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何其健似乎精神狀態也還正常,很奇怪的問他,“為什麼送我熊,你要跟我表白?”
“呸!我是嫌你撿破爛太丟人瞭,才狠心買瞭個一模一樣的。真的,尹策,以後想要什麼跟哥說,別去翻垃圾桶,作為你的同學,我是真看不下去眼兒啊!”
我接過何其健的熊,對著他的腦袋就鑿瞭過去:“我tm什麼時候說過我想要這熊瞭!我都說瞭,我就是看看!我就是看看!”
何其健一邊躲閃著我的攻擊,一邊喊道:“要看拿傢盡情看,別蹲垃圾堆旁邊看,我站在你旁邊壓力多大你知不知道?”
“我又沒讓你給我撿,你有個毛的壓力!”
“別人會以為你男朋友舍不得給你買啊!”
“你給我去死,你也配!!”
我打的累瞭,收回小熊,翻來覆去的看瞭幾遍,“這熊可不便宜啊,你哪來的錢?”
“我攢瞭兩個來月的幣子,都半價賣給金超瞭!”
我一聽就炸瞭,“你說什麼,半價給金超瞭?!金超他怎麼那麼黑呢?他還是不是人啊,大地主大資本傢也沒有這麼剝削人的呀?不行,我去找他!”
我拎著熊就要去找金超算賬,剛往校門內走瞭兩步,就被何其健一把揪住,“祖宗啊,謝謝啦,不用你替我出頭,咱們還有要緊事兒要幹呢!”
“不不,都是錢的事兒,一樣要緊……”
“我剛才話還沒說完呢”,何其健略微有點羞澀的說:“我今後一年之內的遊戲幣,金超說全都由他負責瞭……”
“啊,這還差不多,不過這麼不平等的條約他也同意?”我一聽何其健占瞭這麼大的便宜,總算心裡面安慰瞭點,又開始忍不住同情金超瞭,丫很快就會嘗到破產的滋味兒瞭吧。
“別廢話瞭,趕緊走啊……”
“哦……”
丹丹賓館,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市第一批開業的私傢賓館,集住宿、娛樂、休閑於一體,內部裝修格調低俗詭異,充滿曖昧氣息,說來也算這老板厲害,就連一個普通的門臉兒都能讓他做出約炮偷情的氣質,說起來,丹丹賓館對於開啟B市人民的幸福生活,也算做出瞭不可磨滅的貢獻。
我跟何其健走到丹丹賓館門口,連何其健都忽然開瞭竅,他回頭不懷好意的問我,“咱倆就這麼進去,會不會被人要結婚證啊?”
“要你妹,要你大爺”,我拎著那隻熊又是一頓暴cei。
“哎哎,說不過人傢就動手,怎麼那麼野蠻粗魯呢!!”
“你說誰粗魯野蠻!我讓你再說!我讓你再說!”你別說,這熊拎在手裡,還挺好用的。
“好好好,祖宗,別打瞭,我們先進去看看再說……”
不錯,打的來勁都忘瞭正事兒,我們是來打探情況的啊,整理一下衣衫頭發,我跟何其健並肩走進賓館。
這會兒是下午,前臺沒什麼客人,隻有一個穿著制服的服務員正低頭專心致志的玩著俄羅斯方塊,看著那一頭焦黃混亂的頭發,我忽然覺得在哪裡見過。
何其健拍瞭拍前臺的桌子,說:“服務員,你們這開個房多少錢啊?”
“158!”那服務員抬起頭來,看著何其健。
那一瞬間,我們三個都驚住瞭,時間靜止,記憶爆發,這服務員不正是跟我們結瞭大梁子的仇人,黃毛偷車賊嗎?!
下一秒,何其健和那偷車同時發出動作,那偷車賊迅猛退後兩步,離開危險范圍,何其健使勁兒竄瞭兩下,果然沒有夠到他,何其健還在試圖從側面沖進前臺裡面,被我一把攔住瞭,“別沖動,這是人傢的場子!”
那偷車賊緊貼著墻壁,兩條腿不停的顫抖,哆哆嗦嗦抬起手,指著桌子外面的我們倆,問:“你們倆來幹嘛!”
B市也真是太小,隨隨便便就能碰上熟人,誰能想到原來這偷車賊還在賓館幹著兼職呢。
何其健一見宿敵,已然被仇恨沖昏瞭頭腦,不顧一切的就往上竄,偷車賊躲的快,何其健剛開始招呼瞭兩下,都沒有碰到他,這讓何其健如何內心能夠平靜,說時遲那時快,何其健三下兩下就爬上瞭服務臺。
就在何其健撲向偷車賊的千鈞一發之際,我勇猛的沖瞭上去,從後面死死抱住何其健的大腿,對他大喊道:“你給我下來!我們今天不是來打仗的!”
那個偷車賊一直死死的貼著墻壁,驚恐的眼睛望著情緒失控的何其健,隻恨眼前沒處躲沒處藏,一聽見我對何其健喊,他也趕緊跟著喊起來:“對,你聽見沒有,你對象都說瞭,你們今天不是來打仗的!”
