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幹什麼!”冬珠連忙將人拉著坐下來,確定這貨的腦袋沒被撞出好歹來,才又一臉稀奇地問道:“說瞭好半天,合著你還是不知道啊?”
江櫻揉著腦袋,點頭又搖頭。
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說的應當就是這個瞭。
冬珠也不知懂沒懂她的意思,“哦”瞭一聲,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要嫁給我表哥?”
“喜歡為什麼不嫁?”江櫻揉腦袋的動作沒停,喃喃地說道。
冬珠見她這副不知害臊為何物的模樣,也不覺得稀奇,畢竟在他們西陵,女子之間討論這種事情,再為正常不過。
也因此,她反倒覺得跟江櫻相處起來格外的自在。
於是她又問道:“那你想不想做小?”
雖然她個人很反感風國的男人竟然可以一夫多妻,但所謂入鄉隨俗,她不免還要是要根據現實情況來詢問江櫻的意思。
想不想做小?
這是什麼話……!
江櫻懶得回答,隻給瞭她一個‘這還用問嗎’的眼神。
她豈是不想做小。
她壓根兒就不願意跟任何人分享晉大哥。
“那我給你分析分析啊。”冬珠一臉公正地說道:“論傢世呢,雖然你是孔傢的孫女兒,但畢竟那表姑娘是士族出身,聽說在你們風國,士族間的聯姻才是真正的門登戶對?”
江櫻微微撇嘴。
“論品行,論才氣,論樣貌的話……”冬珠說到這裡,隻‘呵呵’幹笑瞭兩聲,並不打算多作贅述。
“是是是。”江櫻點點頭。一臉無謂地道:“這些我都比不過她。”
可是,她為什麼要跟這個表姑娘比?
方才是因為事情來的突然,沒能反應得過來,所以才著瞭急,而眼下逐漸冷靜下來之後,卻覺得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糟糕。
至少,她是相信晉大哥的。
晉大哥說。他會盡早解決與晉傢的這些淵源。
“你不能自暴自棄啊……”冬珠見她臉上原本鮮明的情緒逐漸褪去。平靜瞭下來,便誤認為這是絕望的表現,當即拉起江櫻的手。一臉‘舍我其誰’的表情說道:“你放心,有我在,我是絕對不會讓那個表姑娘得逞的——”
“你想對她怎麼樣?”江櫻立即警惕地看著她。
“這個你就不必管瞭,我的法子多著呢!”冬珠揚瞭揚棕色的眉。隻道:“總之你放心好瞭。”
江櫻嘴角一抽。
試問這樣她真的能放心?
“你別瞎忙活瞭,此事是晉傢的意思。又不是表姑娘的意思,何必將她牽扯進來。士族傢的姑娘名聲比天還重要,你莫要任性胡來。”江櫻將手從冬珠的手裡抽出,搖著頭說道。
倒不是她過於心軟。隻是解鈴還須系鈴人,總不能左邊袖子長瞭卻要去剪右邊的。
就算真的把謝佳柔這一樁給攪黃瞭,難道就能保證晉傢不會再弄出第二個謝佳柔嗎?
白費功夫不說。還會讓事情越來越復雜。
冬珠行事的風格她是知道的,讓人抓住把柄實在太過容易。到時暴露出她這個被動的‘幕後主使’還算小事,若因為攪亂瞭晉大哥的計劃,才是最頭疼的。
“你做事怎麼瞻前顧後的?”冬珠不知江櫻的想法,自顧自地說道:“她都要將你的心上人搶走瞭,你還想著她的名聲?你能不能有點兒骨氣?我還以為你同風國的這些尋常女子不同呢,原來也是這樣軟弱——”
“激將法沒用。”江櫻不予理會。
她自有她的打算。
冬珠見自己煽風點火的計謀被識破,一噎之後,卻又不死心地問道:“那你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江櫻看她一眼,道:“我會將此事告訴晉大哥的,就不勞你操心瞭。”
正如晉大哥當初所說,這一世的事情有很多都被改變瞭。
他應當也沒料到會有這種事情。
不管他打算如何,但事情告知他,好讓他提前做好準備總歸是妥當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讓我管瞭?”冬珠一努嘴,不滿道:“你這不是卸磨殺驢嗎?”
