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搬離連府（下）

月瑤一直到天蒙蒙亮才醒來，睜開眼就看見莊若蘭，再望著外面微弱的光芒面露疑惑。

莊若蘭見月瑤醒瞭，氣色也沒開始看到的那麼慘白，心裡的石頭終於落瞭地。莊若蘭最怕的是月瑤會落下後遺癥，可如今看來月瑤的底子還是很好的，睡一覺就恢復得不錯。

屋子裡點瞭兩根蠟燭，還點瞭兩盞煤油燈，非常的亮。

細雨端來一碗燕窩粥，”姑娘，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瞭，吃點東西吧！”現在廚房是鄧媽媽在掌廚，眾人倒也放心瞭。

月瑤現在感覺好瞭許多，問道：”表嫂，我這是怎麼瞭？”除瞭向薇，沒人知道她是將計就計，所以她得擺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神情。

莊若蘭笑著說道：”不急，吃完東西再說。”

月瑤喝完瞭一碗燕窩粥，向薇將月瑤暈倒以後的事情說瞭一遍，”姑娘，老爺查到說幕後主使是佈姨娘，可惜佈姨娘昨天晚上已經死瞭，佈姨娘是吞金自殺。”這些事情大半都在兩人的預料之中，隻是佈姨娘的應對卻不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月瑤低著頭沒說話，若是莊若蘭不在月瑤可以問很多事，但是現在卻不能問。這些都是他們計算好的，若是莊若蘭知道還不知道她會怎麼想，現在她隻能保持沉默。

莊若蘭以為月瑤的沉默是太過悲痛，柔聲道：”月瑤，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月瑤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說完眼淚噗哧噗哧地掉，這淚催得太厲害，讓她都控制不住。

月瑤穿著一身的白衣，如今又露出淒慘無望的神情，這模樣看著就讓人心兒都要顫抖瞭。

莊若蘭憐惜地抱著月瑤在懷裡柔聲道：”月瑤，你舅舅的意思是讓你搬到馬傢去，以後就在馬傢。不過連大人卻說要看你自己的意思。月瑤，你自己是怎麼打算的。”

月瑤猛地抬頭問道：”表嫂，你是說，我可以搬走不用再留在連傢瞭嗎？”其實月瑤內心是松瞭一口氣，她是真的擔心中間出差錯，好在一切都順利，也不枉費她這一番的謀劃。

莊若蘭看著月瑤的模樣很滿意，月瑤點頭這件事就好辦瞭，回應道：”等身體好一些就搬到馬府去，就一直住在海棠苑。”

月瑤大喜道：”表嫂，我沒事的，等天亮就搬好不好？”這次的事後面雖然是作戲，但是開始聽到廚娘想毒死她的時候，月瑤是真的嚇著瞭，好不容易多得瞭這一輩子，她要好好珍惜。

莊若蘭知道月瑤這次是嚇著瞭啊，安慰道：”不用怕，大夫說養兩天就可以瞭，這兩天我都在這裡陪著你。”

月瑤低低地說道：”謝謝表嫂。”月瑤想著她利用瞭舅舅跟表嫂的疼愛，有些內疚。

莊若蘭笑道：”有什麼好謝的。我還指望你到馬府以後幫著我帶珂玥呢！到時候我就輕松咯。”

月瑤知道莊若蘭說得都是客套話，笑瞭下。感激的話不需要說太多，放在心裡，以後她再找瞭機會幫襯表嫂就是。

天亮以後，莊若蘭就讓細雨去尋瞭連棟方，說月瑤想要今天就搬離連府。莊若蘭是想讓連棟方知道，月瑤搬離連府勢在必得。

連棟方聽到月瑤說要去馬府長住當下臉色就黑瞭，他其實知道月瑤肯定會選擇去馬府的，隻是心底還抱著一分的期望。他以為月瑤是連傢的孩子，胳膊不會往外轉，但是現實告訴他，這就是個胳膊往外拐地東西。

連棟方很快就到瞭蘭溪院，到瞭臥房見到月瑤到：”你說現在就想要離開連府去馬府長住？”

月瑤這次再不是包子樣瞭，直接說道：”大伯，我不想死，我想要好好活。”她才不順著連棟方說的話接下去，誰知道連棟方會挖什麼陷阱等著她。她現在隻要裝成被嚇住的樣子就好瞭，其他的交給舅舅跟大表哥解決。

