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 毀畫

作者:六月浩雪 字數:10205

明珠急得都上火瞭,這兩個沒事人一樣,讓明珠非常惱火。明珠盯著月瑤,惡狠狠地說道:“將事情給我說清楚明白,要不然,我跟你翻臉。”上次月瑤什麼都沒說,這次非要弄明白瞭。

月瑤努努嘴,望著向薇道:“我當日隻是讓她將畫給那個香茹看,至於後面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你問她吧!”月瑤大致猜測到向薇做瞭什麼。

向薇當下將她女扮男裝去尋芳閣,然後與香茹聊瞭會天:“我見她挺可憐的,又自強,所以一時心軟就答應將來她出瞭尋芳閣以後,若是無路可去,可以來京城找我。”

向薇犯下的最大的額一個錯誤,就是失去瞭該有的謹慎。試想,誰傢的侍衛會那麼大口氣說他能幫一個花魁。當然,這也是向薇在安傢當傢作主習慣瞭,所以說話的時候就帶有一點當傢人的口吻。青樓的鴇母每天迎來送客,眼神何其犀利,又是做皮肉生意的,她還能發現不瞭向薇女子的身份?後來又聽瞭香茹身邊的丫鬟的話,知道向薇與香茹說話聊天的內容,一下就猜測說來人是月瑤瞭。

鴇母雖然知道這件事,但是她卻沒聲張。這事傳揚出去以後,對他們弊大於利。畢竟若是因為他們而壞瞭連夫人的聲譽,到時候知府夫人,不,按察使夫人還能饒瞭她們。隻不過等賀鋒說出這件事,許多人來求證,威逼利誘之下她抵不住就將這件事說瞭出去。

明珠氣得要死,她就說月瑤不會做這麼荒唐的事,原來壓根不是月瑤去青樓,二是向薇去的青樓。明珠當下將向薇罵得狗頭淋血:“你竟然拿著月瑤的畫大搖大擺進瞭青樓?你這存心想要害死月瑤是不是?你知道現在外面傳得有多難聽嗎?啊?那些人傳月瑤是想男人瞭,所以跑去青樓尋小倌……”還有比這更難聽的,說月瑤連牛陽暉都勾搭上瞭。嗯,反正外面現在的傳聞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向薇低著頭,一聲都不敢吭。

明珠繼續高聲罵道:“這事若是讓我表弟知道瞭,你知道會怎麼樣嘛?若是我表弟相信這些傳聞是真的,休瞭月瑤都有可能。你、你、我真是要被你氣死瞭。這次月瑤也要被你害死瞭。”平日胡作非為也就罷瞭,偏偏行事還這麼張揚,現在真是害人不淺。

向薇的臉白得跟如紙張一般。她沒想到,就一個不謹慎,惹出來這樣的大麻煩。向薇自言自語道:“早知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卻沒想到,竟然天真地就相信瞭這女人是風好的。”安逸的生活,讓她喪失瞭該有的警惕心,所以才會犯下這樣的錯。試想,這些花魁哪一個是省油的燈,她竟然就輕而易舉相信瞭。

向薇心中起瞭殺意。

月瑤就是向薇肚子裡的蛔蟲,聽瞭向薇的言語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你現在殺瞭香茹與老鴇,隻會讓別人認為我們在殺人滅口。那樣,我的名聲可就徹底沒瞭。”

向薇第一次沒瞭主意:“那怎麼辦?”

明珠恨恨地罵道:“你現在知道問怎麼辦?當初去青樓的時候就沒想過後果嗎?竟然女扮男裝去青樓,這天下還真沒你不敢做的事。”

月瑤在旁勸道:“算瞭,事情都發生瞭,現在說這些也晚瞭……”這事鬧得太大瞭,跟以前的都不一樣,得盡快解決瞭,要不然,她的名譽真的要全毀瞭。

明珠聽瞭這話,不再罵向薇,改罵月瑤瞭:“都是你給縱的,什麼都縱著她,縱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縱得她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現在出事瞭吧?啊?我告訴你,後悔已經沒有用。”明珠認為向薇有錯,但是最大的錯在月瑤身上。當主子的就該有個主子的樣,如今主子不像主子,仆從不像仆從,這不就弄出事來瞭。

