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莞將寶兒交給奶娘,讓她將寶兒先帶下去,隻是寶兒正玩得高興,哪裡舍得離開,在奶娘懷裡不樂意地往齊莞張開雙臂,要齊莞抱著她,嘴裡還依依呀呀地叫著,看樣子好像齊莞不抱過她的話,她就要開始大哭瞭。
“算瞭,我抱著吧,你們先下去。”齊莞這麼久沒跟女兒在一起,如今好不容易寶兒願意跟她親近,她哪舍得讓寶兒不高興,從奶娘抱過寶兒之後,便將屋裡的人都打發瞭,帶著白卉到外面去迎瞭齊老太爺進來。
“祖父,您怎麼來瞭?”齊莞手裡抱著寶兒不方便行禮,隻是曲膝一下,笑著對齊老太爺說道。
齊老太爺覷瞭她一眼,“聽說你病得出不瞭門,所以才看看,小寶兒長這麼大瞭。”
寶兒不怕生,何況齊莞不在的這段時間,趙夫人時常帶著她去齊傢,都已經見過齊老太爺好幾次瞭,她咯咯笑著伸手一下揪住齊老太爺的胡須,兩眼都笑得瞇成一條線瞭。
“哎喲,又抓握胡子。”齊老太爺吃痛地呼呼大叫,卻沒有拉開寶兒的手,隻是故作生氣地擠眉弄眼,逗得小寶兒笑得更加開心瞭。
齊莞卻是第一次見到寶兒這麼調皮,忙去抓住她另一隻還想伸向老太爺的手,“寶兒,不能抓曾祖父的胡子。”
寶兒兩隻手都被齊莞拉瞭回來,動也不能動一下,氣得哭瞭起來。
“小寶兒乖,曾祖父的胡子給你抓,不哭不哭。”齊老太爺狠狠地瞪瞭齊莞一眼。還將自己的胡子親自送到寶兒的手裡,問聲細語地哄著。
齊莞有些錯愕,“祖父,您這也太寵她瞭。萬一寶兒將您的胡子揪沒瞭怎麼辦?”
“沒瞭就沒瞭,胡子而已。”齊老太爺不以為然地說道。
既然老太爺都這麼說瞭,齊莞隻好作罷。將他請進瞭茶廳。
剛坐下,小寶兒立刻就爬到老太爺膝蓋坐著,和老人傢玩瞭起來。
“祖父,您何必自己親自來一趟,有什麼事讓人過來跟我說一聲就是瞭。”齊莞親自給齊老太爺奉茶,嘴裡說著抱怨的話。
沒有人比齊莞更加在乎齊老太爺的身體。
齊老太爺的手指被寶兒抓著,沒法接過茶杯。隻是看著杯裡的清茶低聲說,“既然稱病,自然要有病的樣子,我一路過來,看到不少不應該在這周圍出現的人。你小心一些。”
“祖父……”齊莞啞然,老太爺果然是什麼都知道瞭。
但更可恨的是,趙傢周圍真的被監視瞭。
“前些天我才收到你三叔捎回來的消息。”齊老太爺說道,“他終於成瞭個浪子。”
齊老太爺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很平靜,然而這種平靜中卻透著一絲不甘。
看到齊正青如今這樣子,齊傢沒有人的心裡會甘心,明明可以平步青雲,明明就要永世流芳。卻莫名其妙被出賣成瞭賣國賊,用生命換回尊嚴,仍然得不到清白,這種痛苦有多少人能理解?
齊莞見過齊正青的絕望,所以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心裡的苦。
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那個將齊傢利用個徹底之後。過河拆橋的人。
“祖父,三叔會回來的。”齊莞說。
齊老太爺呵呵笑瞭笑,“如今我什麼都看透瞭,什麼忠臣,什麼名聲,都是過眼雲煙,人最重要活得自在有尊嚴,尊嚴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過著自己最想要的生活,那就是尊嚴。”
“祖父,我不甘心。”齊莞說。
她真的很不甘心,她甚至想要像上一世一樣,傾盡一切去報仇。
“我也很不甘心。”齊老太爺說,“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不甘心就能做的,要考慮很多後果,如果當初知道會連累你們,我情願……,京都是個是非之地,長住無益。”
齊莞說,“我這事與祖父您無關的。”
齊老太爺看向她,“不關什麼原因,陛下既然已經出手,那就是跟齊傢有關。”
“祖父,您別插手我這事兒。”齊莞不願年事已高的老太爺還要為她的事勞碌,立刻就表示想自己解決。
“你想怎麼做?”齊老太爺問。
齊莞無語,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辦,隻想著走一步算一步,等趙言鈺回來再說。
“齊傢是百年世傢,有大周的時候就有齊傢,我們比慕容傢和宋傢更加根深蒂固,隻不過為瞭避嫌,一直分支出去生活,這麼多年來,齊傢各房的人都過著平淡低調的生活,低調得讓某些人以為齊傢真的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的軟包子,,你三叔該回來瞭,你也不用再害怕,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齊老太爺抱著寶兒站瞭起來,老態龍鐘的身體仿佛一下子高大瞭起來,佈滿滄桑歲月痕跡的眼睛迸發出久違的銳氣。
齊莞怔怔地看著齊老太爺。
“他想逼著我們傢散人亡,想要齊傢完全失去在大周的影響力,那也要老夫答應才行。”齊老太爺說道。
齊傢在這大周究竟還有什麼勢力,齊莞是一點都不清楚。
上一世……被抄斬的時候齊正匡一傢,根本沒連累到其他在京都之外的其傢人,可惜她那時候什麼都沒去註意,或許她死瞭之後又發生什麼事情呢?
