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後街真主
“這麼多年過去,你的嘴還是一樣損啊。”男人的臉上尷尬得不得瞭,隻能說兩句無用的話緩解下氣氛。女人皮笑肉不笑:“千衡你少來瞭,你是什麼種我不知道麼,你那些路數我也不是沒有領教過。你但凡還對我有點點印象,就不會還在這裡跟我耗瞭。”她一雙眼睛閃著光,明明艷艷光彩照人。男人,也就是千衡,被直呼名諱也隻能笑笑,看著後面的男孩,眼睛瞭有什麼東西閃瞭閃,最終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阿溪,走。”男孩依言動身,走到門口還若有所思的看瞭看一臉淡然,長身而立的女人,很有膽量的人啊。
女人長長嘆一口氣,估摸著他們走遠瞭才把身子移開,身後的承重梁已經被捂暖,但是女人臉上周遭都是冰冷,房間裡也還是冰冷,看著這個黑暗的屋子,她輕移蓮步,不急不徐的朝外面走去。外面的陽光很好,世界還是很美好,果然冬天的陽光讓人很有希望,什麼都能放下的樣子。
她一步步走向雲臺,空曠的臺子上什麼都沒有,現在是傍晚,夕陽西下,陽光融融,怎麼看怎麼美好。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泛著暖色,讓人心裡很平靜。湖藍色的裙子被風吹起,同色系的長款風衣穿在身上越發襯得身材纖長。後面有人緩緩靠近,她頭都沒回,任憑後面的聲音沉靜如水:“他們去瞭鬼火。阿修剛剛打電話說他們也在回後街的路上。還有就是,關於阿修的去留問題,我不知道。”
女人轉過頭,美目微睜,緩緩靠在身邊的大理石矮柱上,一舉一動都是風情:“阿修的事情我還要再想想。暗火那邊的動靜我都知道,不過,天火存在的時間太久瞭是不是?”尾音輕揚,女人的聲音明明溫柔得像大傢閨秀,偏偏語句裡的意思讓人猜不透。身後的雲臺管理員之一,齊鈺,聽到這句話隻是垂瞭眼角,她什麼意思他們倆都心知肚明:“您的意思是……”女人嫣然一笑,好像陰天後的彩虹一樣的幹凈。
“知道瞭就去做就行瞭。如果有變動我會告訴你的。”齊鈺依言轉身,但是又想到瞭什麼一樣回頭看著女人傾國傾城的臉,不可否認,他在她面前心跳也會漏幾拍,盡管她比他大。“阿修最後的結局也會和那個人一樣嗎?”他今天也去看瞭看顧岸,兩個人雖然不認識,但是都有差不多的命運,惺惺相惜,將心比心,也不過就這樣。
“我也不知道,或許會或許不會。看他自己的行動吧,他要是真的有心的話,我會盡量的。”不好不壞,沒有定論,事情也越來越撲朔迷離,齊鈺蒼白的笑笑。他沒有資本去說她有什麼不對,畢竟當年在他們那麼落魄的時候,是她拉瞭他們一把,他們的一切都是她賜的,身上這身黑色滾金邊還繡著雲臺兩個字的袍子都是她設計的,一切的一切鬥士拜她所賜,對於她的命令他們沒有立場不屈服。這整個帝都最陰暗的是後街,後街最暴力的是他們這群管理員,而管理員中最可怕的一直是她,一直是她。這件事情隻能這麼解釋:當局者清,旁觀者迷。
“好瞭,天火那邊辛苦你再去跑一趟。我先回去瞭,有事給我發短信就好。”女人像是累瞭,揉著太陽穴,一手插在衣袋裡下瞭雲臺,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清脆悅耳,全副武裝的鬥士,她給人的感覺一直這麼鋒利。