向薇給明珠罵得恨不能以死謝罪。

月瑤卻從頭到尾神情都很平靜,哪怕明珠說安之琛會休瞭她,她神色也很平靜。

明珠看著月瑤的神色越發生氣瞭,都火燒眉毛瞭這個女人竟然一點都不知道著急,這女人腦子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你別仗著表弟喜歡你,就以為什麼事都沒有。要是我表弟將你休瞭,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說道這裡,見月瑤還是無動於衷,又開罵瞭:“你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到時候說不準前腳將你休瞭,後腿他又娶過一個。可馨她們姐弟四人到時候可就得被後母虐,四個孩子被後母虐死瞭,你就滿意瞭。”明珠越說越生氣,以前她一直覺得月瑤挺能的,她信服得不得,瞧瞧現在,做的什麼事呀!

月瑤聽到明珠詛咒四個孩子,再維持不瞭平靜瞭,皺著眉頭說道:“都沒影的事,瞎咒孩子做什麼!”

明珠看著月瑤的神情,又給氣瞭個半死:“我都快給氣死瞭,你倒是好,仿若這事跟你沒關系似的。”

月瑤笑道:“有什麼好急的。又不是我去的尋芳閣,到時候讓人知道我沒去過尋芳閣,是尋芳閣的人瞎編亂造,謠言不攻自破瞭。”

明珠沒好氣地說道:“這事哪裡這麼容易呀?”

月瑤說道:“這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若是其他謠傳,她不會理會,可涉及到四個孩子,她就不能不慎重瞭。

明珠見月瑤心裡已經有瞭主意,倒是心頭一安:“都說三個臭皮匠,曬得過一個諸葛亮。說吧,你有什麼主意,有不妥當的地方,我們再修正一下。”

月瑤的主意很簡單,就是讓那日去尋芳閣的人現身,而她也出現在某個場合,謠言不攻自破:“現在難的是很難找著一個跟向薇身高樣貌相似的。”

向薇明白瞭月瑤的意思:“你的意思找個男人扮成我那天的樣子,然後你在府邸裡與明珠宴客。”向薇這次可不敢再毛遂自薦瞭。

月瑤點瞭一下頭:“這是最穩妥的法子。現在最難找的就是這個替身瞭。”沒有這個替身,說啥都是白搭。這次主要是辟謠,出不得一點差池,所以必須得是個男人出場,而不能由向薇出場。要不然萬一有人驗證,驗證出向薇是個女人,哪怕不是她本人,可身邊的人對她的聲譽一樣有所損害。

向薇剛才也是一下懵瞭,此時已經恢復瞭正常:“其實也不難。我當日化妝後的模樣不是現在這樣的。隻要找個身高與我差不多,臉型與我相似的,不是很難。”

明珠卻持不一樣的意見:“那青樓裡的人眼睛毒辣,會看不出來不是同一個人。”

向薇嘴角劃過一抹冷酷的笑意:“這不用擔心,隻要賀鋒認準瞭那個人就是我,尋芳閣的人不足為據。”這個謠言傳出去,受益的可是尋芳閣,就這些人的證言,誰會相信。而且隻要賀鋒改瞭口風,尋芳閣的人沒這個膽色再繼續往月瑤身上潑臟水。

明珠想瞭一下,點頭道:“主意不錯,不過這個人確實難找瞭。你們看,要不要請我夫君幫忙一下。”

向薇搖頭說道:“不用,這事我能處理妥當。”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麻煩。

月瑤掃瞭向薇一眼,然後轉頭看向明珠,說道:“這件事你跟姐夫說一聲。姐夫遇事多,想事肯定比我們想得周全,若是有什麼紕漏,他也能看出來。”

明珠笑著點頭:“好。”

月瑤有些愧疚,說道:“我來蘇州,倒是給你們增添瞭不少的麻煩瞭,真是對不住瞭。”她在外招惹的事,或多或少也會牽連到牛陽暉跟明珠,可明珠卻一點都不在意。

明珠笑罵道:“跟我這麼見外,真是,是不是嫌我罵你罵得不夠呀?”現在外面鬧成那樣,影響肯定是有一點的,不過明珠沒放在心上,她隻是擔心月瑤。

傍晚的時候,明珠就將這件事跟牛陽暉說瞭。說完以後,明珠想著外面的那些惡毒的傳聞,神色很不好:“夫君,我心裡堵得慌。”那些人,將月瑤貶得跟臭水溝裡的老鼠似的,恨不能人人叫打,實在是太可恨瞭。別說月瑤沒去逛青樓,就算去逛瞭青樓那又如何,至於這樣編排嘛?

