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 嫁妝風波(上)

作者:六月浩雪 字數:4877

月瑤定親的第三天,太後娘娘賞賜瞭十匹貢緞下來以及玉如意等東西。其他都不說,就這十匹貢緞就非常體面。十匹貢緞都是正紅的顏色,而且每匹貢緞都有一個寓意:龍鳳呈祥、玉堂富貴、和合如意、並蒂同心、天地長春、竹梅雙喜、麒麟送子、長春白頭、天女散花、鴛鴦貴子。

細雨摸著這些貢緞贊嘆道:“真好看。”月瑤做衣裳全都是用的最好的料子,細雨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隻是這是太後娘娘賞賜的,對姑娘來說那是無上的榮耀。

向薇笑道:“這些緞子,寓意很好。隻是怕姑娘看瞭要發愁瞭。”從定親那天開始,馬成騰就開始購買綢緞跟絲線送到海棠苑,這回大管傢又送瞭不少的金絲銀線過來,很顯然,這是要讓姑娘繡自己的嫁衣瞭,可惜月瑤還沒動手。

月瑤不是不繡嫁衣,隻是她覺得等材料齊整瞭再說。東西齊整瞭,她心裡有數,到時候將嫁衣的模樣畫出來,讓眾人跟著畫樣裁剪。月瑤是一點都不著急的,因為她心中打定主意讓丫環幫忙。

幾個丫環正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用哪匹緞子做被套被單的時候,細娟興匆匆地跑過來,一瞧那模樣就有好事。細絹笑道:”姑娘,聽說安大爺在雨花胡同買瞭一棟五進的宅子,這會正在將宅子收拾呢!”安大爺這架勢很明顯是要將雨花胡同當成新房瞭。

月瑤聽瞭笑道:”雨花胡同?倒是好事,明珠也住雨花胡同,以後跟明珠可就好竄門瞭。”除瞭明珠在那裡,月瑤手裡那棟五進的宅子就在雨花胡同。月瑤是將那宅子準備給廷正用的,現在安之琛買的宅子也在雨花胡同,以後她跟廷正離得近,也能照顧得到。

向薇笑道:”雨花胡同的房子可不便宜,而且還很不好買,也不知道安大爺是怎麼買著的?”據說雨花胡同的風水好,所以那些比較信奉風水的人都想在那裡買房子,可惜要在那裡買房子不僅要有權還要有地位,饒是這樣,隻要那邊有人想賣房子,這消息一放出去馬上就會有人上門買。向薇可不認為安之琛有這樣的運氣。

細娟被向薇有意的鍛煉以後,她的八卦能力越發的強瞭:”外面都在說這宅子是威遠侯私底下補貼安大爺的,就是姑娘的聘禮也是威遠侯私底下給錢置辦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月瑤笑道:”真的如何?假的如何?雖然過繼,威遠侯好歹是安大爺的生父,拿錢給兒子娶親不正常嗎?”他們願意給,也就能接。她到時候從連傢出嫁,連傢肯定會添妝,他們願意給為什麼不要呢?沒人會嫌多,而這個錢拿得天經地義。

細絹也沒覺得這錢拿著不好,隻是有些擔心,說道:”聽說這宅子原本是給安傢二公子準備的,現在威遠侯給瞭三公子,威遠侯府肯定很熱鬧。”

向薇最喜歡看戲瞭,”鬧得越兇越好,我們就坐在旁邊看戲。”她就怕戲臺搭得不高,看起來不夠味。

月瑤對向薇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早就習慣瞭

細絹卻擔心地說道:”姑娘,威遠侯府這麼亂,就算安大爺過繼出來瞭,以後萬一他們尋上門來,也是麻煩事呢!”威遠侯府裡太亂瞭,別說跟他們接觸,光聽就頭疼瞭。

月瑤輕笑道:”威遠侯是安大爺的生父這誰都知道,但是誰是安大爺的生母隻有天知道瞭。”既然不知道誰是生母,那就一概不認。生母占據瞭大義,就算過繼出去肯定也要給兩分面子,但是伯母嘛,隔瞭老大一層去,想伸手管她的事想得到是美,至於柳姨娘,她才不會給一個姨娘面子。

細絹細細一想,覺得月瑤說得很對,”到底是姑娘聰慧,一想就明白瞭。”

向薇笑罵道:”還用你來拍這個馬屁,下去吧!”

