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恍若花妖

作者:童言勿盜 字數:3235

再次醒來時,她已經分不清時間和地點,隻覺得脖子有些酸痛,周圍充斥著陌生的氣息。

屋外隱約傳來女子哭泣的聲音,而且不止一個,大約有十幾個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

血雪冷靜地躺在床上,慢慢地理著思路。她是被人擄來的,該是與外邊的女子一樣的。

“這些人用不著瞭,主子讓我們把她們處理瞭。”屋外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哭泣的聲音立刻小瞭些許,像是被嚇到瞭。

“什麼?可是主子還未看過呢。”

“你覺得這些盲女中有主子要找的人嗎?”

“……”

約莫過瞭一刻,哭泣的聲音沒有瞭,那些女子是被送走瞭,送去處理瞭。隻是,他們所說的處理是什麼意思?

聽那兩個人的對話,他們的主子似乎是在找盲女。他們的主子難道是姬無傾?血雪心中一跳,但下一刻便否定瞭這個猜測。不會是姬無傾的,絕對不會是姬無傾。

就在這處庭院的小湖邊,一抹修長的身影亭亭而立。一隻修長的玉手不時的向湖面投著魚食,可惜天氣嚴寒,出來吃食的魚屈指可數。那人也不惱,隻是耐心地一粒粒的投著。

“主子,那盲女大概已經醒瞭,您要去看看嗎?”

侍衛模樣的男子跪在他的身後,畢恭畢敬道。這盲女他們也是費盡瞭心思才捉住的,委實不易。

男子停止瞭向湖中投食的動作,他轉過身,將手中放魚食的盒子扔到瞭湖裡,這些魚耗盡瞭他最後的一絲耐心。

而且,他現在找到瞭更加有趣的事情要做……

房中,血雪微微坐起身子,她伸出手向上方摸瞭摸。果不其然,她摸到瞭一個香袋。原來這香氣兒是從這袋子裡傳來的。

忽然,門邊傳來瞭響動,她不動聲色地又躺瞭下來。閉上瞭眼睛,仔細地聽著來人的動作。

房門被守門的人推瞭開,涼風悄悄的潛瞭進來,消散瞭些暖意。

先進門的是那位纖細的男子,他有一雙狹長的鳳眸,帶著狐貍的狡詐和誘人的魅力。他長得像是個花妖,面容嫵媚而妖嬈,精致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邁著輕緩的步子,那長至腿部的黑發在空中搖曳。他的發真的很長,若是以一個七尺男兒來定義,那麼他的頭發至少有四尺。長發烏黑,被鑲著金龍的白玉發冠束起,宛若一條長長的帶子。

走進床邊,床上少女的呼吸淺淺的,好像真的是睡熟瞭一般。

凝視著少女安靜的睡顏,白凈無暇的臉龐,仿佛與生俱來的幹靜透徹,讓人看著很是心安。男子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上瞭血雪的臉頰。

感覺到瞭男子手指帶來的冰冷觸感,血雪無法忍受地睜開瞭眼,繼而順勢躲閃。

“你是什麼人?”她的語調裡有些怯怯的,似乎是被他給嚇到瞭。

“方才不是在裝睡嗎?現在怎麼不裝瞭?”男子的語調輕柔的,帶著幾分陰柔和陰鷲的味道。像是看著獵物在做無謂的掙紮,而他在冷眼旁觀。

說著,他修長的手指已經捏住瞭血雪的下巴,力道有些大,讓她的下巴泛著白色。

“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抓我?我的傢人會報官的……”血雪是繼續裝傻,總覺得此番她自投羅網是有些太過魯莽瞭。

一個不好就將自己的給賠進去瞭。

“你應該知道這條手絹是誰的吧?別在本公子的面前裝傻,這可不是明智的舉動。”一條手絹遞到瞭她的面前,清冽的香氣的確是她那條手絹上所特有的。

“怎麼會?你把阿娘他們怎麼樣瞭?”這條手絹是她留給阿娘他們的線索,怎麼會到瞭他的手上?

“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以為故意丟下這條手絹我的人會毫無察覺,任由你的計謀得逞。”那人低笑一聲,接著,他松開瞭捏著她下巴的手,毫無意外的,她的下巴紅瞭一塊。“看看,這般艷麗的顏色……”

他又轉而伸手摸瞭摸她的下巴,然而隻聽啪的一聲——

她伸出手用力地拍掉瞭男子的手,清脆的聲響格外刺耳,“請放尊重些!”她坐起身子,聲音冷冽,氣勢不可抵擋。

沒想到她的裝傻計策已經被揭穿瞭,給阿娘她們留下的手絹也被他們拿走瞭,那麼阿娘那邊該是亂作一團瞭吧。

男子和外屋的雲霧皆是一愣,“放肆!”雲霧大喝一聲,沒料到這盲女有如此氣勢,竟然這般對待他們主子。

“雲霧,退下。”男子淡笑著,阻止瞭隨從的行動。

“你的膽子很大!”他伸手抬起血雪的下巴,望進她那雙空洞的眸子裡。他的聲音裡充滿著誘惑,“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若是不說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公子這話不妥,名字不過是個符號,再者我若是告訴你一個假名字你也未可知不是嗎?”她直言道。