牛陽暉搖頭道:“這是二妹必須經過的一個階段。”

明珠陡地睜大瞭眼睛:“什麼意思呀?”

牛陽暉輕嘆瞭一口氣。要是月瑤是個男兒身,不僅不會被誹謗,還會成為美談。在世人心目中,女子就該在傢相夫教子,不該出來拋頭露面。而月瑤為瞭作畫要經常出去,這在很多人眼裡,特別是那些讀書人眼裡,就已經是一個壞的范例瞭瞭。

明珠好半天才說道:“這是有人故意在污蔑月瑤,故意散播謠言敗壞月瑤的名聲?”她還以為是巧合。聽瞭牛陽暉的話,明珠瞬間反應過來外面的流言傳得太瘋狂瞭。

牛陽暉點頭,說道:“要不然為什麼顧櫟當日酒後泄露瞭月瑤的行蹤?顧櫟算什麼,誰會在意他呢?而且他在蘇州人生地不熟,怎麼會有人請他喝酒?那是為瞭套他的話。不過二妹當日並沒有出現在秦淮河上,所以這事也就不瞭瞭之瞭。”想到這裡,牛陽暉又告訴瞭月瑤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年初時劉老當著一幹人的面說月瑤將來的成就定會超過他跟玉山先生,達到無人攀登的巔峰。”

牛陽暉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就知道定然會惹來是非。月瑤取得瞭那麼大的成功,又是女子身份,而且年紀還這麼年輕,怎麼可能讓那些奮鬥瞭數年自詡滿身的才華卻仍沒名氣的人甘心。所以前不久外面將月瑤逛青樓與青樓女子相交的事傳得沸沸揚揚,越傳越離譜時,他一點都不意外。因為他知道就算沒有青樓的事,還有其他的事等著月瑤。

明珠有些奇怪:“這有什麼呀?玉山先生早就說過瞭,月瑤將來的成就會超瞭他的。”

牛陽暉苦笑道:“這能一樣嗎?玉山先生說這話,肯定不會當著外人的面說。可劉老這話,卻是當著許多大畫師的面說。這就等於是給月瑤豎立瞭無數的敵人瞭。”牛陽暉真覺得,劉老是故意在給月瑤拉仇恨呢!

聽到這裡,明珠算是明白過來瞭:“感情這次的事就是這句話惹出來的?”

牛陽暉搖頭說道:“也不全是。這些人原本就在尋找機會。這次尋芳閣的事出來,讓這些人自以為抓著月瑤的把柄,所以使勁的瞎編亂造,就是想毀瞭月瑤的名聲。”一個沒有名聲的人,畫藝再好,也是枉然。

明珠嗤笑道:“說來說去,歸根究底害死這些人嫉妒月瑤,容不下她,所以才在外面造謠瞭。”自己沒本事,卻嫉妒月瑤,還用這麼下作的手段,真是可笑之極。

牛陽暉的回答很簡單:“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月瑤的畫展取得瞭巨大的成功,名利雙收,已經讓人眼紅得不得瞭,再有劉老的高度評價,得讓多少人嫉恨。

明珠小聲問道:“夫君,你明知道那麼多的事為什麼悶聲不吭的。我那麼鬱悶,你也不說。你不會也相信瞭外面的傳聞呀?”