馬成騰過來尋月瑤,跟月瑤說連棟方已經答應瞭她的要求。另外馬成騰跟月瑤商議嫁妝的事,”月瑤,你手裡還有多少你娘的東西,你給我列一張清單。”馬成騰知道月瑤搬到馬府的時候,那些箱子裡放的就是妹妹的嫁妝。

月瑤這幾天讓丫環又重新清瞭一遍庫房,花瞭好幾天功夫擬定一份清單,”舅舅,房產、田產、鋪子都是現成,不需要添置;古玩字畫我這裡有不少,也不需要再添置瞭、金銀首飾我手裡雖然不少,不過大半樣式比較舊,到時候去多寶齋再打幾套新的也就夠瞭。至於木器傢具舅舅也不用急,爹娘生前給我攢瞭不少的黃花梨木料子,這些東西都在蘭溪院的庫房裡放著,舅舅可以請師傅去估算一下那些木料可以做多少傢具,不過我估計著做整套的傢具是夠的,小件的傢具不夠用其他的料子代替也可以。屋子裡的擺設很多沒有,這些都是需要購置的。

向薇在旁邊插話:”馬大人,姑娘購置的東西不少,要是馬大人不怕麻煩,可以派人去江南購置,那裡的東西可比在京城的便宜許多,到時候可以省一筆不少的錢財。”

馬成騰是知道向薇的身分,聽瞭向薇的話看著月瑤。

月瑤點瞭一下頭:”我覺得向薇說得很有道理。另外還有陪嫁丫環及仆役,這個到時候再議,現在也不急。”

馬成騰見月瑤說得頭頭是道,這表示月瑤心中有數瞭,當下笑道:”好,等到時候舅舅派人去江南給你買那些最時新的物件。”按照月瑤這麼擬定,這整治嫁妝的事也不大麻煩瞭。東西置辦齊全,到時候隻要再添置一些小東西就成瞭。

馬成騰也沒跟連府的人打招呼,尋好瞭一個老匠人,就直接帶瞭這個老木匠到連府,要去蘭溪院看木料。

大管傢心頭暗自叫苦,蘭溪院哪裡還有木材,早就用光瞭。大管傢沒辦法,隻能一邊打著太極,一邊讓人去通知連棟方,再讓人去通知莫氏瞭。

馬成騰又不是缺心眼,見大管傢在那裡打太極,再聯想莫氏的為人,這東西十有八九是沒有瞭。馬成騰冷聲道:”你這樣推三阻四的,是不是這些木料都被占用瞭?”

大管傢哪裡敢說沒有瞭,”馬大人,這後院是女眷的地方,我怕你帶這麼多人進去,沖撞瞭。”

馬成騰冷笑道:”你到底讓不讓我進?”

正起紛爭的時候,廷儀回來瞭,聽到馬成騰的來意,廷儀也沒多想,”既然是二叔二嬸給月瑤準備瞭做傢具的木料,也挺好的。馬大人,我領瞭你去。”

大管傢暗暗叫苦,可是被馬成騰盯著他連提醒都不敢。

到瞭蘭溪院,馬成騰看著庫房隻有幾件破舊得不能再用的傢具,臉色瞬間黑得都跟鍋底似的,冷聲問道:”庫房的黃花梨木呢?那麼多的木料都哪裡去瞭?”

廷儀開始是沒多想,這會見瞭空空的庫房也有些傻眼瞭。他又不是笨蛋,轉身問瞭大管傢,”這到底怎麼回事?”

