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驟然被擾瞭春宵的男人驟然暴怒,扯下紅帳將蕭憐胡亂一裹,揮手便是一擊必殺之勢。
但是,來人極其生猛,且十分瞭解勝楚衣的厲害,身法又奇快,闖入寢殿後並不近身,一面躲著冰淵一面砸東西。
擺明瞭是來搗亂的。
勝楚衣幾擊之下,竟然未中,殺機大動,腳下炸裂般的冰霜刀鋒轟然瘋狂地蔓延開去,將殿內的一切化作灰燼。
那人該是知道已經將人惹毛瞭,也不戀戰,嗖地一下,險險避開,又從另一側窗戶跑瞭。
勝楚衣轉身披件衣裳的功夫也就是眨眼的事,可再追到窗口,那人早就無影無蹤瞭。
竟然敢闖廣木蘭神宮,還有如此神鬼莫測的身手!
放眼望去,也就隻蘇破天的人能如此瞭!
勝楚衣被攪合瞭好事,心情相當不好,可再抬頭看向那張差點被他拆瞭的床上,用紅帳裹著的蕭憐。
她的心情更是不好!
“勝楚衣!你好身手啊!”
“憐憐,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
“我……,剛才是情急之下……”
“王八蛋!”
蕭憐怒氣沖沖下床,找衣服!
勝楚衣搶先一步,將她的衣裳亂七八糟一攬,背在身後,“哪兒都不準去!”
“騙子!衣裳還我!”
“深更半夜,這裡是你的臥房,你想去哪兒?”
“我去跟棠棠睡!”
“跟誰都不準,隻能跟我!”他簡直是無賴式的霸道。
“勝楚衣!”蕭憐裹著破爛的紅帳,氣得臉漲的通紅,想來想去,不知該罵他什麼,隻好弱弱地扔出一句,“你……,你欺負我!”
她重新在床邊坐下,低著頭慪氣。
其實也並不是一定想要離開他,離開瞭他身邊,她又能去哪兒?
除瞭他在的地方,她哪兒都不想去,哪兒都不愛去。
隻是,這麼多天,誠心誠意地照顧他,卻被他當成個傻子,心中自然是難受地緊。
本以為大事不妙,要鬧翻天瞭的勝楚衣,見她就這樣安靜下來,滿身的委屈,剛剛竄出來的火氣也立時無影無蹤。
他坐到床邊,伸手撈起她的雙腿,將人抱到膝上。
“憐憐啊,”他將頭埋進她的肩窩,“我隻是看不得別人靠近你半分,更何況他對你存瞭那樣的心思,你叫我如何視而不見?”
他這樣啞著嗓子,服瞭軟,蕭憐就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瞭,將他滿頭垂順如水的頭發狠勁揉亂,嘟著嘴,“知道瞭。”
勝楚衣抬起頭,微揚著臉看她,“那可還生氣?”
“氣!”
“楚郎再也不敢騙你瞭。”
他用額頭在蕭憐的臉頰上蹭瞭蹭,撒嬌般的耍賴,見她也不避開,就得寸進尺,順勢將她扳倒,“剛才的事兒沒完,咱們繼續。”
……
第二日清早,寢殿外響起一個熟悉地聲音,“尊上,霽月密報。”
蕭憐第一個坐瞭起來,“霽月!”
她來不及梳妝,砰地開瞭門,直愣愣立在門口。
霽月已不是當初那個在她麾下的青蔥少年,如今不但高出她許多,還有連日奔波,不曾打理,臉頰上生瞭胡茬。
他見瞭蕭憐,也是一愣。
眼前的人,十年來容顏不改,立在他面前,依然還是當年的九爺。
霽月定瞭定神,屈膝跪下,“殿下回來瞭啊。”
他從小就稱她殿下,不論封瞭太子也好,做瞭皇帝也罷,還是成瞭神皇,在他心中,都是當初將他從街邊撿回來的那個紅衣九皇子,如今“殿下”兩個字,一時真情流露,就脫口而出。
兩人相見,正有千言萬語無從表達,勝楚衣已經飛快地穿戴整齊,出現在門口,“有什麼話,待會兒一起說吧。”
說著有意無意地將蕭憐擋在身後,“你打點一下,我們去前面等你。”
說著,隨手關瞭門,帶著霽月走瞭。
那臥房自然是不能讓別人看瞭,已經亂得不成樣子瞭。
廣木蘭神宮向來沒有在寢殿裡隨侍的宮人,蕭憐與勝楚衣也向來都是自己的事自己動手,或者互相幫忙動手,所以蕭憐這會兒也隻是簡單梳洗一番,就趕去瞭正殿。
“霽月這是從哪兒回來?”