那人不喊還好,我一聽他開口就胡言亂語,心裡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把何其健送我的熊沖那偷車賊扔瞭過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腦袋上。
偷車賊被砸瞭一下略有點懵,抱著從天而降的小熊抬頭四處看,我嚇唬他說:“你再在那裡胡說八道,我就把手裡這隻放進去!”
偷車賊聽我這樣說,趕緊閉瞭嘴,仍舊緊緊抱著小熊靠在墻上盯著何其健,帶著一臉的委屈。
我真是廢瞭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何其健從前臺拽到地上,他沒能得手,心裡的激憤無處發泄,隻能用一雙充滿仇恨之火的眼睛怒視著偷車賊。
何其健與偷車賊兩人隔桌相望,全都是緊繃著的狀態,我不想再節外生枝,一把將何其健推開,自己站到前臺,對偷車賊說:“別的先不說,你把熊還我先。”
偷車賊緊緊摟著小熊,不敢往前一步,還是畏畏縮縮的跟我說:“我已經從良瞭,你們不要逼我,你們打我,我,我就報警……”
我一聽,差點沒把一口老血噴他臉上,還他麼從良!要不說呢,這沒文化還真是可怕,我心想說就你這樣的,想出臺也沒人買啊,無奈嘆瞭口氣,我問他:“報警啊,你二舅他老人傢還好嗎?”
“挺,挺,挺好的,不用你關心!”
何其健在一邊慢慢的理智蘇醒,緊握的雙拳慢慢放松下來,我估計偷車賊應該暫時也沒有什麼生命危險瞭,才從他招招手,示意他走過來:“你過來,我不打你。我們今天來就是瞭解下你們這裡的開房的情況。”
偷車賊猶猶豫豫的走過來,很警惕的看著我們,伸手去翻桌上的登記本,“158一晚,你們要開房我給你們打、打九折……”
忽然間,站在一邊的何其健莫名其妙的又要炸鍋:“才他媽打九折,你蒙誰呢!是不是以為我們沒開過房!”
不等偷車賊回答,我一把揪住起他懷裡的小熊,沖何其健打瞭過去:“你他麼能不能找準重點!”沒辦法,何其健太讓我氣悶瞭,我必須先打他一頓放松放松心情。
偷車賊乖乖地站在服務臺裡面,看著我爆cei何其健,過瞭好一會兒,才插嘴道:“你倆到底開不開房啊?再打一會兒都沒力氣幹別的瞭……”
“我開你妹啊!”我松開何其健的衣領,回過頭又來跟偷車賊掰扯,遇到兩個不長腦子的男人,真是累死我瞭。
“你過來!”,我不想再扯沒有用的蛋,幹脆直奔主題算,也好顯出我的胸懷坦蕩:“我有事要問你!”
“什、什麼事?”
“二中有個女的,叫秦燕,是不是經常來你這開房?”
我這一問,偷車賊臉上忽然浮現出洞察一切的笑容:“就你們那班主任嗎?”
“咦,你怎麼知道她是我班主任?”
“上回在你們班級,不是碰到過一次?隻有一眼我就把她認出來瞭。”偷車賊臉上竟然還浮現出一絲小得意,我都奇怪,難道他忘瞭當天在我們班他是多麼狼狽嗎,那們丟人現眼的經歷,他竟然還有勇氣回憶,心裡素質也真是過硬。
“對,就是你當時看見那個女的,她是不是經常來你們這兒開房?”
偷車賊呵呵一笑,說:“她是我們的VIP大客戶,我可不能隨意透露個人隱私。”
哲學傢曾經說過,國與國之間隻有永遠的利益,這句話在人與人之間也同樣適用,從沒有想到有一天,我與何其健能拉著那個黃毛偷車賊坐到一張桌子上把盞言歡。
何其健跟那毛賊兩杯啤酒下肚,已然成瞭不打不相識的朋友,大串子擼的滋滋有聲,我看著那兩人油漬麻花的嘴,都忍不住感慨:“我今天算是認賊做兄弟瞭。”
那小賊一邊拿起一串兒大腰子,一邊滿臉不服氣的說:“說多少次瞭,別管我叫賊,你說我偷什麼瞭吧!”
“你偷沒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從今以後,全B市的自行車,你隨便鋸,挨個兒鋸!我再也不管你瞭!”
“哎呀,我不說瞭嗎,我已經從良瞭!我二舅托人給我安排現在這份賓館的工作,月薪上千,我幹的可好瞭。”
這傢夥一心認定自己這叫從良,我也懶得糾正,想起來吃瞭這半天,我想起來還不知道丫叫什麼呢,於是問他,“說的這麼久瞭,我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總不能一直喊你小賊啊?”
“張山峰。”
“張三豐?!”我和何其健一塊噴瞭,也太糟盡人瞭吧,這麼仙風道骨的名字,何其無辜!
我頓瞭頓,追問道,“這是你出來行走江湖的花名嗎?”
“什麼花名,我大名就叫張山峰,高大雄偉的山峰!”
“哦——”就他那竹竿一樣的小身子骨,充其量也就是個墳包。我拍瞭拍他的可憐見兒的小肩膀,說,“山峰,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既然已經是朋友瞭,我也不瞞你,我們今天過來就是想打探一下,我們班主任秦燕,一般都什麼時候來這鬼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