大管傢自然是說不知道瞭。

馬成騰氣得樂瞭起來,”我妹妹跟妹夫給月瑤她準備的黃花梨木料子能打整套的傢具,按照這麼算這些料子怎麼著也應該占瞭半個庫房。那麼多的東西現在一塊碎木渣子都看不到,你跟我說你不知道?成,你們都不知道,那就報官好瞭,讓官府將這個賊抓出來。”月瑤不是信口開河的人,她說有肯定是有。

廷儀整個人都愣住瞭,因為他想起瞭月冰出嫁時那一水的黃花梨木傢具。廷儀這會心中也跟吃瞭黃蓮一樣苦,他真沒想到那些黃花梨木都是月瑤的。這要傳揚出去,大房真不用子做人瞭,畢竟以前隻是傳聞他娘要霸占月瑤的東西,並不是真的霸占瞭月瑤的東西。可是現在卻是真的動用瞭月瑤的東西。

馬成騰也不管廷儀什麼表情,大步邁進屋裡,沒想到屋子裡的東西全都換瞭。

馬成騰現在是真樂瞭,”這可真是蝗蟲過境,一掃而光呀!”馬氏嫁過來的時候,那些傢具都是他過目的,現在全都大變樣瞭,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

馬成騰現在是要慶幸月瑤當日搬到馬府的時候,能搬動的東西全都搬瞭,要不然,肯定也是一點渣渣都不剩下瞭。

廷儀不管這些事情,可是他也知道這次的事真大發瞭,”伯父,這事我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馬成騰聽瞭這話說道:”成,我回去以後,將清單抄寫一份讓人送過來。”吵不是重點,重點是要追回那些東西,既然廷儀已經說連府會解決,他再鬧就落瞭下風。當然,主要是鬧也無非就是這個結果瞭。

馬成騰回到連府,就將清單抄瞭一份讓二管傢送過去。

二管傢將清單遞廷儀的時候說道:”我們老爺說,其他傢具尋不回來也就算瞭,但是畫瞭圈圈的這兩樣東西是一定要尋回來的,這些東西都是古物,老祖宗留下來的啊。”

廷儀拿瞭清單去尋連棟方,這個事情他自己是處理不瞭的。

連棟方回來就聽說瞭這件事,他現在已經懶得跟莫氏生氣瞭。他也不接瞭清單看,隻是說道:”你去尋馬成騰,讓他按照這些東西估價,我們照價出錢。至於打造傢具的木料我們會解決。廷儀,你務必要請他別將這件事情宣揚出去。”這件事隻能捂著處理,連在府邸裡追查都不能,若不然連傢真的要成為京城的大笑柄瞭。

連棟方現在有些後悔,當年為什不聽從娘的話堅持不娶莫氏呢:若是不娶莫氏,也不用總是給莫氏收拾爛攤子。不過連棟方抬頭看著廷儀,微微地嘆氣,好在兩個兒子沒像著莫氏,也替他爭氣。

廷儀看著清單,硬著頭皮道:”好,我現在就去。”廷儀第一次怨恨起瞭莫氏。傢裡又不是日子過不下去,為什麼總是要算計月瑤的東西,這些年為瞭這件事,他們一傢子受瞭多少的奚落。

廷儀回屋換衣服,周悅柔聲說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彭氏年初就走瞭,現在連府是周悅管傢,所以這件事也瞞不過她。

廷儀沒讓周悅去,這樣難堪的事讓他一個人受著就是瞭,何必讓妻子去受辱呢!