霽月剛被賜座,喝瞭口茶,見蕭憐來瞭,又趕緊站起來,重新行瞭大禮,“霽月,拜見吾皇。”
“快起來說話。”蕭憐將他扶起來,又仔細打量瞭一番,“霽月長大瞭。”
霽月低著頭,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殿下一如當年。”
“好瞭。”勝楚衣坐在上面有些不耐煩瞭,一個兩個三四個,個個見瞭他傢媳婦都膩膩歪歪沒完沒瞭。
蕭憐這才拍瞭拍霽月的肩頭,在勝楚衣身邊坐下,“大清早過來,所為何事?”
“回吾皇,霽月受命尊上,去瞭趟東煌。”
“你派他去東煌!他是我最好的花郎!”蕭憐當下就不樂意瞭,質問勝楚衣。
勝楚衣不緊不慢道:“沒錯,最好的花郎,所以,才派他去。第一,最快,第二,可信,第三,極少露面,在東煌,沒人見過他。”
霽月接著道:“不錯,尊上此番派霽月潛入東煌,就是為瞭查探參商帝君的動向。果然不出尊上所料,十日前,天澈宮該是收到瞭密報,東煌西部沿海的所有防禦工事,都已經開始有所動作。海上遊弋的海王艦大半被召回,已是大戰前夕之兆。”
“神皇殿,有奸細?”蕭憐看向勝楚衣。
勝楚衣點點頭,“而且,藏瞭很久。”
“所以,你大張旗鼓地要從海上強攻,是假的?”
勝楚衣無視霽月的存在,扭頭對她寵愛的笑笑,“憐憐真聰明。”
“但若是陸上發兵,也未必能一擊制勝,那日瓊華尊也說瞭,我方千裡奔襲,對方卻以逸待勞。”
“沒錯,所以,這一次,要勞煩憐憐親自跑一趟。”
“我?”一聽要打架,蕭憐立刻兩眼冒光,“好啊!很久沒幹大事瞭!”
勝楚衣有些憂心,“若非萬不得已,你也不該親自出馬,但是這件事,換瞭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放心,要麼,沒那個本事,要麼,不可完全信任。”
“楚郎要我做什麼?”
勝楚衣笑笑,“不敢當,憐憐才是神皇陛下。”
蕭憐嗔怪的白他一眼,我這個神皇是假的,您老人傢才是真的,“快說。”
“好,奪帝璽,殺憫生。”勝楚衣神色極淡,卻掩飾不住有一絲惋惜。
蕭憐也眼光一暗,“你終究還是要對他動手瞭,若是舍不得,其實也不一定要他的命,畢竟是你一手養大的孩子。”
勝楚衣拉過她的手,放在掌心,仿佛感受到她的熱度,他才能安心,“一手養大的狼而已,既然已經反噬,就不能再留,否則後患無窮。”
他將掌中的小手攥瞭攥,“他對你,尚有念想,所以,你若是失敗瞭,必不會有性命之憂,若是成功瞭,他欠你甚多,也死得其所。隻是……”
隻是我又一次把你從自己身邊送瞭出去。
勝楚衣話題一轉,“隻是這是一場硬仗,非你不可為,萬萬珍重!我會盡快去接應你。”
蕭憐將他的手反握,“你要去海上,將整個東煌的兵力都吸引過去?”
勝楚衣笑瞭笑,“無妨,有蘇破天呢,我就是去露個臉。”
“楚郎。”
“好瞭,隻是打東煌而已,又不是海國,無需緊張。”
“但是,敖天一定會派鮫人前來助戰!”
“那就正好練一練蘇破天的獸軍!”