江櫻訝然地看著她。
瞭不得,現在都學會用卸磨殺驢這個詞瞭。
“不管怎麼說,這消息是我告訴你的吧?”冬珠邀功道。
這倒是。
江櫻如實點頭。
冬珠見她點頭,立馬就咧嘴“嘿嘿”地笑瞭。
同時起身擠到瞭江櫻旁邊坐著,一副討好的表情說道:“那這樣吧……既然你不想讓我插手,那我便不插手瞭,隻給你暗中監視著晉傢人,如果有什麼變動或是進展,我便立即告知你,你看如何啊?”
這倒是個好法子。
晉大哥離京城太遠,總歸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如果有冬珠的幫忙,但凡有什麼異動,她至少可以盡早地通知到晉大哥。
但出乎意料的是,表面看來跋扈無知的冬珠,竟在晉傢有著自己的消息網。
就連晉國公打算年底將謝佳柔指給晉大哥這樣隱秘的事情,都能知道的這麼清楚。
江櫻收起心中對冬珠的另眼相待,“你有什麼條件?”
“談什麼條件啊,咱們不是一傢人嗎……”冬珠一臉親昵地挽起江櫻一隻手臂,眼中的神色不能再真誠。
江櫻狐疑地看瞭她一眼,欲將手臂抽出,卻反被冬珠挽的更緊。
馬車中便傳出冬珠一陣歡愉的笑聲。
……
“宮中召見?”
晉擎雲聽得下人的稟報,說是冬珠得瞭宮中召見,一大早便乘轎入瞭宮,微皺的眉心閃過一抹思索。??
“可知詳具?用的什麼名由請的人——”?晉擎雲並未露出不悅之色,隻又問道。
一側的晉餘明眼皮卻跳瞭跳。
“隻說是皇後娘娘想見一見鄰國公主。因之前鳳體欠安一直未能盡地主之誼,近來漸好——?”
然而話還未說完,就聽得晉擎雲重重地冷笑瞭一聲,道:“一個從不示人的瞎子皇後何談接見!”
晉餘明眸光暗閃,再抬起頭來卻是微怒的神色,向晉擎雲說道:“冬珠公主與應王子入京已有兩月之久,宮中從未有過要接見的意思。怎麼應王子剛隨然之前往瞭西北。他們後腳便請瞭公主入宮?”
說話間已經對此下瞭定論,“定是殷子羽對西陵有所圖謀……我晉傢出面替他平定西北,他倒好。竟打起瞭西陵的主意——”
全天下的人都看出西陵的意向落在哪裡瞭,難道他殷子羽還看不出來?
晉擎雲伸手示意晉餘明不必再多說,“隨他去吧,不過是茍延殘喘罷瞭。”
真想攀附西陵。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那冬珠公主,當真是兩塊兒糖。兩串兒珍珠鏈子就能討好得瞭的?
晉餘明見狀便也不再多說,隻是看起來仍然有些耿耿於懷。
晉擎雲不必看也知他此刻的表情,也懶得再去與他多費口舌,隻拂手屏退瞭前來稟報的下人。
晉餘明看著無聲被合上的房門。卻無離去的打算,而是站在原處一臉躊躇。
晉擎雲平生最見不得人吞吞吐吐,一副拿不定主意的窩囊樣子。更何況還是自個兒的兒子,這讓他怎麼才能放心將晉傢交到他手裡?
雖平日竭力克制與忽略。但尚有要事等著處理的晉擎雲還是忍不住沉下瞭臉,“有事直說就是瞭,不說也罷,怎麼活瞭大半輩子還是如此扭捏上不瞭臺面?”
真是讓人心煩。
晉餘明應“是”,有些難堪地低下瞭頭,適才口氣猶豫地說道:“父親莫怪……是阿覓昨晚來瞭信。”
晉擎雲一皺眉,顯然十分不想提及這個孫子,卻還是問道:“信上說瞭什麼?”
“阿覓他腿傷尚未完全痊愈,這半月來接連的奔波跋涉有些吃不消,加之又因氣候不適染上瞭風寒,近日已是食不下咽……”晉餘明表情訕訕地問道,“父親看,能不能讓阿覓回來……?”
“回來?”晉擎雲面色微慍,“當初為此發瘋大鬧的難不成不是他嗎?當眾質問我是否要將晉傢拱手讓給外人,罵我老糊塗的人又是哪個?”