牛陽暉笑著搖頭道:“二妹行事一向有分寸,怎麼會做這樣授人以柄的事。這事她自己沒開口,我也不好插手。說起來,我還挺佩服她的,外面都傳成那樣瞭,她還能如此淡然,就這份定力,我就望塵莫及瞭。”牛陽暉覺得,這件事隻是一個開始,月瑤將來還會面對更多的惡意誹謗。若是現在就承受不住,將來就不用說瞭。

明珠想起自己著急上火,月瑤卻好似沒事人一樣,明珠不滿地嘀咕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外面說的是我呢?真是的。”說完以後,明珠突然問道:“夫君,你說月瑤是不是知道是有人在搗鬼呀?”

牛陽暉搖頭道:“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月瑤雖然借住在他傢,但是他跟月瑤見面的次數屈手可數,如何能知道月瑤的想法。

明珠越想越覺得月瑤怕是心中有數:“夫君,你覺得月瑤的主意怎麼樣瞭?還有沒有什麼紕漏的?”

牛陽暉還真給瞭一個建議:“到時候,讓那個替身帶著那幅畫去尋芳閣,當著所有人的面毀瞭那幅畫。”

明珠不明白為什麼要毀瞭那幅畫。

牛陽暉解釋一通。簡單來說,毀瞭那幅畫比留著那幅畫的效果要好。想想,眾人先是贊嘆著那幅畫好,再當著他們的面將畫毀瞭,真正愛畫的人心裡肯定很不好受,自然而然會埋怨那些散播謠言的人。當然,這麼做也是表明月瑤的態度。

明珠有些舍不得,輕聲說道:“夫君,那副畫真的畫得很好,我都很喜歡呢!毀瞭,太可惜瞭。”

牛陽暉沒見過那幅畫,這會聽瞭明珠的話,他就更不會去看那幅畫瞭:“畫好,效果才更好。”跟月瑤的名聲比起來,一幅畫算什麼。月瑤現在還年輕,將來肯定能畫更好的畫出來。

明珠聽瞭這話,再沒有遲疑:“嗯,我明天就跟月瑤說去。”

牛陽暉看著明珠神色懨懨的,笑著說道:“你也別擔心,等回到京城,一切都會好的。”

明珠說道:“咳,早知道會惹出這麼多的事,當日就該勸住月瑤,讓她不要開那破畫展瞭。”雖然說那些畫賣瞭不少的錢,但是她們傢又不缺這點錢,憑白惹來這麼大一個麻煩。

牛陽暉故意笑著說道:“二妹不是說等她回京以後,她會在京城舉辦畫展嗎?要不,你去勸說讓她打消瞭這個念頭好瞭。”

明珠卻沒應瞭這話:“我才不呢?在這裡,這些混蛋也就仗著是地頭蛇,我們奈何不瞭他們,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地給月瑤潑臟水。若是到瞭京城,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膽色。”

牛陽暉認同明珠這話,月瑤這些年在京城闖出那麼大的名頭還沒受外面人的幹擾,一直都順順利利,其實主要歸功於端王。端王早先就表明他很欣賞月瑤的才華,還特意放出瞭話。若是有人對月瑤不利,豈不是得罪瞭端王。當然,還有靖寧候府。等月瑤回瞭京城,有端王這個保護傘,也沒人敢不長眼去污蔑月瑤。

明珠又很擔心地說道:“你說,要是表弟相信瞭這個傳聞,那該怎麼辦呀?”

牛陽暉覺得明珠瞎擔心:“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就他都知道月瑤不會做這麼離譜的事,安之琛更不會相信外面那些傳聞瞭。

第二天一大早,明珠就過來尋月瑤,將牛陽暉的建議說瞭一下,至於外面的人故意污蔑月瑤的事,明珠沒說。有些事不說為好,說多瞭也隻是添堵,沒任何的益處。

月瑤覺得牛陽暉的建議很好:“毀瞭也好。”這幅畫雖然很好,但跟她的聲譽比起來,

明珠覺得很可惜,拉著月瑤又進瞭畫室,看著那幅畫,微微嘆瞭一口氣:“花費瞭你那麼多的心血,毀瞭真可惜。”

向薇冷笑一聲:“這畫肯定是不能留。”就算沒有牛陽暉的建議,她也沒打算讓月瑤留下這幅畫,想到香茹的故裝可憐的模樣以及說的事,還想借這幅畫揚名,做夢去吧!