葉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暗火的,隻知道身邊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屬於人世的嘈雜和名為親人的陪伴。她現在不傷心,或者說她現在極度傷心。她心裡滿打滿算的都是關於怎麼抓到兇手,葉帆在副駕駛座上接瞭個電話,看著外面已經暗下去的天色,眉頭微皺。掛掉手機,他提高音量沖著安慰葉梨和楊嘉畫的一群人喊:“閆一叫我們等會回去瞭過去一趟。梨梨阿修和月兒嘉畫可以不去,其他人跟我跑一趟。反正這麼久才聚起來人。”今兒個的人真的是出奇的齊,幹脆就讓他們跟他一起去好瞭。但是葉梨和楊嘉畫自己投瞭反對票,他們現在滿心悲傷是沒錯,但是他們也很明白找到兇手才是對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理應如此,說不定顧岸還會開心。
千期月和阿修對望一眼,都讀出瞭無奈和絕對的支持。“那就一起去吧。沉瞭這麼久都沒動手,怕是很多人都忘瞭暗火兩個字怎麼寫瞭吧。”她從來不知道怎麼婉轉修辭,反正也是事實,有膽子做就要有膽子承擔。楊嘉畫和葉梨眼睛裡閃著相同的光,嘴角也是一樣兇狠的弧度,這份幹勁很好,特別的好。葉帆也不阻攔,頷首。去瞭也一樣,瞭解得多瞭自然就有對策瞭。隻有恨意是什麼都辦不成的,天時,地利,人和,哪樣都要都要摻和一點才能好好的達成自己的願望。
“閆一,怎麼瞭麼?”葉帆走進天火就看到閆一一個人和酒保兩個人在櫃臺上大眼瞪小眼,很有喜感,除瞭他們現在什麼都感受不出來,目測閆一的心情很好,像是發生瞭什麼好事一樣。“葉帆啊,你覺得我把天火給你好不好?”他的聲音有點扭曲,有點奇怪。葉帆眉毛一跳,不對,肯定不對,這個傢夥不管發生瞭什麼事都不會這麼陰陽怪氣的啊。
“到底發生什麼瞭,怎麼會這麼說。我之前不是說天火還是你的麼?你是不相信我還是誰給你說什麼瞭。”葉帆和閆一打交道好幾年,稍微用點腦子自己都猜出來他今天狀態不對。但是閆一隻是笑,啥都沒說隻是笑著。
“沒什麼,隻是從後天起天火的店面到期瞭,主人想收回這間鋪子所以需要閆先生搬出去而已。”一個很通透的男聲從背後傳出來,在場所有人都扭頭,看到瞭一張熟悉的臉但就是不知道在哪裡見過。男孩笑瞇瞇的,,笑起來跟陽光一樣。齊鈺走進來,往這群人裡看瞭一看然後抖落出一張紙,赫然就是租房合同,看起來是勢在必行瞭,開頭就這麼強硬,完全沒有回旋的餘地好麼。
“這樣啊,那我知道瞭,不知他有沒有興趣把暗火的鋪面也收回去呢?”葉梨不咸不淡的諷刺一句。閆一對她來說是哥哥的好友,是應該得到尊敬的。齊鈺從容的笑笑,意味深長的看瞭看她身邊裝若無其事的阿修:“那倒不會。暗火之前不是已經花錢買瞭自己的鋪子麼。這又不是說笑。”反諷回去,齊鈺表示自己一點虧也不能吃。然後收起合同,一臉瀟灑:“好瞭,那就這樣吧。我先回去瞭。祝福閆先生一路順風。”笑面虎的樣子。
暗火當時買回鋪子花的錢可不是一點點,整整是原來房價的三倍,血汗錢啊,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流出去瞭,想想都心痛。但是現在看來很值得。阿修看瞭看現在的情形,腦子裡飛快計算著什麼然後個你葉梨悄悄打個招呼追瞭出去。他也沒有太疏遠雲臺和那兩個小夥伴,齊鈺通常情況下還是很斯文的,今兒個這麼沖都有點不像他瞭。
女人一個人走在燈光下,街道兩旁的樹木擋住瞭橘黃色的路燈光線,稀稀落落的片影撒在她身上臉上,迷蒙的美麗漂亮不可方物。她身後靜靜的跟著一個男人,他開著寶藍色的寶馬安靜得就像夜色一樣平靜。女人頭都不回,兩手插兜,看著街上熙熙攘攘,嘴角微抿不知道在想什麼。男人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這邊的氛圍安寧得不像話。“我已經跟千衡說過,暫時是保住瞭,以後可能要再說。”女人神色平靜,聲音也是平靜,但是男人連蒙帶猜還是知道瞭大概。他往前開瞭一段,然後停車開門,朝著女人走過來,握著她的手,聲音裡也是感慨。
