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起的目光不可查的閃爍瞭一下,而後面色平靜地問道:“哪裡蹊蹺?”
江櫻便將自己心中的懷疑一一告訴瞭晉起。
晉起聽罷她的一番長篇大論,沉吟瞭片刻之後,問道:“你是覺得此事是有人在暗下操控嗎?”
江櫻猶豫瞭片刻之後,輕一點頭。
她知道這個猜測太過大膽,沒有充分的證據。
但事實證明,此事絕非偶然,更非天災——
昨日從桃花鎮回來,方昕遠跟她說瞭許多。
二人在這件事情上的意見,倒是不謀而合瞭。
而且方昕遠出身醫藥世傢,在這方面要比她瞭解的更多——
由此,江櫻更加確信瞭自己的懷疑。
但這件事情牽涉的太大,她又暫時拿不出有說服力的證據來。
所以她第一時間就想到瞭晉起。
“應當是你多疑瞭。”晉起面色如常地說道:“誰會去害肅州城這些無辜的百姓,又有誰會在此關頭同韓傢作對。”
江櫻聽罷皺瞭皺眉頭。
她不能說晉起的話沒有道理,但是仍舊覺得……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可是晉大哥,我覺得——”
江櫻的話未說完,便被晉起開口打斷,道:“你隻管照顧好你自己便是瞭。”
江櫻見他態度如此堅決,認定瞭是她在胡亂猜測,不由地抿緊瞭唇。
“你不過是因為近來的事情太緊張瞭,所以才會亂想。”連晉起自己都沒有註意到,自己是不忍見她這副模樣,才出瞭聲安慰道:“你放心,我想這件事情。用不瞭多久就會過去的。”
江櫻下意識地問道:“晉大哥何以如此確信?”
“肅州有韓傢在,韓刺史必定會傾力尋找破除瘟疫之法。”晉起答道。
前世便是如此。
韓旭耗費瞭無數心血來控制這場所謂瘟疫,然而瘟疫終得破解之時,肅州城已經面目全非,韓旭本人也心衰力竭,沒過多久便撒手人寰,且而後細致地算起。這場瘟疫竟是足足奪走瞭近一半肅州百姓們的性命——
所以眼下這一切。才剛剛開始罷瞭……
重活一世,他看明白瞭很多事情。
他從來也學不會去悲天憫人——
所以他沒有理由去阻止,也沒打算要阻止。
事情隻要能在他的控制之中。那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冷靜的旁觀。
此事關乎復雜,故他也不希望江櫻插手此事。
江櫻聽罷晉起的話,隻能點瞭頭。“我知道,大概真的是我想多瞭罷。”
也許晉大哥說的是對的。
她隻是被近來所發生的事情沖昏瞭頭腦也不一定。
對於當今的時局。她隻是一知半解,必然是沒有晉起瞭解的透徹。
她一直……很相信晉大哥的。
晉起見狀,滿意地微一頷首,復又交待道:“近來若是無事。你最好也不要擅自出門走動。如今的情況,誰也說不準。”
江櫻便又點頭,同時也不忘道:“晉大哥你也是。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子。”
李氏的突然離去,讓她現在猶感手足無措。
失去身邊的人的感受。她不想再體會瞭。
聽她言語真切,晉起饒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會死在這場瘟疫之中,但心底不免還是熨帖非常。
於是看向江櫻的眼光不自覺的便柔和瞭幾分,起瞭身道:“我先回去瞭,若是有事再去找我。若是我不在傢中——”
江櫻聽到這裡,笑著接瞭話道:“那我便還將這朵珠花別在晉大哥的門鎖旁。”
說罷,笑瞇瞭眼睛沖晉起揚瞭揚手中的紫丁香珠花。
晉起怔瞭怔,而後點瞭下頭,便轉過瞭身去。
也正是這轉身的間隙,才泄露出瞭嘴角那一絲溫和的笑意。
江櫻送著他出瞭門,又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街道盡頭。
“人都走到十萬八千裡開外去瞭,還看個什麼勁兒?”
耳邊突然響起的一道聲音將江櫻嚇瞭好大一跳。
定神一瞧,這才瞧見方昕遠不知在何時竟然來到瞭自己身旁。
方昕遠見她這副大夢初醒的表情,忍不住翻瞭個白眼。
一個背影而已,就值得她看得這樣入迷?!
殊不知,江櫻方才可不單單是在看晉起,而是在想事情。
江櫻卻也不同他多費口舌辯解,徑直問道:“方少爺來此作何?我們一江春近日來並不待客——”
“我可不是來吃東西的!”方昕遠又送瞭一記白眼給江櫻。
在她眼裡,這麼俊朗不凡的他,難道就是一個成日就隻知道吃喝的人嗎?
還有辦法好好的交流嗎!