明珠不認同向薇的話:“人是不好,但是東西很無辜。”

月瑤卻覺得兩個人跑偏題瞭:“現在是不是應該說一下說一下正事的好呢!”已經決定毀瞭這畫,說再多也是枉然。

明珠對這個已經有瞭打算:“五日以後夫君他卸任知府的差事,再過三日後接任按察使的職務。夫君的意思,就定在中間的三日。月瑤,你覺得呢?”升職瞭,宴客名正言順。不過這次宴客,不僅僅是宴請女客,還會宴請男客。

月瑤沒有意見:“幾日之內,就能找到一個好的替身嗎?”其他都好辦,這個替身是最難找的。

明珠笑著說道:“夫君說,向薇最好還是不要出面,這件事由他來處理。”明珠也覺得,外面的事還是交給男人處理為好。

向薇不敢再有異議瞭。

月瑤卻有些內疚,這次真是麻煩瞭牛陽暉。

明珠樂呵呵地說道:“你要真的愧疚呀!就將那副《荷園》送給他瞭,他可是非常喜歡呢!”

月瑤點頭道:“等我用完以後,就送給他。”

明珠隻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月瑤竟然答應瞭,這可是難得得福利呀。明珠高興地說道:“成,成,夫君知道瞭,肯定會非常高興的。”牛陽暉數次在明珠這裡念叨著呢!

牛陽暉按照月瑤所畫的模樣,五日之內就給找著瞭一個替身,速度非常的快。

月瑤聽到吃瞭一驚。

明珠讓向薇過去看瞭這個人,然後讓向薇將當時發生的事告訴瞭這個人,讓這個人到時候不要露出馬腳。

到瞭下午,向薇才回來,尋瞭明珠問道:“牛陽暉從哪裡尋瞭這麼一個人來呀?”簡直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明珠當下給向薇甩瞭臉色瞭:“牛陽暉是你叫的嗎?叫老爺。”明珠再不慣著向薇這毛病瞭。

向薇嘴角抽瞭又抽,不過要讓他叫老爺,門多沒有。

明珠又忍不住狠狠地訓斥瞭向薇一頓,然後月瑤也沒逃過,兩人都被明珠訓得不敢反駁。

月瑤等明珠消氣以後,問道:“尋芳閣那是不是要安排人進去?”單就讓這個替身加上之前的侍衛,月瑤覺得不妥當。

明珠那就是個甩手掌櫃:“甭管瞭,他會弄妥當的。”男主外,女主內,外面的事情明珠向來是不管的,全都一股腦地推給牛陽暉。

向薇嘀咕著道:“不能什麼事都交給他!”向薇習慣瞭什麼事都由自己去處置,這種置身事外的感覺,非常糟糕。

明珠狠狠瞪瞭向薇一眼,她就覺得這次的事向薇是罪魁禍首。當日讓這香茹來她府邸裡跳舞,可也是向薇的意見呢,所以說,月瑤是給向薇帶壞的:“不交給他,難道還交給你?你是不是想再去青樓觀賞觀賞呢?”

向薇不敢再說話瞭,把柄被人抓在手上,這感覺也很糟糕呢!咳,向薇忍不住嘆氣,真是一著不慎,如今說話都不能理直氣壯瞭。

月瑤倒是很相信牛陽暉:“既然姐夫說這事他來安排,那他一定會處理妥當的。我們隻好好好在傢裡招待客人就好。”

明珠笑著點頭:“就該這樣。現在表弟不在京城,很多事難免要你出面,等表弟回來瞭,外面的事都讓他去處理。”

月瑤笑著點瞭頭。

這日是牛府大宴賓客的日子。

月瑤用過早膳帶著向薇與谷幽還有谷蘭去瞭正房尋瞭明珠。這次情況特殊,所以穿著打扮也很慎重。

明珠從屋子裡出來,看著月瑤,好半天沒眨眼。

月瑤淺笑道:“怎麼瞭?衣裳有什麼不妥當嗎?”這身衣裳,可是她精心挑選出來的。

明珠故意裝成不高興地說道:“咳,這次就算瞭。下次別再這麼穿瞭,我怕看多,再沒瞭自信心瞭。”