沒錯兒,當時剛因與冬珠動手而被動用瞭傢法處置的晉覓,醒來後得知瞭晉起要隨嬴將軍帶兵前往西北的消息,氣的簡直跟瘋瞭似的。
拖著傷腿不管不顧的大鬧瞭一場,可算是讓晉國公府裡的下人們看瞭一場極精彩的笑話。
雖然沒人敢擅自將事情泄露出去,但私下無事可做之時,必定是談資的首選。
而平生沒丟過這種臉,被氣的險些昏厥過去,強忍著沒有將晉覓再丟回祠堂傢法伺候,氣急之下,幹脆依瞭晉覓的“訴求”,將人一同丟給瞭嬴將軍帶去西北。
不是怕被搶瞭風頭瞭嗎?讓他去搶就是瞭。
他倒要瞧瞧他究竟是有幾分本領沒處使——
“阿覓不知父親的打算與苦心,當時想必也隻是一時意氣……”
而且他當初那樣鬧,隻是氣不過,想要發泄,根本……根本沒有想過要帶著傷去西北。
“他自己選的路,又怪得瞭誰!”晉擎雲面色沉肅地說道:“晉傢歷來沒有出過這樣窩囊的子孫,還沒到西北便半路折返,傳瞭出去丟的可不光是他自己的臉!給他回信告訴他,他要回來便回來,但日後若再以此為借口怨怪我待他不公,就莫怪我當真不給他留顏面瞭!我晉擎雲,也全當沒有這個無用的孫子!”
“父親……”晉餘明面色張皇地勸道:“父親莫要生氣,兒子今晚便親自寫信給阿覓,讓他稍安勿躁,靜心養傷……父親息怒。”
說話間低下瞭頭來,眉間一陣波濤翻湧之色。
……
“這位公公,還需多久能到?”
冬珠掀開一側的轎簾,滿臉不耐煩地朝跟在轎旁帶路的一名太監問道。
打從進瞭宮門之後,這又在轎子裡坐瞭半個多時辰瞭!
“快瞭快瞭……冬珠公主莫急,在前頭轉個彎兒就到瞭……”老太監賠著笑,邊抬手擦瞭擦額頭上的細汗。
冬珠見他一大把年紀,還跟在轎子旁小跑到現在,也是累的不行,便也不好意思再多加責怪,隻是放下轎簾後又一臉不高興地咕噥瞭一句:“可真寒酸,住的地方寒酸,連個引路的下人也這麼寒酸……就這還能稱得上是皇宮啊……也難怪四面都要反瞭……”
江櫻聽在耳中,心情卻略有些復雜。
這座皇宮雖然沒有冬珠說的那樣,稱得上‘寒酸’二字,但與她想象中的富麗堂皇,卻也沒有太大幹連。
這座皇宮是前朝遺留下來的,應當也曾輝煌過,隻是殷傢鳩占鵲巢之後,卻因囊中羞澀而未有重新修葺過,這些年下來許多地方更是已經年久失修,好比是一隻瘦骨嶙峋的巨獸,一陣風吹過,就連身上的皮毛都在撲簌簌的往下掉。
“冬珠公主,江姑娘……到瞭。”
轎子緩緩落下來,耳邊同時傳來老太監的提醒。
轎簾被拉開,冬珠與江櫻一前一後地彎著腰走瞭出來。
“咿……?”
冬珠一瞧眼前的情景,倒是有些訝異。
“這未央宮倒是很氣派啊。”冬珠仰面望著面前精致巍峨的宮殿,嘖嘖稱奇。
江櫻瞧瞭一眼,點瞭點頭。
此處較她們路上途經的那些建築相比,的確不知要氣派嶄新瞭多少倍。
“看來你們這位皇上,待皇後倒是很不錯啊?”冬珠一面往前頭,一面向江櫻笑著問道。
江櫻不置可否,隻忽然想到瞭除夕夜,煙花盛放之時,城樓上的那一抹人影。
也沒看得太清楚,隻知道這位極少出來示人,甚至在宮中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動中都不曾露面的皇後娘娘,患有眼疾,不能視物。
冬珠來之前顯然也已有聽聞,故而踏入殿門之時,莫名其妙地嘆瞭口氣,道:“可惜這未央宮再好皇後也瞧不見,這不等同是白費力氣嗎?倒不如把銀子剩下瞭,將那柱子都掉瞭漆的金鑾殿給修一修……”
說著話,便有宮女上瞭前指引。
老太監這才退將下去,臨走之前望瞭一眼未央宮前擦拭的幹幹凈凈,在晨光下閃著光芒的匾額,面色復雜地搖瞭搖頭,轉身之際,似有一聲嘆息飄蕩在清晨微冷的空氣中。
===========
ps:謝熱戀妹子的平安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