連棟方還想說話，莊若蘭卻不客氣瞭，冷聲說道：”連大人，既然月瑤自己也願意去馬府長住，連大人該說話算話。”莊若蘭是對連傢的印象已經差到瞭極點，若說開始她還是有點疑惑，總覺這件事有蹊蹺。可是等連傢將佈姨娘推出來當替罪羊後又殺人滅口，她對月瑤再無半絲的懷疑。’這莫氏也太狠毒瞭，放著月瑤在連府肯定要被她活活弄死。

現在莊若蘭對連棟方也很厭惡，一進來就逼問月瑤，跟本就沒想到月瑤現在身體虛弱禁不得任何事。這模樣根本就沒將月瑤中毒的事放在心上，這樣的人如何會對月瑤好。

連棟方沒管莊若蘭說道，隻是冷冷地盯著月瑤，”你真的要住到馬府去瞭？”若是月瑤不願意馬成騰就是再吵再鬧也無用，但若是月瑤自己也願意去，在這種情況他也攔不住。

月瑤先是低著頭，過瞭好一會才緩緩抬起頭。莊若蘭本想開口說話，卻見向薇朝著她微微搖頭，莊若蘭也就不再說話瞭。

月瑤抬頭直視連棟方道：”大伯，祖母剛剛過世府邸就流傳說我是掃把星，後來從山上回來我差點又被摔死，現在又差點被毒死。大伯，我在府邸裡沒礙著任何人，我隻想安安穩穩地，可是有人就是容不得我，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處之而後快。可我不想死，爹說讓我好好活著，還要我照顧好弟弟。我答應瞭爹，我就一定要做到。”月瑤這些話比直接反駁連棟方要有用得多。

連棟方眼中閃現過狠戾之色，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連棟方的語氣也柔和下來，”既然你決定要去馬傢，我也不攔著你。不過得等你身體好一些再去馬府吧！”到瞭這個地步想阻止也是不可能的，隻能大大方方地送月瑤去馬府住瞭。

月瑤想瞭一下，她院子裡的東西有那麼多，沒個三兩天是整理不完的。當下很爽快地說道：”好那就三天以後再去。”

連棟方聽瞭這話有升起瞭小火苗，他的意思是要讓月瑤養上一兩個月，可不是說三天。可是他看到月瑤那神色也知道說再多也無用。

連棟方出去一會，細雨走進來說道：”姑娘，舅老爺來瞭。”

月瑤看著莊若蘭疲憊的神情說道：”表嫂，你回府邸去吧！我在這裡不會再有事的。”

莊若蘭沒應。

馬成騰看著月瑤氣色好瞭許多，越發不糾結瞭，說道：”等過兩日，大夫說你能坐馬車，舅舅到時候就接瞭你去馬府。”

月瑤遲疑瞭一下說道：”舅舅，這次的事不要再追究瞭。我不想連傢因為我壞瞭名聲。”

馬成騰望向連棟方，”好。”若是這件事由著他鬧出來馬傢就跟連傢成死仇瞭，到時候最不好過的還是月瑤跟廷正。

月瑤自己說不動莊若蘭，就婉轉地跟馬成騰說瞭：”舅舅，表嫂守瞭我一夜，人都憔悴瞭。舅舅，你讓表嫂回去吧！”看著莊若蘭這個模樣，月瑤就是有心留莊若蘭也不會留瞭。

馬成騰沒作他想，說道：”你回去吧，這裡我會處置的。”

月瑤看著莊若蘭還在猶豫，忙說道：”表嫂，我不是不想你留下，隻是珂玥還在傢呢？她要是沒看到你，肯定也著急瞭。”

莊若蘭微微嘆氣，她知道月瑤是不想她勞累瞭，”成，我先回去一趟，等晚點再過來陪你。”

莊若蘭回馬府之前還是不放心，將彩雲留瞭下來，這也是防備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連傢又起什麼蛾子。

馬成騰摸著月瑤的頭，輕聲說道：”月瑤，舅舅不是不想追究，隻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單靠推斷是不成的，最終也懲治不瞭莫氏。再有若是舅舅跟你大伯翻臉，到時候你的事舅舅出頭也不頂用。現在這樣最好瞭，你去瞭馬府，也就再不用擔心莫氏的迫害瞭。”