月瑤穿著一身水藍色的素色長裙,如墨的長發用一根藕荷色的緞帶輕輕挽起,頭上斜插一隻玉質鳳尾蘭花簪。除非之外,身上再沒有佩戴任何的首飾。這身略顯簡單的穿著反而越發襯托出月瑤清雅絕倫的氣質。

月瑤抿嘴一笑。

正在這個時候,牛陽暉從屋子裡走瞭出來,正好看著笑容的月瑤,牛陽暉在這一瞬間呆滯瞭。不過牛陽暉定力比明珠好,眨眼功夫就恢復瞭得體的笑容:“明珠,二妹,我去前院瞭。”

明珠見牛陽暉這樣,倒也不吃醋,笑著點頭道:“那你忙去吧!”剛才她自己看月瑤都看呆瞭,哪裡能怪罪牛陽暉呢!套用月瑤的話說,好的東西,大傢都喜歡。嗯,這樣想好像不對,怎麼能將月瑤比喻成一件東西呢!

月瑤哪裡知道明珠自己打瞭一肚子的官司:“客人快過來瞭,我們出去吧!”

明珠再將月瑤從頭看到尾,忍不住嘀咕著說道:“不成,我得換身衣裳,要不然跟你站在一起,我就活脫脫一暴發戶瞭。”不管怎麼裝扮,明珠都覺得自己呆會站在月瑤身邊都會成為月瑤的陪襯。

月瑤見明珠換瞭三四身衣裳都不滿意:“要不,我去換身衣裳?”

明珠擺擺手說道:“算瞭,這次就給你當陪襯吧!下次可再不許這樣瞭,嚴重打擊我的自信心。”跟其他同年齡段的人相比,明珠覺得她保養得還是非常好的。可跟月瑤一比,立即成瞭渣。

明珠隨意換瞭一身衣裳,與月瑤一起出去,邊走邊嘀咕著說道:“這次我犧牲大瞭,等回瞭京城,你可得好好補償我。”

月瑤笑著應瞭。

接瞭牛府的帖子的人傢,除非真有走不開的事,要不然一定會來的,隨著眾人的到來,場面也越來越熱鬧瞭。

過來道賀的眾位夫人,饒是見過月瑤的也給驚住瞭。想著外面的傳聞,再看站在面前的真人,眾人心裡頭都浮現出疑雲。

月瑤上次過來陪客,給人感覺就是高高在上,讓眾人敬而遠之,所如今月瑤這幅模樣,更沒人願意與她一起瞭。誰在她身邊那就等於是給她當陪襯。陪襯還不要緊,最糟糕的是被襯為庸脂俗粉瞭。

明珠對此也很無奈。

倒是上次贊同月瑤請人跳舞的雲夫人主動與月瑤說話瞭:“連夫人,外面的那些傳聞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那些人呀,就是想將你借助你揚名,然後好撈錢。”雲夫人見過月瑤,就月瑤這清高自傲的模樣,會與一個青樓花魁相談甚歡,她聽著都覺得好笑。

月瑤淡笑道:“多謝雲夫人關心,其實我也沒在意。有一句老話說得好,不遭人妒的是庸才。那些人,以為用這些下作的手段污蔑我,就能打垮我,也太小看我瞭。”

明珠眉頭抖落瞭一下,原來月瑤早就知道瞭。

雲夫人詫異瞭:“夫人你的意思,這是故意有人往你身上潑臟水?我還以為隻是尋芳閣裡的人想借夫人的名上位呢!”

