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敵意是相互的

作者:非10 字數:4137

-----------大傢好,我又出乎意料地、堅定地、跑回來更新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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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肯開口勸我兩句?”

冬烈如是問道,口氣裡既有不解,又有欣慰,甚至還有幾分故意流露出來的“委屈”。

江櫻一個激靈抬起頭來,微微瞪大瞭眼睛看著他。

冬烈也在看著她,且臉上帶著笑,笑意遍佈眼底與嘴角,縱然戴著面具也無法隱藏掩飾。

江櫻的眼睛瞪的更圓瞭一些。

方才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冬烈眼中的笑意更濃瞭,卻多是無奈,他搖著頭道:“你瞧瞧你,人傢小姑娘們都是越長大越機靈,你怎麼正好是反著來的,越長大瞧著卻越呆瞭?除瞭木著一張臉和瞪眼睛,可還會有旁的反應瞭?”

江櫻登時目瞪口呆!

這……

這是記起來瞭嗎?!

可是……“你……你不是沒吃這藥嗎?”

江櫻指著小幾上的錦盒,一臉驚惑地問道。

冬烈見她一雙眼睛驚得要掉出來似得,哭笑不得地搖瞭搖頭。

“那……?”江櫻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透過這雙眼睛,她幾乎已經能夠肯定下來,冬烈已經恢復記憶瞭!

果然,就聽冬烈口氣帶笑地說道:“不用吃藥,我已經自己記起來瞭。”

自己記起來瞭!

江櫻不受控制地倏然從椅子上站瞭起來,表情既驚且喜。

可張口卻是問道:“……那你願不願意記起來?”

冬烈一愣。

願不願意記起來?

這問的是什麼話?

“記都已經記起來瞭,願意還是不願意,又有什麼分別嗎?”冬烈溫聲問道,心底卻藏瞭抹好奇。

“你若‘不願意’記起來的話。我也不會勉強你。”江櫻臉上的驚喜已經逐漸褪去,轉而換成瞭一種難得的平靜,看著冬烈說道:“我可以當作你從未記起來過,奶娘那邊,我自會想辦法說服。”

冬烈聽罷神色一凝。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在得知瞭自己恢復瞭記憶之後,最先的反應竟然會是……擔心這結果並不是他想要的。怕他為難。

冬烈看著她。口氣復雜,“你這丫頭……真是變瞭太多。”

江櫻看著他,堅持道:“其實這幾年以來。我同奶娘最擔心的並非是哥哥能不能回來,身處何處,而是你是否平安,眼下不管怎麼說。至少確定瞭哥哥是平安的,如此便可安心瞭。而至於你日後的決定。我們不會幹涉。”

“這話是什麼意思?”冬烈挑眉問道:“現如今,我的回來竟是多餘的瞭?”

“我可沒這麼說……”江櫻的聲音低瞭低,搖頭並反問道:“你這兩日也並不曾過來找過我,其實。你心底已經做出瞭決定不是嗎?”

冬烈聞言沉默瞭片刻。

他這兩日之所以沒有過來,的確是在考慮著一些事情。

但現如今,他已經考慮好瞭。

的確。也已經做出瞭決定。

沉默良久之後,望著面前這個不管是整體氣質還是處事方式。都與他印象中那位沉默寡言,處處極為依賴身邊之人,脆弱卻惹人憐愛的妹妹全然不同的小姑娘,冬烈心中一時五味繁雜,說不上是心疼多一些,還是熨帖更多一些。

“傻丫頭……”

繼而滿面感慨地喟嘆道:“真是長大瞭。”

江櫻見他感慨瞭起來,卻有些急瞭,問道:“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這充滿催促性的一句話令冬烈一愣。

再定睛一瞧,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面上卻是半分突兀感也無!

為什麼有一種他在極力將情形拉回到正常的兄妹相逢該有的模樣,而她卻完全不願理會,兩個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條線上的感覺?