月瑤連連點頭，”舅舅，我知道的。舅舅，月瑤總是要你操心瞭。”她這幾年要不是靠著舅舅撐腰，再多的防備也是無用。若是上輩子舅舅還在世，大伯跟莫氏決計不敢賣瞭她。

馬成騰抱著哭得厲害的月瑤，拍著她的肩膀說道：”不哭瞭，舅舅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瞭，再也不會讓他們欺負妳瞭。”

月瑤連連點頭。

馬成騰去當差的時候，留下瞭貼身的隨從。莊若蘭防備著連傢的人，馬成騰自然也防備著。

一直等眾人都出去隻剩下向薇，月瑤才問道：”現在外面什麼情況？”她對於後續的事一點都不知道。

向薇是反對月瑤喝下那放瞭毒的湯，但是月瑤堅持。向薇覺得月瑤瞎折騰，苦笑道：”若是你聽瞭我的意見，哪裡需要受這樣的苦楚。”

月瑤沒吭聲。

月瑤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受瞭這場罪至少也得討回本來，就算殺不死她也得讓她名聲掃地，現在倒好，莫氏毫發未損你卻半死不活。”向薇覺得月瑤聰明也有心計，但是手段卻軟綿綿的。這樣遲早是要吃大虧的。

月瑤低低地說道：”我答應過祖母若不是到瞭萬不得已必須離開連府，離開的時候也不能做任何損害連府的事。向薇，君子一諾千金，我答應的事就要做到。”說完後，月瑤見著向薇不贊成的神色，苦笑道：”你放心，這是最後一次瞭。”

上輩子她報復瞭莫氏，可也因為她的報復將連傢數代人的心血毀掉瞭，這讓她內心一直不安。可能對於別人來說她內疚不安是很可笑的，莫氏如此害她報復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她隻要想起爹爹跟她說起連傢祖先的功績那驕傲的神情，她就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連傢很可能會在大伯手裡敗落，敗落也就敗落，有起有落，這是一種規律。可是她卻不要連傢因為她的原因而敗落，她不要背負著內疚與不安，至少這樣夢裡見到爹的時候，她不會再有負罪感，所以她寧願被人說成傻，說成蠢，也不願追究這件事。

向薇眼睛閃閃發亮，”你說的，最後一次。”她知道月瑤是個說道做到的人。既然說瞭是最後一次，那肯定不會故意說來騙她的。

月瑤點頭說道：”嗯，最後一次，若是莫氏還想害我，我決計會還手的。”上下兩輩子，欠下的早就還清瞭。

向薇笑瞇瞇地說道：”相信你瞭。”反正馬上就要離開連傢瞭，再追究也沒意思。至於莫氏，哼哼，想瞞住這次的事，怎麼可能呢？

月瑤這次去瞭馬府就沒準備再回來，所以蘭溪院的東西能搬動的東西全都打包，就是她自己買的書也都打包。至於蘭溪院書房的書，月瑤也讓細雨挑選瞭六個箱子。當然，月瑤帶的這些書都是雜書，並不是科舉方面的書籍。

蘭溪院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驚動連府的人。

月冰去瞭正院找到莫氏，”娘，現在三昧身體還沒好怎麼能讓她去馬府瞭，傳揚出去還不知道怎麼非議我們呢！你讓爹攔著她吧！”

莫氏摸著月冰的頭，”這件事你不用管，你爹會處理好的。”這件事她都插不上手，更不要說月冰。

月冰還想再說什麼，莫氏卻是搖頭，”蘭溪院你也別去瞭，就待在院子裡好好跟汪媽媽學習。”

月冰疑惑越發深瞭，不過她也不能忤逆莫氏，”娘，我會跟汪媽媽好好學的。”

月盈再一次去蘭溪院，可惜月瑤避而不見。

月環也去瞭蘭溪院，月瑤一樣沒見她，不過月環將一本厚厚的書交給郝媽媽說道：”媽媽，請你將這東西交給三姐。”

郝媽媽也沒推辭，直接接瞭書。

郝媽媽也不是應付月環，轉眼她就將這本厚厚的書給瞭月瑤，說道：”姑娘，四姑娘說這是最後一次瞭。”月環一來是為瞭安全，莫氏這麼恐怖，月環有些害怕。二來月瑤離開瞭連府，暫時也不好聯系。

月瑤都沒翻開看，遞給細雨，”放在箱籠裡帶走。”這些東西需要她加工才能用上的。

月環回去又發楞瞭半天，月瑤馬上就要離咖這個狼窩瞭，而她還得等到出嫁才能離開這裡。她現在才十一歲瞭，至少還要在連府待上五年，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得好好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