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崔媽媽吩咐瞭車夫,慢慢地行馳,不趕時間。崔媽媽是怕路上太顛簸,對月冰不利。
月冰斜躺在馬車裡,背靠著石青彈墨藤紋軟緞大靠枕:“大夫說我用瞭忌諱的東西,媽媽,你覺得會是在哪裡出瞭紕漏?”
崔媽媽剛才也一直在想這個事:“我們自己院子裡肯定沒有問題。”月冰院子裡貼身伺候的都是心腹,那些不是心腹的,也靠近不瞭月冰,更不要說吃穿等東西瞭。
主仆兩人都在想著到底是哪裡出瞭問題。
崔媽媽突然問道:“夫人,我記得前兩日你說,在老夫人的屋子呆久瞭不舒服。”崔媽媽當日隻以為月冰是服侍久瞭身體不適,現在想想,肯定是那個時候就出問題瞭。”
月冰瞇瞭一下眼,再睜開眼時,眼中一片冰冷。
月冰的事情,隻是讓月瑤受驚罷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月冰上輩子過得好好的,沒道理這輩子還能差過上輩子。月冰離開以後,月瑤就將這件事丟開瞭,該幹嘛就幹嘛去。
向薇還以為月瑤會關註月冰的事呢,現在見月瑤的態度,她也放心瞭,向薇不得不感嘆,她傢姑娘終於不再是包子瞭。
第二日下午,向薇就知道盧陽侯府發生的事情,”姑娘,你那個二姐也真是狠得下心,今天一早照常在盧老夫人身邊立規矩,不過終於暈倒瞭,然後請去的大夫說隻是操勞過度。盧陽侯當即大怒,然後派人去請瞭張大夫過去。”
月瑤為瞭配合向薇,故意問道:”然後呢,查出是盧老夫人下的毒手瞭嗎?”
向薇嗤笑道:”嘿嘿,也真虧得那個老巫婆做得出來,誰能想象得出,她竟然在香爐裡放瞭一種聞不出味卻對孕婦有極大傷害的香料,現在外面傳聞,盧陽侯的元配賀氏也是被那老巫婆害死的。”
月瑤覺得惡婆婆真可怕。
向薇面露鄙視,”那老巫婆確實狠辣,不過連月冰也能狠得下手。張大夫都說瞭要好好休息,她還能不將孩子當回事,還要折騰。”
月瑤搖頭道:”除非是天性涼薄的,否則誰會用孩子當籌碼。”雖然法子不可取,但這估計也是被逼得沒辦法瞭。
向薇覺得月瑤將人想得都太好瞭。月瑤卻是說道:”若是總想著人人都是惡毒的,你覺得有意思嗎?說不定人傢也覺得你很惡毒呢!”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壞人。
向薇瞬間被月瑤打敗瞭。
細娟端瞭一盆梅花糕進來,梅花糕上面還冒著熱氣就知道是剛出爐的。托瞭向薇的福氣,小廚房天天有做糕點,各色糕點都做,以致海棠苑的丫環也都是受益。
月瑤看著糕點上面放的果絲,瓜仁,芝麻,一塊糕點就跟梅花綻放似的。月瑤取瞭一塊吃,香甜可口。
向薇吃瞭兩塊糕點,跟月瑤說道:”等下次做看看海棠糕點。姑娘,我們邊吃海棠糕,看海棠花,你覺得怎麼樣?”
月瑤凈瞭手,進書房之前說道:”不怎麼樣。”
向薇撇嘴,就知道看書、看書,都快成書呆子瞭。說這話的時候,向薇不自覺地浮現起瞭月冰那張蒼白的臉色,自言自語道:”那也不是個好的。”
月冰此時正歪在床上,一口一口吃著燕窩粥,吃完以後,皺著眉頭道,”這燕窩粥沒有月瑤那邊的好。”這僅前後兩天,對比特別明顯。
崔媽媽接瞭月冰手裡的青花瓷碗,柔聲說道:”等過段時間,我們去買點血燕。”他們用的燕窩隻是普通貨,相比月瑤那邊的是上等的燕窩,所以口感才會相差許多。
月冰將枕頭放好,躺瞭下去,”血燕哪裡是那麼好買的,說起來,真是功虧一簣,本以為這次怎麼著也得讓她摔個跟頭,卻沒想到,她竟然查出是綺琴做的手腳。也虧得侯爺相信她的話,綺琴再惡毒,那也是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能知道那麼多,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香料下在她的香爐裡。
崔媽媽給月冰捏瞭捏被子,這次沒能防備出來,是她大意瞭。隻是崔媽媽也沒想到盧老夫人竟然這般惡毒,連自己親生孫子也能下毒手,”夫人,其實侯爺沒處置老夫人,反倒是好事。夫人自己想想,老夫人能將這樣的罪責推到琴姐兒身上,這一旦傳揚出去,琴姐兒這一輩子可就完瞭。琴姐兒可是侯爺的骨血,夫人覺得侯爺會怎麼想。”
月冰嘴角滑過譏誚,老夫人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能下狠手,一個丫頭片子如何真會讓老夫人在意,”媽媽,讓琴姐兒知道,她娘就是給老夫人折騰死的。”再加上這次的事情,她相信琴姐兒定然會對老夫人恨之入骨瞭。
崔媽媽點頭道:”夫人現在隻要好好安胎就是瞭。”好在張大夫醫術好,隻要夫人好好歇息,這孩子就能保住。
沒多久,周悅帶著月環上門看望瞭月冰,之後月盈得瞭消息也過來探望,傢中的親眷都來瞭,唯一沒來的是月瑤。
月冰等瞭半天,也沒等到要見的人,”媽媽,月瑤沒有過來嗎?”