月瑤嘴角露出一抹蔑視:“尋芳閣,沒這麼大的膽色敢污蔑我。不過,她們助紂為虐,也當不能饒過。”

月瑤雲淡風輕的模樣,讓雲夫人心頭一滯。她以為月瑤會是一個很純良的人。雲夫人想到笑瞭起來,京城出來的貴婦人哪裡真能純良。

陳夫人在旁笑著說道:“一直聽聞外面的人說夫人你的畫好,可是一直都不得親眼所見,不知道今日可有此福份。”

月瑤的畫藝出眾在江南是出瞭名,但是在場的夫人都是隻聞其名沒見過這些畫。因為畫展都是男人去的,女子都沒去過。

明珠樂呵呵地說道:“月瑤,難得眾人都有這個興趣,讓人將你的那些幅畫拿過來,讓大傢開開眼界。”這些都是明珠給安排的,並沒有告訴月瑤。

月瑤笑著吩咐瞭谷幽道:“將第三個箱子取過來。”第三個箱子放的都是月瑤畫的佛像跟抄寫的經書。在場的夫人對字畫未必有興趣,但是對佛像跟經書一定有興趣。

果然,這些東西一拿出來,眾人都表示出極大的興趣。當然,就算沒有興趣,也不會掃瞭東傢的興。

其中一位夫人看重瞭那副觀音菩薩像,婉轉地跟月瑤說道:“連夫人,我很喜歡這尊觀音菩薩像,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割愛?”後面那句價錢不是問題的話沒說出來,但眾人都聽得懂……

月瑤搖頭說道:“這些佛像與經書,我是打算回京以後捐給昭華寺。”月瑤這話等於是說,這些東西不賣,也不送人。

明珠笑著說道:“你們可能不知道,我這個妹妹自小就喜歡經書,為此還經常住到昭華寺。不過也是她的運數,竟然入瞭玄天大師的眼,經常給她講解佛經。大傢可別小看她瞭,她對佛法的造詣可是很高。”

眾人面露驚訝:“夫人得過玄天大師的教導?”江南離京城是很遠,但是眾人還是知道玄天大師的大名。

月瑤頷首:“當日我本想侍奉佛則,隻是大師說我六根未盡,凡塵未瞭。要不然我現在已經遁入空門,成為大師的弟子瞭。”

眾人聽瞭這話有些驚悚。可是再認真看著此時靜靜地站在桌旁的月瑤,不可否認月瑤給她們的感覺確實帶著一股清冷疏離,仿若看盡紅塵事。而你看著她,就能感覺到一股內心流露出來的平靜安寧。這種感覺,也隻有在那些得道高僧身上才有的。

明珠很想翻白眼,真是的,隻要順著月瑤的話,說著說著就朝詭異的方向去瞭,也不知道月瑤是怎麼在京城的貴婦圈子裡混開的。

此時,在蘇州最大的拍賣行,又是另外一番狀況。

月瑤畫的那副《舞》數天前就放在一傢賣字畫的老字號。這副畫,月瑤還提瞭一首宋朝詩人劉子翠的詩。月瑤也是決定要毀瞭這幅畫,所以才會提上別人的詩,要不然她是寧願空置,也不會題詩。

月瑤的這幅畫放在鋪子裡供人觀賞的消息一傳出去,喜好書畫的人蜂擁而至。短短七天功夫,就有幾百號人去看過那幅畫。其中有不少人提出欲購買那副牌,不料店傢隻言數日之後這幅畫會拿去拍賣行拍賣。想買畫,到時候去拍賣行就好瞭。所以這日,拍賣行好不熱鬧。

一個手裡拿著卷軸的男人走上瞭臺,身後還跟著一個侍衛模樣的男人。兩人一人拿著一頭,將畫展開。

看完香茹的舞蹈,再看這幅《舞》的畫作感觸越發深刻。在場的盛贊不已。

拍賣師上來,正準備開始。向薇的替身,自稱為毛大的男人則是望著朝著坐在前排的賀鋒叫道:“賀爺,上次我送畫到尋芳閣,當時正好賀爺也在場。不知道賀爺還記不記得我。”這人說話,語氣也比較拽的。

賀鋒嚇瞭一跳,趕緊點頭說道:“對,當時我在場。”

替身自稱為毛大,毛大問道:“那我可否請問賀爺,我哪裡像女人瞭?竟然會被你認為是女扮男裝?”