“娘……呀呀……”半天沒人陪她玩的寶兒終於不悅地大叫起來……趙言鈺押著塔桑等俘虜回京都,這一路北上,塔桑的嘴都被塞著破佈,不讓他說出一個字。
但總不能不讓他吃不讓他喝,總是要拿下破佈的時候,隻要有機會說話,塔桑必定大罵趙言鈺,還說給趙言鈺戴瞭綠帽子。
大傢都知道趙言鈺的妻子曾經失蹤一段時間,抓到塔桑後,才知道齊莞是被塔桑軟禁瞭。
被一個殘暴沒有人性的東胡人軟禁,很多人想起赤崗城當初被東胡人破城而入,百姓遭受搶奪,女人們被抓瞭去強暴,難道齊莞就會逃過這樣的命運?別忘瞭,塔桑是跟趙言鈺有深仇大恨的。
許多士兵不敢明目張膽議論這件事,但竊竊私語總是有的。
趙言鈺知道就算自己下令不許軍中談論塔桑胡說八道這件事也沒用,他隻能繼續面無表情地往北直上。
塔桑這麼中傷齊莞,他不是不生氣,他簡直想一劍殺瞭那個王八羔子。
可是現在他還什麼都不能做。
隨他一道回京都的寧朝雲卻沒有他那麼冷靜,隻要聽到有人在議論關於齊莞被塔桑……他就將那些碎嘴的士兵拿下,軍法處置,殺雞儆猴,試圖將這件事扼殺在所有人的嘴裡。
在就要到達京都的途中,寧朝雲親自去給塔桑送吃的。
塔桑嘴裡的破佈剛拿出來,立刻大聲地叫道,“趙言鈺那綠毛烏龜不敢來見我嗎?讓他來見我!”
寧朝雲二話不說,一把短匕首插進塔桑嘴裡。
短匕首還在鞘身裡,卻已經將塔桑嚇得一身冷汗。
“是不是要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喂你?”寧朝雲冷聲問道。
“寧世子!”徐錦陽急忙阻止他,“不能殺他。”
塔桑現在還不能殺,他是俘虜,還是東胡的王子,是大周拿來談判的重要籌碼,要是能殺,這混蛋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瞭。
寧朝雲將匕首從他嘴裡拿出來,“如今不殺你,不是我們不敢,是時候未到,但如果你把我們惹毛瞭,一樣會立刻殺你。”
“我說的是趙言鈺,關你屁事。”塔桑扭著下巴,憤怒地問著。
“你要是再敢誣蔑小趙大人,我會讓你比死更難受。”寧朝雲說。
塔桑哈哈大笑,“原來是一個覬覦別人老婆的王八蛋。”
“你這是在逼我下手?”寧朝雲怒道。
“你敢嗎?”塔桑得意地問,囂張地坐下吃飯,“我就是上瞭趙言鈺的女人,就是給趙言鈺戴瞭綠帽子,那又如何?你們敢怎麼樣?趙言鈺又敢如何?”
“我這就告訴你,我敢不敢對你怎樣!”趙言鈺的聲音如千年寒冰在他們身後傳來,未等眾人反應,他已經來到塔桑身邊,一手扣住他的下顎,一手奪過寧朝雲手裡的匕首,出鞘,寒光一閃,鮮血飛濺。
塔桑捂著嘴巴哀嚎大叫。
桌面上,有一小截染著鮮血的嫩肉。
趙言鈺將匕首插起那還沒尾指大的嫩肉,“以後你說一句我不喜歡聽的話,我就割你一片舌頭,直到你的舌頭割沒瞭為止。”
每個人的忍耐力都是會用完的,趙言鈺能夠忍到現在不殺塔桑,已經很不容易瞭。
但這血腥的一幕卻比殺瞭塔桑更讓人覺得驚悚。
徐錦陽忍不住摸瞭摸自己的嘴,媽的,這趙言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下手竟然這麼狠毒。
寧朝雲更是說不出話,他原本還想罵趙言鈺是懦夫,沒想到人傢哪裡是懦夫,他不敢出手,是怕自己下手太重會殺瞭塔桑吧……
塔桑捂著嘴,滿手都是鮮血,他怨毒地看著趙言鈺,那神情幾乎是想生撕瞭他。
趙言鈺將插著嫩肉的匕首扔到地上,“給他找軍醫止血,不必再塞住他的嘴,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看他的舌頭能讓我割幾次。”
太狠瞭!眾人冷抽一口氣。
瘋瞭才會去招惹趙言鈺,徐錦陽等人同情地看向塔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