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
經歷瞭不久前那一番熱鬧之後,又恢復瞭往日的景象,等活的人們臉上重新佈滿瞭愁雲,有的已經好幾天沒有等到活計瞭,傢裡都揭不開鍋瞭,自己早飯更是沒吃,現在餓得肚子直叫,隻能不斷的勒緊腰間的繩子,讓肚子叫的聲音小一些。
唯一臉上有喜色的就是剛才幫著抬人的那三個壯漢,一人得瞭十文錢,寶貝似的揣在懷裡,小心的捂著,生怕飛瞭一樣,旁邊的人一臉羨慕的看著他們。
張爺趕著馬車來的時候,眾人以為又是來招人幹活的,呼啦啦的全都圍瞭上來,七嘴八舌的說著自己什麼都能幹。
“我不招人幹活。”
張爺聲音雖然低沉,卻清清楚楚的傳到圍上來的人耳朵裡,眾人愣瞭下後,又失望的回到剛才的地方,或站著,或坐著,或躺著,眼睛盯著街口的方向。
張爺趕著馬車朝裡走,目光在這些人身上一一掠過,在快走到盡頭是,看到幾個男子圍在一起,其中一個臉上還有著傷痕,停下馬車,把韁繩搭在馬背上,走去他們面前,“誰是劉三。”
臉上帶著傷痕的男子站起來,“我是,找我什麼……”
“大寶是你帶人打的?”
劉三變瞭臉色,“你是誰?”
張爺沒有回答,反問,“是不是你打的?”
“是。”
劉三坦然的承認,摸瞭一把臉上的傷痕,“那小子欠揍,下次他要是再敢搶我們的活,我們還不客氣!”
張爺瞇瞭瞇眼,“話說明白一點兒。”
劉三指著和自己在一起的另外幾人,“我們哥幾個在這西街待的日子久瞭,便想出瞭一個法子,就是幫著人找活,找到瞭,我們從每個人都的工錢裡提兩文錢,以前一直是這樣,後來那個小子來瞭,也學著我們這樣,本來這種找活的事各憑本事,我們也無話可說,可那小子忒不地道,仗著自己是這縣裡的人,沒少搶我們的活。我們前面給人談好價錢,過來叫人,他後面過去,用低價搶過去。經常如此,攪瞭我們不少的生意,我們幾個今日實在是忍無可忍的,才揍瞭他一頓。”
說完,用眼斜張爺,“怎麼,你想替他出氣?”
“如果是呢?”
劉三立刻捋瞭捋袖子,“來呀,誰怕誰,今日我們幾個要是慫瞭,以後再也不出現在這西街。”
其餘幾人也站直瞭身體。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張爺聲音淡淡。
“奶奶的。”
劉三是個暴脾氣,罵瞭一句,揮拳打瞭上去。
張爺微微閃身,躲過,其餘幾人一看,也圍瞭上去。
不過幾招,幾人全部被撂在地上,張爺衣角連點土也沒有沾上。
“你……”
劉三抹瞭一下嘴角,沒想到今日碰上瞭硬茬子,怪不得大寶這小字有恃無恐。
張爺的話在他們頭頂響起,“大寶是做的不對,我今日回去會說他。他以後不會再跟你們搶,但你們幾個也要記住瞭,以後再敢在這西街鬧事、打人,我立刻把你麼送進大牢裡去。”
一聽進大牢,劉三身體抖瞭一下,“你、你是誰?”
張爺沒應他,回到馬車旁,拿好韁繩,調轉馬頭,出瞭西街。
劉三幾個在後面面面相覷。
……
張爺走後,大寶得意的不行,連身上的傷都不疼瞭,想著劉三幾個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樣,差點笑出聲。
“姐夫出馬,看以後在西街還有誰敢惹我們?”
“就是。”
三寶也得意的不行,“我看劉三他們幾個,以後還敢不敢跟我們橫?”
“絕對不敢瞭。你可不知道,我可是打聽瞭,咱姐夫功夫很高的。今天他能給咱出頭,估計咔嚓起劉三他們,就跟砍瓜切菜般容易,不費吹灰之力。”
三寶聽的眼睛直冒光,“大哥,你說讓姐夫教我幾招怎麼樣?這樣的話以後我走到哪裡都不怕瞭。”
大寶點頭,“我看行,你等著,等大哥好瞭,去找姐夫幫你說說。”
“多謝大哥。”
兩人議論的正高興,聽到瞭馬蹄聲,對看瞭一眼,三寶站起來往外跑,看果然是張爺,高興的眉開眼笑,歡快的跑上前去,“姐夫,這就快就回來瞭!”
張爺“嗯”瞭一聲,把馬拴好,直接去瞭大寶屋內。
“姐夫。”
大寶喊得也親熱,想要坐起來。
“別動瞭,躺著吧。”
大寶又躺瞭回去,看張爺臉色和剛才去時沒什麼兩樣,心裡更加高興,頭朝著炕沿挪瞭一下,壓低瞭聲音,很是興奮的問,“姐夫,你這麼快就把他們幾個揍趴下瞭?”
張爺看他,眼神沒什麼變化。
大寶卻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壓過來,臉上的笑意退下去,不安的動瞭動身子,“姐、姐夫,怎、怎麼瞭?”
“我確實揍瞭他們……”
大寶心裡一喜,頭又湊瞭過去,“他們以後是不是再也不敢出現在西街瞭?”
“不會。”
大寶喜的一手捶在炕上,“我就知道姐夫出馬,一個頂三。”
“我是說他們以後不會離開西街。”
張爺聲音沒什麼起伏。
大寶愣住。
張爺就這麼看著他,“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經弄清楚瞭,是你的不對。”
大寶眼神閃瞭閃,隨後挺瞭下身體,“姐夫,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怎麼不對瞭,攬活招人,各憑本事。”
“是吧?”
張爺聲音微冷,“你憑的是什麼本事?”
“我、我……”
“憑的是壓工錢的本事。”
“那也是本事。”
大寶不服,“他們有本事也壓啊,我又沒攔著他們。”
“你說的固然沒錯,可工錢壓來壓去,隻能是壓到那些辛辛苦苦出來找活的人身上,他們本身已經不容易瞭,辛苦一天不過是掙個二三十文錢,你再壓,他們還有活路嗎?”
“賬不能這麼算,我要是不給他們攬瞭活,他們也是白來一天,少掙點總比掙不到強吧。”
“你這是強詞奪理!”
“我不是。”
大寶梗瞭下脖子,“這是手段,誰有手段誰就能存活下來,沒有的,隻能是活該。”
“好,那我問你,如果今天你被打死瞭,也是活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