崔媽媽勸解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夫人,我們得慢慢來。”昨日的事情是正巧,月瑤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才出手相幫,但若是這樣就認為月瑤冰釋前嫌,那是不可能的,想要讓月瑤去掉心結,跟月瑤如親姐妹一般來往,那很難。
月冰有些失望,”媽媽,我知道。”說起來也是昨天的事誤導瞭。月瑤恨透瞭她娘,沒有遷怒於她就不錯瞭,想要姐妹親親密密,很難。
月瑤列瞭一張長長的單子,然後交給瞭大管傢去置辦,”我老師下個月初就要回江南瞭,這些東西是我給老師置辦的,還請大管傢多多費心。”月瑤對馬遠很尊敬,從沒將馬遠當成下人看待,要知道,那些年,若沒這個忠心耿耿的大管傢管著,馬府早就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瞭。
大管傢笑著應瞭。
安之琛巡視一圈回來,一個士兵就過來道:”大人,安傢二公子過來找你,現在正在客廳等你。”
安之琛一進屋子,見到裡面的人便冷冷地說道,”你來做甚麼?”他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威遠侯府的人,尤其是面前的人。
安之孝笑道:”三弟,是娘讓我來尋你,娘請你回傢吃飯。
外面都是士兵,若是安之琛說瞭什麼不好聽的話,一下就會傳瞭出去。現在禁軍之中盯著他的人可不少,”請轉告伯母一聲,我軍務繁忙,沒有時間去應酬。”
安之孝笑著說道,”娘說有要事跟你說,希望你能準時到來。”安之孝恨透瞭這個三弟,明明他才是正經的嫡子,卻因為爹的偏心,總是讓人懷疑他的身分。現在更討厭,人人都說安之琛年經有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更可惡的是這個賤種竟然還要娶京城第一才女連三姑娘,要知道,連三姑娘可是他安之孝的夢中情人。安之琛現在要什麼有什麼,而他現在卻成瞭安之琛的陪襯。
安之琛站著說道:”有事現在就說,不用等那日。”什麼重要的事,無非就是他的身世問題。這些人還真是可笑,若是他沒拋開那些恩恩怨怨,又怎麼會主動要過繼出去。就如二叔公所說的,隻要知道是安傢的子孫,誰生的又有什麼關系。
安之孝又不知道他娘要說什麼。
安之琛沒興趣繼續看那張讓他討厭的臉,在他幼時被拐走之前,受瞭此人多少的欺負,”來人,送客。”
安之孝還沒走出去,就聽到外面大同高昂的聲音,”大人,戶部尚書府派人給大人送請帖來瞭,現在正在門外,大人要不要見?”
安之孝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
阿凱則走進來道:”二少爺,請瞭。”這假仁假義的東西,他早看不順眼瞭,也就自傢爺好脾氣,換成是他,定然是揍一頓解解氣再說。
安之琛見瞭來送請帖的人,問瞭幾句話,然後就讓大同將人送出去。大同回轉身,納悶地問瞭阿凱,”我們大爺是禁軍參領,跟戶部挨不著邊,這戶部尚書請大爺做什麼?”
阿凱拍瞭一下大同的頭,”說你笨你來不承認,那戶部李尚書是我們大爺嶽父的至交好友。這些人對連傢姐弟諸多照拂,這次李尚書請我們大爺,肯定是因為連姑娘的原因。”
大同笑道:”其實我覺得,我們未來的這個主母,不是個簡單人呢!”先是靖寧侯府,現在又是尚書府,聽說跟魯國公府關系也很好。
阿凱嗤笑道:”大爺什麼眼光,豈會找一個隻知道吟詩作畫的主母?”
大同嘀咕道:”還要一年的時間,也太長瞭。”大同跟阿凱都希望主母早點過門,主母過門瞭他跟阿凱的婚事到時候也有人幫著張羅瞭。
阿凱樂呵呵地說道:”那肯定的。”等連三姑娘過門,身邊肯定會帶瞭伺候的丫鬟,他也不求多漂亮的,隻要溫柔體貼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