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早知
“我暫時不會承認他。”葉帆首先開口,淡淡的語氣裡表達著僵局一般的意思。千期月表示沒有意見。她今天說這番話的原因並不是要強迫他們做什麼,或者根據她的要求默默接受。葉帆這麼說她能理解但不知原因。但她也不問,這種事情說明白瞭沒意思。
與此同時她也明白,在所有人心裡,葉帆不止是他們物質上的boss,還是他們精神上的領袖。葉帆開口說不,其他人會答應的肯定不多,千期月不想逼他們。“我知道大傢接受這件事很困難,但是還是希望大傢能理解,我身後的這個人,是我想努力抓住的人,以後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要是他有哪裡做的不對請盡管指出。”千期月還算客氣,下一秒話鋒陡轉,“可是,誰要是不跟我說欺負瞭他,我的作風大傢都是明白的。”
給一顆糖再打一棒子同時進行,千期月談判的風格從來如此。但是這不是談判,隻是交流。“就這樣吧,我們都知道瞭,以後再慢慢看,不急。”蓮湖坐在一邊慢悠悠的打圓場。葉帆的態度帶來瞭僵化局勢,千期月的宣言讓氣氛進一步緊張,要是再沒人開口,非得吵一架不可。
葉帆不再開口,千期月也淡定瞭。過瞭一會,千期月提出離開,直到千期月走出暗火,葉帆都沒有抬起頭來望一眼。他們倆明明之前都很好的,這會唱這一出,不是添堵麼。
“期月,什麼時候你有空瞭跟我說一聲。”楊嘉畫從暗火出來,一直緊緊攥著千期月的手,聲音雖然平靜但是也有隱忍。
千期月已經把話說到這種份上瞭,為瞭他她已經跟傢裡人攤牌瞭,他不能沒有任何表示,這樣對不住她,也對不住自己。雖然知道自己打算促成的事很困難,但還是想試試。這件事情早晚都要解決,越往後越容易死。
“想說什麼?”千期月隱隱猜到瞭點,但不確定。就說遇到楊嘉禎是沒有好事的嘛,這不,剛剛跟暗火吵吵瞭一架,楊嘉畫這邊的事又來瞭。千期月知道楊嘉畫想說什麼,雖然說起來沒有什麼好害羞的,可實際上,沒有人會去見男方傢長的時候不緊張,她隻是普通人,不是菩薩不是玻璃,不會沒有感情,自然也會害怕。
“見見我爸爸吧,我母親早年去世瞭,隻有他一個人和我們住在一起。”楊嘉畫很自然,他既然做好瞭準備,他既然花瞭那麼多功夫,自然需要一個保障,需要一個紅紅的小本子。最重要的,他需要她在他身邊,為瞭這個,他可以做任何事,被打,被排擠,被傷害,被捅刀子,都不是不可以,隻是有一樣,不能死。
他要是死瞭,就再也找不到她瞭,看不到她如花笑顏,擁不住她溫潤如玉,他會害怕。
“你哥哥跟我說過瞭,可我暫時不想去。”千期月反手扣著楊嘉畫手心,十指連心,戀人之間最近的距離不過就是我不轉頭隻是側目,就能看見你在我旁邊微笑相迎。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準,她也懶得瞞著楊嘉畫,直接就說出來,反正知道這件事的也不隻是他們兩人而已。
“上次的風波過後,你哥哥就跟我說過,要我考慮下要不要去見你父親,想好瞭就給他個答復。可是我始終沒有想好,他下班之前還來找過我問結果,可是我沒有答復他。”看著楊嘉畫狐疑的眼神,千期月耐心解釋。她就是這樣,對她所喜歡的人,她可以不厭其煩的把每個細節都滴水不漏的重復一遍,但這是有針對性的。如果不是在她授權范圍內的人進入她的視野,她隻有一個對策,殺得你片甲不留。僅此而已。
楊嘉畫點頭表示瞭解。楊嘉禎思考的東西永遠比楊嘉畫多,這也是為什麼楊嘉禎是鼎湖總裁而楊嘉畫是經理,上位者必須要有遠見卓識,能夠準確預知敵人動向,提前佈局,先發而置人於死地,楊嘉禎就是這麼恐怖。他的想法沒有人摸得透,楊嘉畫甚至有些時候都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有感情。雖然這麼猜測自傢哥哥不對,但還是會情不自禁好麼……
“那就算瞭吧,你想好瞭告訴我一聲。”楊嘉畫放棄,一個攬手把她擁入懷裡。溫暖柔軟的嘴唇貼在千期月暴露在外有些冷的耳朵上,輕輕呢喃:“我喜歡你。”這個傢夥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開始時不時的冒日語,剛才的那句就是用日語說出來的。她耳朵微微紅起來,停下腳步:“你日語很熟練麼?”
