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兒？”
“在、在屋內。”
“去拿來。”
男子跑回前院屋內，好大一會兒才拿著一團紙回來。
那日他把馬車買回來以後，天都黑瞭，一傢人興奮的不行，兩孩子迫不及待的爬到馬車上去，在靠枕下面發現瞭這張紙。
他認識字，看到是休書，想著晦氣，本想讓自己媳婦拿去燒瞭的，可她媳婦說紙是好紙，不如讓孩子在背面練完字再燒，這才保存瞭下來。
今日孩子們在上面寫完字，揉成瞭一團，還沒等燒呢，馮程他們就來瞭。
男子把揉成的一團紙遞過來，管傢接過，小心翼翼的展開，兩面都有字跡，一面是休書，一面是大字，大字應該是剛寫瞭不久，還散發著濃濃的墨味，而且這麼一揉，墨汁沾染到另一面上，除瞭最上面的休書兩字還能看的清楚，其餘的基本都被暈染瞭。
“少爺。”
管傢遞給馮程看。
馮程眉頭微微皺瞭一下，“回府。”
管傢跟著他往外走，走出沒幾步，被生子拽住，“表、表哥，我、我是不是惹、惹事瞭？”
“沒事。”
生子這才放下心，點頭哈腰的送他們走遠，這才抹著腦門上的汗回傢。
臨近中午，馬車才回瞭城，走過瞭兩條大街，正準備拐去戰王府的方向，被人攔下。
來人恭恭敬敬，“馮少卿，我傢主子有請。”
馮程沒露面，聲音從馬車來傳出來，“告訴你傢主子，我今天沒空。”
似乎早就料到瞭他會這樣回答，來人上前，把手中的一個簪子遞給瞭坐在前面的管傢，管傢接過，隻看瞭一眼便變瞭臉色，抖著手掀開車簾，把簪子遞進去，“少爺。”
馮程沉聲，“頭前帶路！”
來人應是，帶著他們七拐八拐，來到一處雅致的小院前停下。
馮程從馬車上下來，便聽到瞭院內孩子們的嬉鬧聲。
來人恭敬的做請的手勢，“馮少卿，請吧。”
馮程不慌不忙的走進院內。
有五六個孩子正在嬉鬧，其中兩個看到他，同時跑過來，“爹爹。”
“你們娘呢？”
兩孩子指著後面的一個涼亭，“娘在那裡。”
馮程抬眼看去。
涼亭上，大皇子妃也正好看過來，朝著他微微點瞭點頭。
馮程放開孩子，把手中的簪子插在其中一個孩子頭上，走瞭過去，在距離涼亭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內人和孩子打擾大皇子妃瞭，我來接他們回去。”
聽到她的聲音，馮少夫人回頭，眼中閃過擔憂。今日她帶著兩個孩子上街，轉瞭一圈準備回府的時候被人攔下，然後就被帶到瞭這裡。雖然她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事，但也知道大皇子妃把她們母子帶到這裡，是為瞭等馮程。
站起身，背對著大皇子妃給他使眼色，“相公，你來瞭。”
“下來。”
“是。”
馮少夫人欲往下走。
大皇子妃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緩慢悠長，“聽說馮少卿夫婦甚是恩愛，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這裡沒有外人，馮少卿不妨上來一敘。”
馮程朝著自己夫人伸出手，示意她繼續往下走，“天已將近中午，內子再不帶著孩子回去，傢中老父母會擔心的。”
大皇子妃並沒有阻止，馮少夫人走到馮程近前，手放在馮程手裡。
察覺到她的手在抖，馮程用力握瞭握，“你先回去，告訴爹娘，我晚些回去。”
馮少夫人應，回頭朝大皇子妃福瞭福身，“多謝大皇子妃今天的款待。”
大皇子妃笑著點瞭點頭，“馮少夫人，路上慢些。”
馮少夫人擔心的看瞭馮程一眼，“相公，我先走瞭。”
馮程點頭，轉身，目送她走過去，領著兩個孩子出瞭宅院的門，又等瞭一會兒，這才轉身，站著沒動，“不知大皇子妃找我來何事？”
涼亭的石桌上擺著茶具，縷縷水氣從茶壺裡冒出來，大皇子妃執起茶壺，倒瞭一杯茶，放在自己對面，“馮少卿不妨上來一敘。”
“不敢。”
大皇子妃也不強迫，把自己面前的茶盞斟滿，放下茶壺，“馮少卿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今日為何找你過來。”
“馮程愚鈍，還望大皇子妃賜教。”
大皇子妃微微一笑，不見任何惱意，“聽說你早上去瞭戰王府？”
“是。”
“風澈是不是讓他幫你找一封休書？”
“是。”
“找到瞭嗎？”
“找到瞭。”
大皇子妃伸出纖纖玉手，“給我吧。”
馮程沒動，“馮某既然受瞭戰王爺所托，自然是要把事情辦好，如果給瞭您，我無法給戰王爺交代。”
大皇子妃拍手，一名宮女端著托盤上來，到瞭馮程面前停下，把托盤上的紅佈掀開，裡面赫然是一沓銀票。
大皇子妃的聲音從涼亭上傳來，“這是十萬兩，馮少卿拿去。”
說完，不待馮程說話，又清清淡淡的道，“我今日能請馮少夫人帶著孩子來喝茶，明日也能請的來。”
馮程從懷中拿出休書，放在托盤上。
宮女端瞭上去。
大皇子妃絲毫不介意，把皺皺巴巴的休書拿起來，仔細的看瞭看，“不錯，確實是竇騫的筆跡，馮少卿辛苦瞭。”
說罷，揮手，宮女再次端著托盤回瞭馮程身邊。
馮程猶豫瞭一下，收瞭銀票，轉身下瞭涼亭。
看著他的背影，大皇子妃端起面前的茶盞，看著涼亭外的景色，優雅的喝著茶。
沒有瞭這封休書，竇騫逼死竇側妃之事成定局，風澈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無法為他洗清，到時候想要投靠他的人都寒瞭心，戰王府沒瞭羽翼，也就沒有什麼可懼的瞭。
想到此，她的嘴角勾瞭勾。
原本她是有另外一個計劃的，現在卻連老天爺都在幫她，讓她不費吹灰之力得到瞭休書。
一刻鐘後，估計著馮程已經到瞭戰王府瞭，大皇子妃才翩翩然的起身，從涼亭上下來，出瞭院門，坐上馬車，準備回府。
誰知馬車還沒啟動，一群乞丐從四面八方跑過來，圍在馬車邊，“貴人，行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