冬烈無聲地嘆瞭一口氣。

還是先將正事給她說清楚吧,不然定是沒有辦法再談其他的。

說不準,她下一刻就要拿起掃帚趕人也是極有可能的……

“你先坐下來,聽我慢慢說……”冬烈朝著江櫻招瞭招手,無奈笑道。

江櫻看他一眼,聽話地坐瞭下去。

冬烈便隻得暫時將對傢人的久別之情拋到一邊,同江櫻細致地說明瞭他現如今所抱有的一部分想法。

冬烈的意思很明確。

江傢,他是一定要回的,這一點是毫無疑問,且十分堅定的。

但眼下他的身份是西陵的應王子,身上尚且有許多擔子沒有辦法立即卸去,他必然要回來,但需要一個過程。

西陵國需要,他自己也需要。

但要細說的話,這兩日他雖然是在思考,卻全是在想著如何解決這些後續所會發生的事情,而關於要不要重新做回真正的那個自己,他從未有過動搖。

西陵之於他有恩,但同他要不要放棄找回原來的自己,卻從來不在同一條選擇線上。

這幾年來,他也一直沒有停止過尋找真相。

對義父西陵王,他也早有明言在先,應王子這個位置,在遇到合適的人選之前,他隻是暫時‘保管’著,以穩固西陵皇室子嗣單薄所引發的負面影響罷瞭。

江櫻聽完他一番闡述之後,確定瞭他是理智且甘願的,且已經為日後做好瞭十分明確的打算,終於再無任何顧慮,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忍不住紅瞭眼眶。

曾經她是有些害怕見到江浪的。

縱然腦海裡對這個‘哥哥’有著很深的印象,奶娘也總會於無意間提起,她潛意識裡也時常牽掛擔心……但更多的卻是,不知該怎麼面對這位從未真正謀面過的哥哥。

她沒有做妹妹的實踐經驗,也學不來原來的江櫻的模樣。所以一直很擔心江浪會察覺她的不對勁。

可眼下的一切,卻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面對這個之前根本沒有任何交集的陌生男子,她竟然一丁點兒排斥感也沒有,更沒有想象中的、那份突兀且令人尷尬的陌生與無措。

這一點,她在酒樓裡不受控制的抱著江浪痛哭流涕的時候已經覺察到瞭,但眼下面對著恢復瞭記憶的江浪,真正意義上的哥哥。卻才真切地感受到這種不可言說的微妙情感。

江櫻忍不住抹起瞭眼淚。拿餘光瞄瞭江浪一眼,卻並未看到預料之中的安慰之色,反而是……

“哈哈哈哈……”江浪微微仰起臉。朗聲笑瞭起來。

江櫻面容一窘。

這是什麼情況?

她在這兒哭,做哥哥的卻笑起來瞭!

“我真當你這丫頭是半點兒也不在乎我回不回來呢——方才不還有模有樣的質問我是怎麼打算的嗎,怎麼這會子倒是哭起來瞭?”江浪的口氣裡怎麼聽怎麼透著一股子得意,末瞭又轉而唉聲嘆氣著說道:“好在我心志堅定。若真換做左右搖擺不定之人,說不準就被你方才那三言兩語被推出去瞭。這麼不可取的為人處事的方法。究竟是誰教給你的?”

江櫻被他攪的半分哭意再無,聽他此言,雖然不贊同,卻也無言以對。

於是隻專心擦著眼淚。並不接話。

“好瞭好瞭,別哭瞭,以後有我在。多的是大把的時間教你怎麼做人做事!”江浪伸手拍瞭拍江櫻的肩,江櫻抬頭看他一眼。並不知道他是打從哪裡得來的自信。

且不說失憶瞭這麼久,單說沒失憶之前,她這哥哥,就不是個多麼靠譜兒的人。

遠的不說,就說眼下這項自以為是,便能看得出是絲毫未減當年。

“走,吃飯去,奶娘那邊兒該準備好瞭——”江浪看起來十分高興,拉起江櫻一隻手,將人從椅子上帶瞭起來便往廳外走去。

江櫻擦完眼角旁最後半滴淚水,卻是“啊”瞭一聲,問道:“你還要留下來吃飯啊?”

“呃!”江浪一愣,後伸手在她腦袋上拍瞭一下,皺眉佯裝出不悅的模樣,反問道:“你這又是說的什麼話?合著我連留下來吃頓早飯,在你這兒都行不通?”