“沒有啊,隻是中學的時候在日本呆瞭幾年而已,不算好吧。”千期月聽完,抬起手,不輕不重的給瞭楊嘉畫一個腦瓜蹦。這傢夥,要炫耀你直接說不就行瞭嗎?要這麼膈應她麼。楊嘉畫挨瞭打,心裡確實高興的:千期月在他面前越來越沒有架子,越來越沒有那層偽裝。她開始在他面前鮮活起來瞭,真好,他能呆在她身邊看著她每一個細微的舉動,和她的每個動作同步,和她的每個想法一致,和她的每次呼吸契合,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幸福的事?楊嘉畫覺得他的世界已經是美好得如同天堂瞭。
“算瞭,大概也就這幾天會比較閑吧。該忙的都忙的差不多瞭,上半年計劃做得也快結尾瞭。找個時間見見也好。”楊航瑜畢竟是楊嘉畫的父親,怠慢瞭不好。親情在一個人的生活裡畢竟還是有很重要的分量的,千期月如果要和楊嘉畫一起安好的生活下去,那就必須過瞭楊航瑜這關,而且必須說服之。
早死晚死都是死,還不如好好的思考一下怎麼應對。她從不消極,她從不拖沓,該完成的事情就是任務,無論如何也必須達成。
楊嘉畫不言。他不想逼她,但這事也必須要解決。那就這樣吧,見瞭面或許會好一些,反正千期月也沒有反對麼。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不用這麼絕對。千期月這種冷靜有魄力的女人,不一定會在楊航瑜那裡吃虧。楊航瑜是狐貍,千期月也不是小白。
在樓下互相告瞭別,千期月往樓上走去。剛走兩步,千期月猛然回頭,身後卻隻有米色燈光和笑得憨態可掬的門衛大叔。他還沖她眨眨眼詢問是否發生瞭什麼事,千期月隻是搖頭,笑瞭笑,回頭繼續往樓上走。
是她看錯瞭還是什麼?她老是覺得後面有人在盯著她看,可是回頭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以門衛大叔的敬業精神來看是絕對不會放外人進來的,那麼,是哪裡出瞭錯?千期月沒有什麼矯情的被害妄想癥,她隻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可是沒有證據,那就暫時罷瞭吧,守株待兔,看那個人能玩出什麼來。
黑色連帽衫兜頭男子直到千期月走進樓梯間再也看不到身影之後才從大門旁邊的陰影裡走出來。“這麼久不見,你的靈敏度倒是提高瞭不少呢,親愛的小孩。”兜頭黑帽的陰影垂在他臉上,看不清表情,聲音很沉穩,聽起來很值得依靠,隻是沒有看到臉。
他慢慢的離開大門,站到瞭自己往常總是會站著的,能夠看到千期月房內燈光的位置上,有樹枝作偽裝,有黑色衣服為條件,很少有人會發現他。千期月的燈亮起來瞭。男子勾起嘴角,看似不可及的光線讓男子整個人的氣場都變瞭,黑色衣裝的冷厲被米色燈光化解,淡淡的帶著一份平和。
“老大。”悄無聲息的,一個黃色頭發,渾身嘻哈的年輕人靠近站得筆直的男子,聲音恭敬。他的頭垂得很低,在連帽衫男子面前展示出最高敬意。
男子壓低聲音,有些不耐,似乎很反感被人打擾:“說。”他看得好好的,被人找到這裡來還真心的不爽。
“紀婭茹說她想見您一面,您見是不見?”小弟很恭敬,很怕他下一秒就會暴走似的。本來他就說過不能有任何人到這裡來找他,他抽簽抽到他本來就很倒黴瞭,還要顧及著男子的感受,果然是個誰不都願意來的苦差事。
“紀婭茹?”男子有些疑惑,沉默著在腦海裡搜尋瞭好一陣,終於想起來是哪個人。“我知道瞭,叫她明天來找我。”她這是想好瞭還是有什麼奇特的想法瞭?不管怎麼樣,就見她一面又死不瞭,先聽聽她怎麼說就是瞭你。
千期月在房間裡,看著面前一大紙箱子的筆記本,照片,相框,隨筆,信件有些呆愣。這是千期堯給她整理出來的,關於陸溪的還在她身邊的所有物品。她輕輕的把那一箱子東西放到自己的床下。
她沒有忘,也不會忘。他是她心裡永遠的記憶和依靠,她願意相信,就算失去世界他也不會離開她。這不是什麼強壯的信念,隻是一種習以為常的想法。他總是會守護她,早知身邊即使沒有世界,他也一樣會保有她。不管他是活生生的在她身邊,還是靜悄悄的在天邊看著她,都沒關系。她有世界上最強壯的信念,那就是他還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