周悅也沒堅持,”夫君,若是馬大人不同意,就去尋月瑤,不管如何,月瑤才是當事人,隻要月瑤松口瞭這件事就好辦瞭。”周悅相信,月瑤應該會給丈夫這個面子的。

馬成騰回府後去尋月瑤的時候,月瑤正在後院看杏花,馬成騰將發生的事告訴瞭月瑤。

月瑤在知道月冰陪嫁的傢具全都是黃花梨木做的,她就已經猜測到庫房的木料不保瞭。至於為什麼還要特意跟馬成騰說庫房裡有木料,她的東西豈會便宜瞭別人。不過月瑤還真沒料到蘭溪院的傢具都搬空瞭,這裡面可有不少的好東西,”舅舅,那現在怎麼辦?”月瑤心裡並不擔心,還有一年時間,要購置好的料子也不是難事,隻是要再尋到黃花梨木料子那就比較難瞭。

馬成騰嘆口氣,原本還松瞭一口氣,現在尋好的料子可不容易呀,”總要讓他們給個交代。”

月瑤笑道:”也不急,還有一年時間呢!”

留在連府的東西全都不翼而飛,這件事海棠苑上上下下全都知道瞭,一個院子的人都在咒罵莫氏。

細雨心疼,”姑娘,那些料子都是老爺跟夫人自你生下來以後就給你一點一點地攢下來的,現在全都便宜瞭二姑娘。”

向薇冷笑道:”便宜不是這麼好占的,定然是要他們連本帶利地吐出來。”姑娘的東西哪裡有這麼好拿的。

月瑤不贊同向薇的做法,”先看看他們怎麼處置,若是處置不妥當,到時候再算賬也不遲。”

細雨也在一旁附和,”姑娘說得對,現在確實不能跟他們鬧僵,鬧僵瞭對姑娘也沒好處。不過向薇姐姐的話也沒錯,一定要讓他們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月瑤笑道:”就你會說話。”

細雨笑著說道:”好在姑娘當日將能帶的東西都帶過來瞭,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瞭。”這也算是唯一直得安慰的事瞭。

月瑤取瞭書,放在桌子上看。向薇瞄瞭月瑤幾回,見月瑤是真的在看書,而不是做樣子,好吧,她傢姑娘肚子能撐船。

月瑤還真不是太在意,上輩子她所有的東西全都給莫氏騙走瞭,現在隻是木料傢具那些小頭,真不是個事,再者她也預料留在連府的東西會被莫氏貪瞭,隻是當時不大好搬過來。

月瑤看得累瞭,讓細雨過來幫她揉揉眼睛。這個時候,一個丫環過來說道:”姑娘,連傢二爺過來瞭,太爺請姑娘過去一趟。”

向薇精神一震,速度還真不慢。

月瑤看著向薇的模樣,說道:”向薇留下,細雨跟我過去。”向薇跟著去,沒事也得有事瞭。

月瑤到書房的時候,廷儀站在中間,滿臉通紅,很顯然肯定是受氣瞭。是連傢的人理虧,所以這氣也得老老實實地挨著。

馬成騰的臉色也不好看,見到月瑤進來,說道:”月瑤,連傢說東西追補不回來瞭,他們說用錢賠償,你怎麼看?”

月瑤輕笑道:”舅舅,就算尋回來瞭,那些東西都被外人用過,我也不想要。既然伯父願意重新置辦過,那是再好不過瞭。”若是她沒猜測錯,怕是那些傢具都被莫氏拿去用瞭,或者在莫氏的庫裡。

廷儀聽瞭月瑤說的是重新置辦,而不是買,心頭松緩瞭一些,不管如何,月瑤的態度還是偏向他們,這就好辦多瞭。

馬成騰聽到月瑤說不願意用別人用瞭的東西,也沒再有異議,”東西不用你們置辦,誰知道又給置辦什麼大街貨。等我清算好瞭,你們到時候照價將錢給我送來就是。”

馬成騰這話的意思,那可是赤裸裸地打臉呢,偏偏人傢是站理的一方,反駁不得,”好,等伯父議瞭價,我再將銀票送過來。”發誓他們不貪污,人傢也不會相信。

馬成騰面色緩和瞭一些,實在是剛才痛罵瞭一頓,心頭舒坦多瞭,”其他東西沒有就算瞭,但是百花嵌花妝臺跟穿衣鏡是一定要尋回來的。那是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不能落在外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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