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正是春末夏初,這個月份既沒有剛入春時的料峭之寒,也沒有盛夏時的炎炎浮躁與慵懶。
趕瞭一天的路,尋到一傢客棧,安之琛包下一個小院子,一行人全部都住在小院裡去。
安之琛與月瑤一起用過晚膳。自從那一次兩人一起用膳,之後隻要不是夜宿在外頭,安之琛都要月瑤陪著,以致月瑤都已經習慣瞭。
用完晚膳,安之琛帶著月瑤到瞭庭院。庭院雖小,卻也種瞭好幾株的樹木,不過月瑤不認識那些樹。
安之琛見著靜默無言的月瑤,這段時間安之琛已經習慣瞭月瑤的沉默寡言瞭,他不急不慢地說道:“明日羅忠會直接送你到昭華寺,這一段時日京城肯定會有許多我的流言,你過段時間再回京城吧!”帶瞭一個妖嬌的美人回京城,沒八卦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月瑤已經知道瞭向薇在她被擄走以後安排的一切,月瑤雖然覺得紙包不住火,但是她也不想辜負瞭向薇的一片苦心。
安之琛看著月瑤的模樣,遲疑瞭一下後說道:”子長,現在已經五月瞭,原本的婚期已經過瞭,等回到京城我讓人重新選過好日子。你看六月成親如何?”一個月的時間,雖然匆忙瞭一些,但是隻要努力一下,還是趕得及的。
月瑤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現在五月初瞭,六月成親,這又不是打仗,”不成,太趕瞭。”這話一出口,月瑤才意識到自己說瞭什麼話,她竟然沒說不成親,隻是說太趕瞭。
安之琛看著月瑤鬱悶的樣子,心裡還是蠻開心的,不枉費他這一個多月的努力呀!”好,等我選好幾個黃道吉日,你到時挑一個。”
月瑤低著頭不說話瞭,她怕自己再開口又說錯話瞭,所以秉承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她還是少說為好。
安之琛很精,看著月瑤的模樣,笑著說道:”子長,我還沒聽過你彈琴呢,明天就要分開瞭,你能給我彈奏一曲嗎?”六月的日子不成,七月八月太熱肯定更加不成,那成親至少也得九月瞭,這得三四個月見不著瞭。
月瑤遲疑瞭一下,想瞭一下後說道,”我隨便給你吹一曲瞭。”琴她都十多年沒碰過瞭,現在貿然彈的話,月瑤怕彈得不好出醜。
安之琛其實隻是想讓月瑤舒緩一下鬱悶的情緒,並不是真的想聽月瑤彈琴,不過月瑤願意吹曲給他聽,他也歡喜。
月瑤挑瞭幾片樹葉讓人洗幹凈,問瞭安之琛,”你喜歡聽什麼樣的曲子?歡快的還是柔和的?”
安之琛笑道:”你吹的我都喜歡。”開始安之琛說這些情話的時候還有些別扭,可現在越說越順瞭。
月瑤臉不爭氣地又紅瞭,等丫環將幹凈的樹葉取過來,月瑤挑瞭一片,放在嘴邊開始吹瞭起來。
月瑤吹的曲子曲調輕松歡快,讓人聽瞭心情都愉悅起來。
安之琛不懂欣賞這些東西,但是卻不妨礙他的好心情。可惜,還沒等他開口,阿凱從外面走進來道:”少將軍,外面有一個叫呂紹敏珉的人,說想要拜會少將軍,少將軍,這是拜帖。”
安之琛接過拜帖一看,是衡陽呂傢的人,”跟他說我趕瞭一天的路已經很累瞭,要休息。”這拜帖不用想也知道是沖著月瑤來的,安之琛有些懊惱,他怎麼就忘記瞭這是客棧,不是自傢瞭。
月瑤也意識到可能是自己剛才的曲子引瞭人來,”我記得刑部左侍郎就是出自衡陽呂傢的,和悅,你還是見一見吧!”人傢送上瞭拜帖也是存瞭交好的心思,若是拒絕瞭等於掃瞭人傢的顏面,安之琛雖然是武將,面上跟文官打不上交道,可實際上很多時候還是有許多的交叉。
安之琛面色陰陰的。
月瑤猜得到安之琛不爽快的神情,”我剛才吹的曲子,是我隨意吹的,若是等會來人問起,你就這麼回答他,若是來人一定要見,你讓綠腰出來就是瞭。”
安之琛的面色這才緩和瞭,”那你先回房吧!”這次算是提醒瞭安之琛,以後行事得小心一些,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的,現在因為馬上到瞭京城所以放低瞭警惕,若不然也不會有剛才的事。
