭動,嗓子中艱難地發出聲音,“求……你……”

八隻困龍鉤,十六隻鐵鉗,嵌在他的琵琶骨和肋骨上,如吞噬血肉的毒蟲,死死攀附在身前。

劇痛之下,苦不堪言。

“求你……殺瞭我……”

蕭憐搖搖頭,“我說過,殘害手足之事,我做不出來,對不起,幫不瞭你!”

她轉身要走,蕭淡回光返照一般,聲音提高瞭幾分,“老九!你在城中,還有……人……,要小心瞭……”

蕭憐停瞭腳步,轉身喝到:“誰?”

“蕭洛!”

蕭憐神色凝重起來,手中殺生鏈滑下,“好,我送你一程!”

她蹲下身來,將殺生鏈緩緩在蕭淡的勃頸上饒瞭一圈,“四皇兄,走好!”

蕭淡解脫般地閉上眼睛,慘白的臉上浮起瞭一點笑意。

咯嘣!

頸骨斷裂的聲音。

蕭憐松瞭手,站起身來,“辰宿!”

辰宿很快進瞭大帳,看瞭眼地上的屍體,“娘娘,有何吩咐?”

“派一隊人隨我進城。”

“娘娘,出什麼事瞭?”

“蕭素瘋瞭。”

這時,帳外響起勝楚衣的聲音,“你就這麼闖進去,璇璣城內那麼多人,你能救出幾個?”

蕭憐也知道這樣做並非上上之策,可是卻一時之間想不到更好的對策,“那你說怎麼辦?蕭洛跟著我這麼多年,處處盡心盡力,如今蕭素要拿他開刀,”蕭憐深吸瞭一口氣,“我不能讓他因我而死。”

辰宿道:“不如傳令城中的花郎……”

“不行!”勝楚衣坐在瞭大帳主位,“所有花郎按原計劃行動,不可臨陣變動,否則功歸一簣。”

蕭憐思忖瞭一下,道:“沒錯,璇璣城的城防,十分堅厚,我太熟悉瞭,就算將調集瞭裡面的部分人馬去救人,也出不瞭城,反而還會暴露我們原來的計劃。”

辰宿道:“那怎麼辦?”

勝楚衣從案上拿瞭筆,悠然道:“憐憐過來。”

蕭憐心情煩躁,“幹嘛?”

“研墨。”

辰宿叫人收拾瞭地上蕭淡的屍體,識相地退瞭出去,中軍帳中就隻剩下他們兩人。

蕭憐拿瞭墨條,搗蒜一樣戳。

勝楚衣寫瞭兩筆,見她如此,擱瞭筆道:“極少見憐憐為瞭旁人的安危,如此心煩意亂。”

蕭憐嘟著嘴答道:“蕭洛是可用之人,就這麼死瞭可惜。”

“哦,是嗎?”勝楚衣聲音就有些涼,“不知道為什麼,我真是越來越不喜歡這個人。”

蕭憐瞪他一眼,“亂吃飛醋!”

勝楚衣笑笑,“好啊,不吃飛醋也可以,憐憐讓我看看,楚郎跟旁人的待遇有什麼不同。”

蕭憐扔瞭墨條,“煩著呢,沒空理你。”

勝楚衣皺眉,“這樣啊,沒人研墨,這南王世子,就沒法救瞭。”

“你有辦法?”蕭憐立刻就來瞭精神。

“有啊,不過要憐憐把我哄高興瞭才行。”

蕭憐蹭的跳起來,鉆進他懷中,嚴肅道:“說,怎麼才高興,我擅長!”

“紅袖添亂!”

……

等到兩個人重新衣衫不整地從地毯上爬起來,勝楚衣再次提筆,修書一封。

可沒寫幾個字,那筆鋒就落不下去瞭。

他抬手將攀在後頸上的賴皮的人推瞭推,“別亂動,等我寫完。”

“你寫你的唄,關我什麼事。”蕭憐幾乎是想要鉆進他發間一樣,在他後頸上膩啊膩。

“你到底要不要救蕭洛瞭?”

“你答應我瞭,所以你救,救不出來,算你的。”

蕭憐繞到他身側。

“憐憐,手,拿開。”

“不要。”

“憐憐……,麻煩,讓開一下,你擋著我瞭。”

“不管。”

蕭憐已經騎到他腿上。

“憐憐……”

“你寫你的,我自己來。”

“……”

這封信,最後,是勝楚衣在萬般艱難之中,顫抖著寫完的。

蕭憐扯過來看瞭一眼,“蕭素會相信這是以清的字?”

勝楚衣扔瞭筆,將她扳倒,“就說是以清公主日夜兼程而來,情急之下,在馬上寫的!”

蕭憐:“……!”

第二日,蕭素身上的傷勢有瞭好轉,在地上來回晃著活動躺瞭好幾日的腿腳,對杜棋硯道:“小南王怎麼樣瞭?”

“回陛下,自從被軟禁起來後,一直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蕭素也心裡沒底,按說他不過是蕭憐的一個馬仔,可有可無,但是他手頭已經沒有旁的棋子可用瞭,所以隻好用蕭洛來試一試。

“派人送封信給蕭憐,就說,她三日之內若不撤兵,朕就將璇璣城中所有曾經與她交好的人全部抓來,一個一個慢慢殺,小南王蕭洛,就是第一個!”

結果,沒幾個時辰,城外的蕭憐回信瞭,兩個大字,“隨便!”

蕭憐將那張紙撕瞭個粉碎,氣得傷口一跳一跳地疼,“隨便!好!既然你這麼隨便,那朕就隨便給你看!”

這時,門外有太監進來道:“啟奏陛下,孔雀王朝大長公主以清殿下有親筆信送到。”

“她來湊什麼熱鬧?”

蕭素扯過那隻封瞭火漆的信,隨手拆瞭,映入眼簾的是顫抖的字。

他隻掃瞭幾眼,就氣得快要背過氣兒去!

“混蛋!王八蛋!你們都是串通好的!你們都是一條船上的!”

杜棋硯趕緊給他順氣,“陛下息怒,您這是怎麼瞭?”

啪,那張紙糊到瞭他臉上,“自己看!”

杜棋硯抽著嘴角,看完瞭歪歪扭扭的一封信,“這是以清大長公主寫的?”

“騎在馬上寫的!”

“她早不和親,晚不和親,要這個時候和親?”

“所以說女人最賤!”

“她和親的對象,選瞭蕭洛?”杜棋硯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匪夷所思瞭,不過又總有種正中下懷的莫名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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