“牙尖嘴利,我會查出你是誰的。”那男子勾瞭勾唇,面容恍如瑰麗的花朵,那薄唇也似花瓣一般的柔潤,“不過你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你們似乎是在尋找盲女,那麼我這個小小女子又有什麼特別的嗎?”她不過是個盲女罷瞭,也值得他們這般大費周章的。

“這你要小心瞭,你若是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或者不能展現自己的特別之處的話,那麼你的下場隻能是和那些普通的盲女一樣瞭。”語調危險而柔和,“不過你可以暫且放心,至少你的牙尖嘴利還是很特別的。”

這些人到底是……

“看來我該為自己感到慶幸不是嗎?”她面不改色,語調卻是清清冷冷的,仿佛冬日裡的流水。

這些人並不是善人,也不是滔天的惡人,可是決計是殺人不眨眼的。不,或許該說他們不將人命放在眼裡。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些人來自異國他鄉。

也罷,有道是‘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隨波逐流,便要坦然面對。

她待在房間裡也沒有出去打探些什麼,反倒是很耐得住寂寞。

伺候她的小丫鬟是個聾人,每次須得她動筆寫在紙上她才能看懂她的意思。

“姑娘在這房裡呆瞭好些天瞭,不妨出去透透氣。”小丫鬟出聲寬慰她,“奴婢也知道姑娘一定是思念傢裡人心切,可是公子待人也是很好的,一定不會虧待姑娘你的。待公子查出瞭姑娘傢人的消息,一定會重金酬謝的。”

血雪知道這小丫鬟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隻當那人是這山莊的主子,還讓她這個聾人做丫鬟,在她看來委實是個大善人瞭吧。

“這些我都知道,你不必多說。”想著她動筆在紙上寫道。

這幾日她便是這般又盲又啞的度過的。這丫鬟聽不到聲音,她也隻能以筆代言瞭。

她有些心煩意亂的,不知道阿娘她們現在如何瞭?這些人也不知道會不會為難阿娘她們呢。

滿是璀璨鮮花的院子裡,男子站在那兒,筆直的身子,手裡卻是捏著一株盛開的花朵。然而,人比花嬌。

不遠處,一個丫鬟模樣打扮的少女正扒著墻看著那男子的背影,臉上滿是癡迷。卻不知,背對著她的男子嘴角勾起瞭一抹妖孽的冷笑。

他轉動著手裡的那株紅花,花朵的枝節在轉動中變得尖銳,鋒利而殺人於無形。

“是誰在那兒?”倏地,他轉過瞭身子,一臉疑惑的看向瞭那丫鬟所在的方位。

“是……是奴婢……對不起公子,是奴婢打擾您瞭。”那丫鬟慢慢的從墻壁那走瞭出來,低著頭,臉上卻是一片羞紅的,還若有若無的抬眼去瞧他,一臉的嬌羞和緊張。

平心而論,這丫鬟還是頗有姿容的,這羞紅的模樣更是讓人心癢癢。

“的確是你打擾瞭本公子,不過無妨。”他笑瞭一下,那精致的面容更是讓那丫鬟不敢直視。

“若是公子厭煩瞭奴婢,奴婢這就退下。”她嬌滴滴的道,動作有幾分的做作瞭。

“不,你到近前來。”花妖般的男子,聲音輕柔的,像是花瓣緩緩落地的輕度,讓那丫鬟忍不住的靠近。

那丫鬟慢慢的走近,卻沒有見到花妖的男子眼底泄露的邪氣和殺意。他漫不經心的眼底帶著幾分的厭惡和厭煩,似乎很是為這丫鬟對他的癡迷感到憎惡。

那邊,血雪摸索著出瞭房間,將伺候自己的小丫鬟給打發瞭,她似乎是要散散步,又似乎不是。

總之她不能再那樣待下去瞭,毫無意義。

院子裡並沒有任何看守的人,大約是覺得她是個盲女也不至於興師動眾。

走著走著她也不知自己是到瞭何處,更何況她本就不知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隻覺四周該是美如畫的,這莊子的主人也是個享受的,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花香。

突然她聽到瞭什麼聲響,似乎是有人在交談著什麼。尋著聲而去,花妖般的男子站在那兒,他的腳邊匍匐著一個丫鬟模樣的少女,已然是沒瞭氣息。

微風拂過,少女發髻間的那株紅花散落瞭花瓣,花瓣落在瞭血跡流淌的地面上,空氣中似乎是染上瞭些許的花香混合的血腥之氣。

他的臉上帶著笑,轉眼看向瞭站在不遠處的血雪,臉上的笑意漸深。

血雪仿佛是沒有察覺到這裡的異常,她往這邊探瞭探頭,開口道,“是你在這邊嗎?”說起來,她也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的。

“你過來吧,本公子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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