接著,勝楚衣又聽取瞭霽月對東煌的形式簡單的匯報,再對蕭憐叮囑瞭一番,這件事,就這麼商定瞭。
——
廣木蘭神宮有人行刺的消息,傳遍瞭神皇殿。
蕭憐直指是大澤宮的人幹的,非說受瞭驚嚇,鬧著要與獸人解除聯盟。
蘇破天一聽,有些不淡定瞭,隻顧著折騰勝楚衣,卻忘瞭人傢是親兩口子,如今漂亮的雌獸對他的好感已經跌破警戒線瞭啊!
於是他立刻動身,親自去瞭廣木蘭神宮。
剛一進門,一隻花瓶就飛瞭出來,“蘇破天,你還有膽子來!”
蕭憐一聲怒吼,墻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蘇破天還想仔細解釋,身後的門砰地一關,勝楚衣已經斷瞭他的退路。
“喂!你們兩個想幹什麼?”
“蘇王莫怕,隻是關於東伐的事,還需要仔細討論一下細節。”勝楚衣悠閑道。
“討論細節關門做什麼?”蘇破天看看勝楚衣,再看看蕭憐,立時反應過來,“有奸細?”
蕭憐收瞭潑婦模樣,換瞭正經姿態,“蘇王請坐。”
蘇破天立時又兩眼冒光,正兒八經的小雌獸兒,真耐看!
勝楚衣談及這次誅殺憫生的計劃時,蘇破天的兩眼就一直無所顧忌地看著蕭憐,蕭憐也雙目直視他那一對金瞳,卻是無半點女人的羞澀,全是在談及軍國大事時才有的沉靜。
蘇破天撩瞭半天,覺得好失敗,她好像完全體會不到他的風騷。
“蘇王,本座說的,你聽明白瞭嗎?”勝楚衣已經恨不得想把他那對金色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懂瞭懂瞭,聲東擊西嘛,本王懂,這種事,本王也幹過,就讓本王陪神皇走一遭東煌好瞭。”
“不行,你要與本座一起,主導海上戰事。”
“那怎麼行!”蘇破天跳起來,“讓你的小雌獸一個人去殺東煌的參商帝君,你怎麼忍心?況且,她還是你們聖朝的神皇,雌獸是用來疼的,神皇是用來供著的,你竟然讓她去打仗殺人?”
勝楚衣與他針鋒相對,“她不是小雌獸,她是聖朝的神皇,但她還是朔方的皇帝,她的江山,是用鐵與血打下來的!蘇王,我聖朝的女子,與你獸世雌獸不同,並非隻能用來生孩子。”
“那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去。”
“誰說讓她一個人去瞭?今日找蘇王前來,就是要討論如何為神皇陛下派一支精銳小隊相護,還有,如何以最快的速度,神不知鬼不覺,進入東煌。”
蘇破天想瞭想,“此事不難,交給本王。”
勝楚衣淺笑,“好,有勞蘇王瞭。”
沒多久,一份陪同蕭憐前往東煌的名單就整理出來瞭。
勝楚衣這邊,除瞭霽月相隨外,還點瞭海雲上。
第一,親生的,雖說也有可能幫著外人坑爹娘,但是絕對不會幫著外人給他爹戴綠帽子。
第二,作為一個天譴師,若是遇上鮫人,能擋上一陣子。
勝楚衣將這兩條理由說出來,蕭憐立刻覺得,他從來就沒把海雲上當成自己兒子!
蘇破天那邊,選的是百花殺,此人向來穩重,而且身法迅猛,悄無聲息,是個刺殺的高手。
說起身法迅猛,勝楚衣的眼光有點兇,那晚假裝行刺的,幾乎可以肯定就是百花殺。
蘇破天清瞭清嗓子,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蕭憐道:“那麼,最後一件事,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東煌?而且從神都去曼陀羅城,路途遙遠,難保途中不生變故,延誤時機,也不能保證這次行動的消息不會外泄。”
“這有何難,交給本王好瞭,你們隻管準備好刀子便是。”蘇破天拍瞭拍胸脯,向蕭憐得意地笑,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在雌獸面前炫耀能力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