呂紹珉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長相文雅,這人非常喜好六藝,今日正巧也住在這客棧,在房間聽到一首從沒聽過的歡快的曲子,所以起瞭好奇之心,冒昧地過來拜訪。
安之琛迎瞭呂紹珉進瞭院子的正廳,安之琛雖然不是那等笑哈哈的人,但卻很豪爽,這讓呂紹珉放開瞭顧忌,說瞭來意。
安之琛笑道:”我當是什麼事,來人,讓綠腰過來。”綠腰的琴彈得不錯,應該能糊弄過去的。
可惜出乎安之琛意料的是,呂紹珉竟然提出還想聽剛才的曲子。安之琛本想打斷,綠腰卻是一口應下。
安之琛眼中閃現過一抹厲色,這女人還真是不知死活,可安之琛錯瞭,綠腰不是不之死活,而是她真的將月瑤剛吹的曲子用琴彈奏出來瞭。雖然有些部分不一樣,但是綠腰卻很好的掩飾住瞭。
呂紹珉卻是有些疑惑,”姑娘,曲子雖然相似,但是意境卻截然不一樣的。”曲是沒錯,但是剛才那首曲子讓人聽瞭非常歡快,那種由裡至外的放松,是他很久沒體會到瞭。可現在,曲是不錯,但是卻沒那種感覺瞭。
綠腰反應極快,朝著呂紹珉福瞭福身,”心境不一樣,彈奏出來的意境自然是不一樣瞭。”
呂紹珉很認同這句話,忍不住說道:”安大人,呂某冒昧,不知道可否讓在下再聽姑娘彈奏一曲。”
呂紹珉見到綠腰的時候並沒有被迷惑住,他的心思全都在樂曲上,這也贏得瞭安之琛的好感。安之琛很豪爽地說道:”呂先生喜歡也是她的榮幸,綠腰,你就多彈奏幾曲給呂先生聽。”隻要不是月瑤彈奏,讓綠腰彈奏多少曲目都無所謂瞭。
呂紹珉在小院停留瞭半個多時辰才離去。呂紹珉一走,安之琛就讓小翠將綠腰送回屋去瞭。這女人,等到瞭京城,得想個妥當的法子處理瞭,留著鐵定是個禍害。
天還沒亮,月瑤就被安之琛送出瞭客棧,一直目送瞭月瑤離開,安之琛才返回瞭客棧。
綠腰上馬車的時候,多看瞭一眼後面那輛樸實無華的馬車一點動靜都沒有。綠腰倒是沒懷疑馬車上沒人,因為她每次上馬車,都沒見到過月瑤,隻有入住的時候偶爾能看到。
月瑤到昭華寺的時候,也已經天黑瞭。好在提前打好招呼,否則寺院的門早就關瞭。到瞭寺院,羅忠將那個替身帶走瞭,月瑤則留在瞭昭華寺。
郝媽媽跟細雨谷幽等人一直待在山上。這半年來,幾個人提心吊膽,就怕聽到月瑤已經出瞭意外的消息,現在看到月瑤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眾人都是嚎嚎大哭。
細雨抱著月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沒有做夢,姑娘,姑娘你是真的回來瞭。”
月瑤回想這半年的經歷,也好似一場夢一般不真實,看著郝媽媽跟細雨幾個都瘦得不成樣,心裡也愧疚。扶瞭細雨幾個人起來,說道:”我好好的,一切都過去瞭。”
郝媽媽激動以後,很快就平靜下來,”姑娘肯定沒用晚膳,我給姑娘做飯去。”這段時日,她們日日擔心,要不是一股意志扛著,估計早就病倒瞭。
細雨等哭瞭一會也收瞭眼淚,”姑娘,這段時間姑娘過得可好?”瞧著姑娘瘦瞭那麼大一圈,定然是過得不好瞭。
月瑤沒講太多,隻是說道:”隻是吃瞭點苦,沒什麼大事。對瞭,向薇怎麼樣瞭?”後來通信,月瑤知道向薇現在已經緩過來瞭,可具體如何,信裡卻沒詳細說。
細雨將月瑤走後的事詳詳細細地跟月瑤說瞭,說完以後抹瞭一把眼淚,”姑娘,向薇姐姐現在挺好的,你不用擔心。”細雨其實很想知道月瑤這半年到底去哪裡瞭,隻是她見月瑤一副不願談及此事的模樣,也不敢多問瞭。
晚膳其實很簡單,隻有兩個菜,一份麻婆豆腐,一個清炒白菜,最後一份是銀耳面。
月瑤將面條吃瞭個底朝天,吃完放下碗後笑道:”郝媽媽的廚藝進步許多瞭。”月瑤這一路上住的還好說,但是吃的實在不好。月瑤吃東西很精細,這一路上都是將將的過,月瑤在海口沒瘦,但趕瞭一個多月的路整個人卻瘦瞭一圈。
郝媽媽見著月瑤氣色甚好,並沒有頹廢也沒有恐慌,倒是讓郝媽媽安心不少。這說明姑娘雖然受瞭苦,但是卻沒有受到傷害,”姑娘喜歡,以後我多做給姑娘吃。”在馬府有專門的廚娘,並不需要郝媽媽下廚房,所以郝媽媽的廚藝並不太好,隻不過月瑤吃的也隻是那份感覺,吃瞭海口那些菜,郝媽媽的廚藝足夠讓她滿意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