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手,一直被封鎖的洪州好似一道被打開閘門的洪水一樣傳來無數信息,直接把朝廷給砸懵瞭。
大臣們都驚呆瞭,楚國都進攻近一個月瞭,他們竟然才收到消息,因為消息滯後,他們還不知道鐘如英的公文被攔截的事。
於是第二天便有雪花般的折子飛向皇帝,全是彈劾鐘如英隱瞞軍情不報的,氣得皇帝當朝砸瞭杯子。
大傢這才知道,原來鐘如英往外傳遞的消息全被截瞭,洪州跟外界斷瞭近一個月的聯系,這其中還牽涉到林氏,尚氏,盧氏子弟和蘇州刺史周聰的兒子。
滿朝皆靜。
鐘如英隱瞞軍情還是玩忽職守,有人攔截邊關急報,那可是如同造反,性質根本不一樣。
最要緊的是誰會去攔截洪州的消息?誰有這個本事?
兩者結合,達到這個條件的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不管是誰都不是他們可以隨便懟的,所以大傢都沉默瞭,決定等事實調查清楚瞭再說。
如今,如今還是打仗重要啊。
皇帝的壽辰就要到瞭,總不能他過壽時國傢還在打仗吧,那還有何喜意可言?
所以上到六部尚書,下到各部堂官都表示要懟死楚國。
戶部尚書雖哭窮,但依然咬牙道:“臣會下令各地官員籌措軍糧。”
兵部尚書也道:“可從靈州和江南兩地調兵支援鐘將軍……”
工部表示他們新改進的投石機可以投入使用瞭……
皇帝的臉色這才好看瞭些,將林清婉後面補交的折子交給內侍,讓他給下面的大臣看,“蘇州刺史周愛卿已經備瞭一部分糧草,加之林郡主願將今年夏收的新糧和去年餘下的一部分糧食全部捐獻給國庫,這頭一批糧草就算差不多瞭。”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現在糧草已備齊,且不日就能從蘇州出發往洪州去,援軍也可以開始動瞭。
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心中皆是一喜,他們最喜歡林郡主這樣的人瞭。
其他大臣則有些嘴中泛苦,心中酸道:林傢的人怎麼都愛捐東西,這還有完沒完瞭?
不過林清婉這一弱女子都捐瞭,其他大臣甭管心裡願不願意都掏出瞭一些。
皇帝本意並不是叫他們捐東西,當然他們捐瞭他也會扯扯嘴角表示喜悅的,他扔出林清婉的折子不過是為瞭告訴他們。
連林清婉這樣一個不在野的郡主都知道邊關戰事為重,此時你們吵什麼?
先帝和林潁留下的傳統,一旦遇上外敵,什麼事都比不上禦敵重要。
所以皇帝雖恨不得將背後之人揪出來打一頓,但還是得把火憋著,先救洪州。
與此同時,朝廷還選派瞭官員出使楚國,雖然楚國已經大舉進攻,但皇帝想過個好壽,能說和就說和,不能說和就拖時間,哪怕拖不瞭時間,趁機去罵罵楚帝也是可以的。
林清婉又進瞭一次皇宮,皇帝與皇後對她的態度都比上次溫和瞭不少,雖不知他們心中如何想,但至少彼此間維持瞭平和。
林清婉這才放下心來,開始敞開大門待客,以及出門拜訪。
他們第一傢要去的便是謝傢。
就算已經歸宗,“她”還是謝逸鳴的妻子啊!
謝夫人在郡主府住瞭兩天,幫她把將內院的事都安排得差不多瞭,這才回府。
之前林清婉不上門還可以說剛到京城要安頓,現在既然已安頓下來,自然是要去謝傢拜見的。
這一次林清婉沒帶林玉濱。
用林清婉的話說就是,“謝傢除瞭謝夫人,其餘人不必深交,你近來受驚不小,就在傢休息吧。”
林玉濱知道姑姑還在介意姑父的死,也的確不喜歡謝傢人,便點頭應下瞭。
謝延可不敢輕看瞭他這位兒媳婦,收到她的拜帖後便提前一天請假在傢,就連他爹謝宏這天都沒去上班。
謝夫人更是直接盛裝等待,謝逸陽和妻子李氏沒想到傢裡對林清婉這麼重視,一時有些怔然。
而還年幼的謝省和謝暄隻知道今日傢裡要來重要客人,他們終於不用讀書識字瞭,高興得不得瞭。
謝暄依然陪伴在謝夫人身側,如今他很依賴謝夫人。
可謝夫人今日顯然對他不太關註,看見他時便面色淡然,不過還是留瞭她在身邊。
因為李氏在她身邊伺候啊。
李氏看著依偎在謝夫人身邊的兒子,心一抽一抽的疼,雖然她早已放棄這個兒子,也是她主動疏遠他,但這不意味著她就能無動於衷的看著他親近謝夫人。
那可是她十月懷胎後生下的孩子,還帶瞭四年的。
李氏又忍不住看瞭謝暄一眼,抿瞭抿嘴端茶給謝夫人,她總覺得他們比往日更親近瞭幾分,莫非這個瘋婆子折磨暄兒瞭?
謝夫人掃瞭一眼她的表情,嘴角微挑,起身往前去,“走吧,婉姐兒就快要到瞭。”
林清婉準時上門拜訪,兩邊見面先是一愣,然後謝宏便帶著謝傢人先行瞭一禮,林清婉嘴角微挑,屈膝回瞭半禮。
這一刻,她還真特別喜歡郡主這個身份。
謝宏和謝延見她站著受瞭全禮,眼中便微微一暗,謝宏心中更是幽幽一嘆,掃瞭一眼高興的謝夫人,到底是有瞭裂痕,隻怕難以彌補。
一行人轉戰花廳,你問一下身體狀況,我談一下農桑稼檣,遠遠看著倒也算其樂融融,可這不像是見兒媳孫媳,倒像是見同輩的貴客一樣。
這和謝宏和謝延想象中的見面場景根本不一樣,但基調從一開始見面就定下瞭。
林清婉受瞭他們全禮,卻隻回瞭半禮,顯然是要恪守皇傢禮儀,他們便也隻能矮下脊背。
這就是謝傢的失策瞭,為瞭以示對林清婉的看重,謝宏這才和謝延站在花廳門前那兒相迎,沒想到卻讓林清婉掌握瞭主導權。
見林清婉面上客氣,卻隻對謝夫人一人表達親近之意,談瞭半天還是一副淡然有禮的模樣,謝宏就知道想要和以前一樣維持住謝林兩傢的親近是不可能瞭。
他心生去意,便找瞭個借口離開,將戰場留給他兒子。
都是他兒子惹出來的禍,自然交由他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