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客人要求低調,盡量保密,而且蘇珈睿也不想整個匯泉樓的夥計們為瞭這一單生意沒法回傢團圓,所以除瞭大廚和掌櫃的在,蘇傢的下人便充當瞭這次的服務人員,酒樓一層的窗戶也都擋著板,外面看起來就是處於放假狀態。
酒樓裡人還是不少的,兩位主廚的傢眷都接來過年瞭,老的小的聚在一起還挺熱鬧。蘇珈睿過去慰問瞭一下,聽聞是東傢的兄弟來看望,少不瞭受寵若驚的感覺,又瞧著是這麼俊的書生,老實本分的百姓便不知道手腳該怎麼放瞭。但傢裡孩子拿回去的賞賜可是貨真價實的,又知道這新換的主傢待人厚道,對著蘇珈睿少不得行禮道謝,並囑咐孩子好生做活。
客氣瞭一番後,囑咐他們今晚來的貴客不便打擾,讓傢屬們在後院好好過年,一行人開瞭灶,便開始準備配菜。蘇傢的下人們則是再對酒樓進行一番打掃和裝飾,又在貴客必經的樓梯和過道裡擺瞭盆栽的君子蘭,天字一號雅間裡也換瞭紅桌佈,擺瞭盆水仙花,加上街上不時響起的鞭炮,過年氣息十足。
待到日落時分,掌櫃的整理下自己的衣裳,將店門大開,門口掛上兩盞大紅燈籠,舉目眺望,街上除瞭玩鞭炮的孩子,人們幾乎都在傢裡團圓瞭。片刻之後,就見人影由遠及近,一隊駿馬徐徐奔來。
掌櫃的朝店裡招呼一聲,再次理瞭理袖口,深吸口氣,臉上掛上招牌笑容,待到馬隊停在店前,掌櫃的上前兩步,這次除瞭軍需官和上次的中年人,居中多瞭位英俊的青年,其後還有四位環繞相隨。掌櫃的躬身行瞭禮,引七人進店,張魁和李秋生早候在旁邊,接過韁繩,引兵士去飲馬,再指引隨行士兵入地字號雅間。
“幾日不見你這店倒是佈置的越發雅致。”冬天裡侍弄到這麼多鮮花可不是便宜貨,這傢店算是用瞭心。中年男子淡淡開瞭口,悄悄斜掃瞭眼居中的青年側臉,見他仍沒什麼表情的四下環顧瞭一下,繼續跟著掌櫃的往雅間走便心中安定下來,這小爺不討厭這地方。
“東傢說瞭,服務是全方位的才周到,接瞭您這麼有面子的酒席,自然要用心。”掌櫃的即捧瞭客人又誇瞭東傢,一張巧嘴堪稱玲瓏。不過話說完被那年輕男子掃瞭一眼,掌櫃的不由自主縮瞭縮脖子。
這年輕人進瞭店覺得暖和,將身上的裘皮大氅脫瞭,軍需官很謙卑的伸手接過來。他裡面穿瞭身墨色的錦袍,光線照耀下隱隱可見繡著金線,頭未戴冠,隻用墨色玉簪束瞭發,腰間一條黑玉帶,與頭上發簪相輝映,有棱有角的五官,透著風流薄幸的絕情和俊美,周身似有無形氣息籠罩,令人不敢親近。其他簇擁著他的同行之人,看起來也是小心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引至雅間門口,墻上那個木質小窗似乎吸引瞭年輕人的視線,他的目光多逗留瞭一下,其他四人也是好奇的望瞭兩眼,掌櫃看在眼裡,略顯得意,口中做著解釋,如此別出心裁的體貼設計,果然連京城貴人都沒見過。
“幾位爺請……”撩開簾子,隨後過來的兵士先進屋兩個檢查瞭安全,隨後退至門外,掌櫃的這才註意到,這次守門的士兵比起上兩次感覺變化很大。機警幹練外,多瞭絲陰狠和血腥氣,讓掌櫃的覺得寒意無比。
兵士退出來幾人進屋,“九爺上座。”中年男子笑呵呵的為年輕人拉開瞭椅子,一身墨衣看著最年輕的那位毫不客氣的坐下,抬手示意其他人落座。
眾人坐定,末座的軍需官對掌櫃的示意傳菜,掌櫃的躬身退下。廚房到雅間的廊上一時熱鬧起來,蘇傢幾個小廝端著托盤魚貫而行,到瞭雅間門口,守門的兵士掏出銀針,一一驗過,才挑簾子放行。“公子,他們稱呼貴客九爺。”掌櫃的來給二當傢的說下聽到的消息,雅間斜對面站著看著這一切的蘇珈睿,神色淡定的接受瞭那倆兵士的審視,同時也對他們做瞭評估。
兵是精兵,沾過血殺過人死人堆裡爬過的那種,如此熟練的檢驗食物,應是常年待在身邊的親兵,連親兵都有如此豐富的戰鬥經驗,在這太平年代裡,那位九爺還真是跑瞭不少幾角旮旯地方拉練手下。蘇珈睿環視瞭一下二樓走廊,上菜的已經下去,門口隻剩瞭兩個兵士,也許什麼看不到的地方藏著那身懷絕世武功的高手暗衛也說不定呢。什麼也沒發現的蘇珈睿為自己聯想的事情笑笑,下樓去後院準備吃自己人的年夜飯。
不過運籌帷幄的蘇珈睿不知道,他剛剛掃視過的地方,確實有雙眼睛在打量他,考慮著這個身無武功的書生無意還是故意打量他的藏身之處。
“少爺,那面無表情的年輕人就是九爺,是真的嗎?”送菜見到本尊的蘇小可有些興奮,畢竟關於這位小公爺的傳言太多瞭,“看起來很能幹,沒那麼頑劣的樣子啊……”
“既是傳言,本就不可信。”蘇珈睿敲敲他的腦袋,看眾人都等他,便笑著入座。本還想著若是府臺大人在,還可以賣他個人情,給他透個信見見這位定國公的小少爺,不過都各回各傢瞭,錯失如此大好時機,便是後來知道瞭也怪不得他們。王伯森倒是在這裡過年,但他職務太低,實在沒法做點巧合偶遇之類。
“哎,這可是五十兩黃金的席面,和樓裡貴客吃的一樣,咱這年過得,待遇真高!”福伯呵呵笑著,等蘇珈睿起頭祝瞭酒動瞭筷子,看著三桌酒宴,幾傢人合著一起過年果然熱鬧。“張魁和秋生快點吃,吃完把前面伺候的馬方田路換回來吃飯。”
“好嘞。”年輕壯小夥穿著匯泉樓的工裝,高聲答應著,因為和主傢同桌吃飯而略緊張,更加加快瞭往嘴裡撥飯的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