“我們不可能幫他一輩子,找個時間把該說的跟他說說吧。至於他想怎麼處置是他的事,我們管不著。”女人笑意盈盈的看著男人臉上淡淡的落寞,任何父親在發現自己有不能為孩子做的事時都會覺得難過,這個時候,女人把手緊瞭緊,男人安慰的笑笑。“好,就這樣吧。晚點叫嘉畫回來趟,希望他不要想太多。”兩個人相識一笑,同樣的落寞那麼醒目。橘黃色的燈光下他們的身體一樣挺拔,但隱隱還是有衰老的態勢。有人說過這麼一句話:在你長大之後,你的父母隻能守在電話機邊,一邊垂垂老矣,一邊等你回傢。
葉帆他們在天火待瞭好一陣子,幾番交流下來終於敲定瞭閆一他們的歸屬:閆一和他的助手從此進駐暗火,其他人要是願意也可以進暗火來和暗火的人一起工作,要是不願意的話也可以自己出去找工作做隻是天火有事的時候他們必須回來,這是他們在天火最後的底線。
晚上的時候暗火照常開業瞭,楊嘉畫因為楊航瑜的一個電話被叫回去瞭,他心情還是不怎麼樣,但是這麼一番折騰過後看起來還是不錯瞭,千期月也覺得他還是可以瞭,也沒有阻止他,順著他回去瞭。葉帆在蓮堂看著葉梨,她心裡不好他也擔心。阿修追著齊鈺出去瞭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其他的人也散落在大廳裡各處忙自己的事情,就隻有千期月比較閑,坐在吧臺上無所事事。
今晚上也毫不意外的迎來瞭鬼火的小鬧騰,鬧得還是挺大,至少今兒個又沒有幾個人留下瞭。千期月看著領頭的人和她一樣的沒動,眉毛挑起。。很熟悉的樣子,是在哪裡見過麼?再仔細想想,她想起來瞭,昨兒個去攪和她和楊嘉畫父母見面的事的不也是他麼?這是嫌棄自己沒有被收拾好還是命裡欠揍?
齊義他們也慢慢的朝吧臺這邊過來,聚集在千期月身邊。現在千期月隻覺得自己欠考慮瞭,今天為瞭顧岸的事情她還特意換瞭一條端莊點的黑裙子,今天到處忙,現在都沒有脫下來,等會要真的打起來那還玩毛線?!但是現在去換衣服完全不可能好麼,齊義他們也該是察覺到這點瞭才對,自覺性還是挺高。
“怎麼,昨天是沒被收拾好麼?還是又欠揍瞭?”因為楊嘉畫今兒個心情不好,惹得她心裡也不好,她相信自己絕對是一點就著的那種人,而且她現在異常氣憤。齊義看著她從升降椅上跳下來,臉色異常難看。走過去,千期月很是利落的扇瞭為首的那個人一個響亮的耳光,也充足映證瞭千期月著實是能動手就絕對不動手的人,她現在看著什麼都不順眼,哪樣都想砸。這小暴脾氣,還真的是忍不住瞭。
男人並沒有靠近一步,臉色難看到極點,但是不敢動她,就像是聽到瞭誰的指令一樣,隻是遠遠的看著她,順便把手上的信箋遞上來,聲音喑啞:“我們老大要見你。你有時間就去鬼火一趟吧,我們到時候再說。”千期月接過那張薄薄的紙,看著面前明顯想走的人嘴角彎彎。既然進來撞槍口上瞭,就不怪她下手太重。
另一邊,楊嘉畫端正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上,看著巴洛克風格的沙發佈面花紋,表示自己一點沒聽懂,反壓力山大。。他對面是一樣正襟危坐的父母,連帶著哥哥的臉色都嚴肅得很。他們像跟他說瞭從來沒聽過的天方夜譚一樣。王丹荷是那個弱國進貢來的公主,他是那個每晚都要聽一個故事的暴躁國王……雖然感覺很奇怪,但是很貼切。楊嘉畫理瞭好久關系,才一字一頓滿眼驚異“您們的意思是,後街……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