“我的意思是現在時辰不早瞭,你不是還要隨大軍出城的嗎?”江櫻一手捂著被他敲過一記的腦袋,又補充上一句:“再不走,晉大哥該等急瞭。”

江浪原本聽她說起前一句話的時候臉色尚得緩解,然而緊接著又聽到後頭這句,才豁然反應過來——她重點要說的是還是怕晉起等急瞭!

“愛等不等!我倒要瞧瞧,他能不能真的把我留在城裡,自個兒先帶兵出城去!”一恢復到江浪的身份,這股子莫名其妙的‘叛逆’又冒出來瞭……

“這樣影響不好吧?”江櫻猶豫地看著他。

她倒也想在江浪臨走之前,一傢人能夠坐在一起好好吃上一頓飯,但不是有句話叫做,成大事者要以大局為重嗎……?

“說瞭半天,你還是怕晉二公子等的急瞭?”江浪的眉頭皺的更緊,目含打量地看著她,道:“你不提我倒都要忘瞭問你瞭,你同他,究竟是什麼關系?”

江櫻頓覺‘引火燒身’,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還有,那次他半夜翻墻入你居院,事先可經過你的允許瞭?”江浪又問。

江櫻覺得這個問題實在太難回答,若說是,必定要挨罵,若說不是,有礙於晉大哥在哥哥心目中的印象……

“我記不得瞭!”江櫻幹脆厚顏無恥地以此作為搪塞,反拉著江浪的手小跑起來,轉移著他的註意力,著急忙慌地說道:“咱們快些吧,再晚瞭的話,飯菜都要冷掉瞭!”

“誒你這丫頭,跑這麼快做什麼,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若真不趕時間的話,吃完飯我帶你去給爹娘上柱香吧?”

“嗯,我也正有此意。”

“奶娘肯定熬瞭你最愛吃的蓮藕綠豆粥……”

“哎……是有幾年沒喝著奶娘熬的粥瞭。”

“那咱們快走吧。”

“走……”

誒……?!

剛才他想問,什麼,來著?

……

江浪回到晉國公府之時,已要逼近午時。

“應王子回來瞭。”

一名黑色勁裝的侍衛等在他的居院前,見他走來連忙上前行禮。

江浪認出這是晉起身邊的近衛,於是點瞭點頭。

他忽然有些難言的愧疚。

他承認,他之所以拖到現在才回來,一方面是想同妹妹和奶娘多待一會兒,但同時,也存瞭一份想故意讓晉起多等一會兒的負面想法。

仗著身份的特殊,如此‘公報私仇’,他也知道是非常不對的。

但恢復記憶之後,便不由自主地對晉起產生瞭一種……敵意。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卻不容忽略的敵意。

這種敵意是他這麼做的初衷,但在他晚瞭這麼久回來的情況下,晉起非但沒有派人去催促他,反而還讓人守在瞭這裡等他回來,相比之下,這種行為簡直不能再通情達理。

江浪輕輕嘆瞭一口氣,意識到自己此番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瞭。

“回去傳話給二公子,即刻可以出發瞭。”

江浪口氣難得的好,讓侍衛小小地惶恐瞭一下,卻也不敢耽擱地說道:“回應王子,今早二公子已經隨同贏將軍還有大公子等領兵出發瞭,讓屬下等在這裡,就是為瞭告訴應王子一聲——”

“什麼?”江浪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已經走瞭?

全都走瞭!

根本沒有等他!

甚至都沒有讓人去找他,就這麼直接出城瞭!

一陣風吹過,江浪兀自凌亂在風中。

“二公子說瞭,軍令不可違背,時辰既然已經定下,便不能因為應王子一人臨時有事而擅自更改,否則會給人以紀律松散之感,重則還會影響軍心……”看得出這是一名十分盡責的侍衛,力求要將晉起的每一句話都傳達到江浪耳中,“所以二公子讓屬下留下來等候應王子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再另帶一支隊伍追上去。”

他沒有看到的是,面具的遮掩下,江浪整整一張臉都已經沉得嚇人。

他算是看出來瞭。

真正有敵意的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公報私仇的也另有他人!

若不是仗著他與義父早已暗下達成瞭協議,他此刻定要撂挑子不幹這場仗瞭!

實在是欺人太甚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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