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恤慢吞吞的說道:"靜候前輩。"
唐一言倒提著勿妄,走到那老者身前不遠處,也沒有管吳重山帶著昏迷過去的莫白,不聲不響的向著黑夜裡遁去,若唐一言是迫於要與身前老者交戰的話,那一直背著雙手仿佛萬事皆在我謀算之類的蘇無恤也沒有理會,便有些奇怪。
吳重山在蘇無恤的眼中隻看到瞭戲謔與嘲笑,他想到以蘇無恤的城府與為人,定然不可能輕易的將自己放走,那隻能說明前方更加的坎坷。
不過就算前路崎嶇難行,他也不得不就此離去,因為已經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
"前輩先請?"唐一言橫劍於身前。對著眼前的老者這般的問道。
"大乾果然禮儀之邦,那老朽也就不客氣啦!"老者爽朗的大手一揮,這樣說道。
"理所應當,請。"
老者伸手接下腰間的酒囊。之後便痛飲一口,大呼:"好酒,痛快,"
也許是人的情緒本就多變。他又有些落寞的說道:"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是,少年遊,"他仿佛生出瞭無限的感慨一般,隨手向著唐一言拋去酒囊,如同年少之時,一大群男子,盡管隻有一壺酒,卻管著天下事,不由得她生出一股豪邁之氣。
"今日,吾正當是年少,"想到此處,他便抽刀斬斷滿頭白發,心想果然是年輕瞭幾分。
唐一言接過酒囊,他倒沒有懷疑下毒想法,隻覺得,如今我這般快意恩仇,豈不是就是胡媚兒所說的大俠做派,不由的產生出一股驕傲之意來。
仰頭,唐一言將酒向著嘴裡猛灌瞭一口,卻不料這酒太烈瞭些,他感到喉嚨處如同火燒一般,讓他差一些便要吐出來。
唐一言強忍著不適,將嘴裡的烈酒一下子吞瞭下去,他感到身體產生出一股燥意,情不自禁的想要大戰一場,心想,果然酒壯慫人膽。難怪書中的俠客比鬥殺人前都會喝上一口,果然有種說不出的快感,此酒應此竟,大善。
"好酒。哈哈,"唐一言這般說道,然後唐一言隨手向後扔去,再次橫劍身前,大喊一聲:"來吧!"
"喝,"老者大吼一聲,他的眼睛變得不再混濁,而是變得明亮起來。挺直腰桿的身軀裡瞬間迸發出無盡的力量。
錚!
盡管他刀就在他手中,沒有拔刀,刀身卻依然響起一道清脆的刀鳴!
仿佛是這把刀也憶起瞭當年老者悍刀行天下的快意歲月,也或許是知道這是老者的最後一戰,不由得發出一陣悲鳴。
刀意從它身上生起,彌漫。
這一夜按理說應當皓月當空,卻偏偏天空中無月亦無星,與此時唐一言看上去是那般相符。
老者心中不願。我與人交戰多年,豈能讓環境壓我一頭,於是刀意直沖雲霄。
漫天厚厚的烏雲,仿佛得到瞭某種敕令一般。忽的向兩天散開,天空像是天河頓開一般,一道星光從遙遠的天際撒下,正好落在老者身上。顯得無比的光輝與明朗。
嗒,老者向前邁出一步,那是一步與他的年齡相符,看似輕且緩慢的一步,可卻依然激起瞭地上的煙塵,泥土再一次從地面升起漂浮。
唐一言的眼神還在註意著老人的這一步之時,卻忽然感到右手臂的上方傳來一陣輕微的波動,它真的很輕,輕得連唐一言也差一點感受不到。
唐一言沒有絲毫的猶豫,提劍就向著那裡以劈砍之勢斬去,電光火石之間,如一道紅色的閃電化過,戛然而止。
一道老邁的身體從那方斜飛而出,眼睛裡還帶著絲絲的震驚。
一剎那間,他臉上原本密密麻麻的皺紋變得更加的深刻,整張臉的肌肉如同麻花一般扭在一起。剛剛勉強挺直的腰桿,這時在一次的蜷縮在一起,面色如土,是的,他就快要死瞭。
他頭頂的那顆星星如同迷茫的孩子終於找到傢瞭一般,再一次的將柔弱的星光撒在他的身上,看起來就像他們在做最後的告別。
老者曾經是個魔宗的弟子,盡管老邁,但他仍然是,依然能夠在肉體的強悍上小看天下英雄,不過他怎麼也沒能想到,眼前這男子居然反應能夠比他更靈敏。出劍是那般的快。
如果唐一言剛剛反應稍慢,也許地上隻會有兩段屍體吧!
"咳咳,我輸瞭,"老者看著收劍瞭所有氣勢向他走來的唐一言,這般說道。
"是的,"唐一言走到他的平靜地回答道。
"你,你是聖教弟子?"老人的口中聖教自然便是其他人口中的魔宗瞭。
唐一言認真的想瞭想,說道:"不是,"雖然體內封印的那個惡魔是魔但卻真不是魔宗之人,為此唐一言還專門查瞭魔宗的不少資料,所以此刻這般確定的回答道。
"不是?那便不是吧!"
"我就要死瞭。"
"看得出來,"唐一言突然想到白落傾瞭,不知道白落傾死前有沒有人跟他說說話,排解排解死亡的氣息。
"放過東陵吧!"
放過嗎?唐一言想也許天下都誤會他瞭,他不是想要滅瞭東陵,他是真的想救東陵而已。
盡管自己殺瞭他們的皇,但我這不是送瞭你們個王嘛,盡管死瞭很多人,但那隻是為瞭更多人生而已。
唐一言再次認真的點瞭點頭,那神情沒有半分可以挑剔的地方,仿佛他本就這般真誠,"我會的,"唐一言這樣說道。
老人仿佛聽到瞭自己最為滿意的結果一般,微笑著用力的點瞭點頭,看著唐一言微笑著說道:"還是我來吧!"
遂照耀在他身上的星光如同被點燃瞭一般,開始發出耀眼的火光,唐一言感覺到有些發熱。
於是他向後退瞭兩步,凝望著這個他還不知其姓名,卻又頗為可敬的對手。
火光中的老者仿佛重新獲得瞭力量一般的再次站瞭起來,看著外面那個有些傷感的男子,豪邁的大笑瞭兩聲,很快他便化著星光,重返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