“那方少爺上門所為何事?”江櫻皺瞭眉看方昕遠。
方昕遠覺得他又想翻白眼瞭。
請問,她這是在拿什麼眼神看待自己?
是覺得自己過來就不會有好事嗎?
方昕遠費瞭好大勁才強忍住瞭要調頭回去的沖動。
“本少爺可是來找你辦正事的——”方昕遠強調道。
江櫻這些幹脆也不開詢問瞭,隻拿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方昕遠心裡這才舒服瞭那麼一點兒,輕咳瞭一聲道:“昨日你不是說你覺著這病不是普通的瘟疫那麼簡單嗎?”
江櫻想瞭想,而後認真地答道:“可能是我想多瞭。”
可見方才晉起的話,她是真的聽進去瞭……
“什麼?”方昕遠面部扭曲瞭一下。
這種好不容易找到有同樣想法的人,結果對方說變就變、自我否定瞭的感覺,真的不要太差!
做人這麼沒有主見真的好嗎!
方昕遠鄙夷地看著江櫻。
江櫻有些訕訕,同他解釋道:“我又不懂醫術,你且當我昨日是胡說八道的吧。莫要往心裡去。”
若是這少年被自己帶到溝裡去瞭,那就真的是罪過瞭。
“你怎麼就知道你的猜測一定是錯的?”方昕遠不做猶豫地道:“不瞞你說,許久前我就開始註意此事瞭,我同你的想法一樣,此病絕非普通的瘟疫——”
“可是……”江櫻剛要再說話,卻見方昕遠伸手示意讓他先說,便住瞭嘴。一臉無奈地看著方昕遠。
那表情。儼然就是在看待一個鉆進瞭牛角尖的孩子一般……
不得不說,晉少年洗/腦的效果確實強大無比。
方昕遠盡量忽視著江櫻看待自己的眼神,一臉正色地說道:“我這些日子也在暗下觀察著幾位病人的病情變化。之前一直也查不出什麼不對來,因為這些病人各方面的癥狀都隻是普通發燒的癥狀而已,並無其它異常,故我也十分不解——”
“無法解釋病情為何會惡化?”江櫻總算是提起瞭一絲興趣來。
方昕遠點點頭。聲音低瞭低,說出瞭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測來:“其實我從許久前。便一直懷疑……城中百姓之所以會齊齊發此怪病,是被人下瞭毒。”
綜合氣候等因素,他都一一的做過詳細的研究,但都無法解釋此事。
江櫻聞言赫然瞪大瞭眼睛。
有人下毒?
其實這個推測。真的同她的想法十分接近。
隻是方昕遠竟然比她還要大膽上許多。
她隻是懷疑有人在暗下操控此事,他的懷疑卻已經細致到是有人在暗下投毒瞭——
分明是乍一聽有些荒謬的無稽之談,但她為什麼……突然有一種找到瞭組/織的欣喜呢?
江櫻心裡那份剛被晉起壓制下去的懷疑。再次一股腦兒全冒瞭出來,且相較於之前。有增無減。
不管是真是假,既然有瞭懷疑,還是去證實一番來的更為妥當。
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可以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總要好過沒完沒瞭的暗自揣測。
這些道理江櫻都懂,可問題是……“你既然方才都說瞭這些病人的癥狀都隻是簡單的發燒而已,並無其它異常之處……不正是說明瞭你的推測是錯的嗎?”
江櫻覺得自己險些要被這貨給繞暈瞭。
“這隻是生前的癥狀而已。”方昕遠嘴角忽而噙瞭一抹古怪的笑,看著江櫻。
江櫻被他看的有些發毛。
“但據古醫書上記載,這世上有少許奇毒,在進入人體之時,會極快的消融於五臟六腑之間,直至致死之後,方能查出真正的死因——”
江櫻覺得匪夷所思。
同時不免覺得平日裡沒個正形兒的方昕遠,在這方面倒是知之甚多。
倒也不愧是出身醫藥世傢的人。
江櫻正對方昕遠暗加稱贊之時,卻見面前原本一臉自信嚴謹的方昕遠,忽然變瞭一張臉色,原本清俊的五官,由於尷尬、心虛、無奈、逃避責任等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竟是顯現出瞭足足七分猥瑣來……
江櫻看的一愣一愣的。
直到方昕遠訕訕地開瞭口,小聲地同她說道:“我一直懷疑此毒是屬於這類奇毒,故一直,一直等著有人能因此病去世,好讓我可以有個機會好好地查一查……”
江櫻不由地默然瞭。
怎麼說呢,從某方面來講,這也是一種……舍小求大的無畏精神……吧?
她倒是沒有什麼立場去指責方昕遠這種盼著人趕緊死的心態對還是不對……
她在這方面,看法還是較為客觀的。
可接下來方昕遠的話,卻叫她無法再繼續客觀下去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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