賀鋒哪裡有那眼力勁能看出向薇女扮男裝,那完全是香茹哄他高興告訴他的。賀鋒想著香茹也不會拿這事跟他開玩笑,所以就信以為真。當然,賀鋒也不是愣頭青,知道這事說出來得罪人。不過,酒後吐真言那就不在控制范圍內裡。如今,賀鋒望著站在臺上人,認認真真的看瞭好一會,這聲高、這模樣、還有這聲音,這架勢,怎麼看怎麼像個男人呀!

賀鋒手心有些汗,說道:“你走下來,讓我仔細看看。”他當日酒後失言,結果被他爹給狠狠地教訓瞭一頓,好不容易昨天他爹松口前幾天放瞭他出來,他可不想再被關瞭。

毛大說道:“既然賀爺還心存疑慮,那成,我就讓大傢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男人?”當著眾人的面,將出胸膛。

眾人看著毛大肩膀上那道深深的疤痕都嚇瞭一跳。然後眾人齊齊地望向賀鋒,這該得什麼眼神才能認為這個人是女扮男裝?竟然還異想天開認為這是連夫人裝扮的?

陪著賀鋒過來的狗腿子趕緊叫道:“你是男人不假,不過誰能肯定你就是那日到尋芳閣的人呢?誰知道你會不會是個冒牌貨?”

毛大冷笑道:“我那日去尋芳閣,可不僅僅見過賀爺,那一路上也是見過不少的人。若是不信,我可以再去尋證人。”

賀鋒一個巴掌拍到那狗腿子腦袋上:“混帳玩意,你以為爺我老眼昏花,連個人都能認錯呀!那日,就是上面這兩個人到的尋芳閣。”

第二排一個穿著樸素,年齡在四十上下的男子聽瞭這話冷哼一聲:“你不老眼昏花,怎麼能將這人看成是女扮男裝的?隻要沒瞎的人就知道,這上面站著的是個男人。”上面站著的人,雖然是矮小瞭一些,但是絕對不會讓人看成是男人。

賀鋒本來氣呼呼地,可是轉頭看著說話的人,氣焰一下就沒瞭。賀鋒心裡恨得咬牙切齒,他奶奶的,竟然被個青樓女子耍得團團轉。

這會眾人很焦心地想看畫。拍賣師忙說著拍賣可以開始瞭。再不開拍,估計下面的人會造反瞭。

毛大也不再糾纏之前的事,有些事點到為止就夠瞭,說得太多反而惹人懷疑:“我傢主子說,這幅畫留下就是一個麻煩,她不想留下一個麻煩。”

拍賣師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而這個時候毛大則從袖子裡取出一個火折子,吹瞭一下火折子飄著一小簇的火苗,然後放在畫下面。

拍賣師嚇瞭一跳。

下面的人卻都被毛大的行為給驚呆瞭。其中坐在第一排的人反應極快,立時候沖到臺上將火滅瞭,可卻被侍衛給攔住瞭。

一眨眼功夫,畫就燒瞭大半。毛大這才將畫扔在地上,很快,地上就隻剩下一堆灰燼。

賀鋒身邊的狗腿子看著地上那一小團灰燼,喃喃地說道:“瘋瞭,真是瘋瞭……”這幅畫當日在書法鋪裡就叫價叫到三千兩,今日拍賣的價格隻會更貴。可幾千兩銀子的東西,就給燒沒瞭。都說賀鋒敗傢,還有比這更敗傢的人嘛?肯定是沒有瞭。

在雅間的香茹知道畫毀瞭以後,面色一瞬間慘白無比。

剛才想沖上臺的那位畫師,望著這堆灰燼大聲叫著:“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呀!”這麼好的畫給燒瞭,還有比這更讓人鬱悶的事嗎?

下面的人,大半都嘆瞭一聲可惜。

拍賣師正不知道如何收場,這個時候外面走進來一個人,在拍賣師耳朵邊上嘀咕瞭一句,拍賣師立即松瞭一口氣。

這次為瞭買月瑤這幅畫,來瞭不少的人,這些人裡有不少名氣很大的人。燒掉《畫》眾人會嘆一聲可惜,可若讓眾人白跑一趟那又是一場是非。牛陽暉動員月瑤拿出兩幅非賣品的畫來拍賣。

為瞭平息這場風波,月瑤也隻有忍痛割愛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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