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紅塵往返終逢君【終】
“所以你到底帶瞭什麼條件來找我談判?”千期堯的聲音一貫都冷,遇到這個人更是冷得沒話說。坐在對面的千衡也很難得的沒有打親情牌,看著棱角分明的曾經是自己兒子的人的臉,笑容裡多帶瞭一分不知名的情愫,溫暖?釋然?欣慰?或許都不是,總之不管哪一步都不是千期堯關系的,也不是千衡想說的。
“談判?NONONO,我沒有帶任何東西來跟你談判,也沒有說過我覬覦你什麼是吧。阿堯你這麼多年還是這麼天真自以為是啊,我之前就教過你不要在別人沒開口之前隨意揣測別人的目的麼?看看,上當瞭吧。”幸災樂禍的臉上千期堯好像看出瞭其他的東西,一閃而逝他也沒怎麼註意。但是他不喜歡被人說三道四,特別在這麼多人面前。他已經不是他的父親,他說出的話也就不再是教訓,頂多當個笑話聽:“你沒資格教育我。”
“你這麼匆忙的從歐洲回來,第一件事情想到的不是我和千期月而是修寧,還費瞭好大勁收買安妮讓她幫你做內應結果卻在差一點就得手的時候回到這裡,說你不想要修寧瞭是騙人的吧。你從洪都拉斯出來的時候一定很缺錢,不然不會急著去找我的修寧,你拿到瞭足夠的錢之後發現安妮也死瞭,在修寧你沒有瞭把握贏過安德森,恰好你打聽到瞭我們的消息,急匆匆的回來是想要更多吧,憑著你名義上的父親名頭,憑著我和千期月對你心裡的恐懼愧疚,你想得倒挺多啊。”中美州的洪都拉斯氣候炎熱,生產生活條件差,沒幾個人願意呆在那裡,也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逃出來的,千期堯看著他一直不肯放下的手也大概猜得出來上面有什麼,心裡越是確定嘴上就越不饒人:“你說我要怎麼把你再送回去呢?是要活著還是要死的?”
“推理的倒是不錯,至於要怎麼處理不該是你說麼?現在整個鬼火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你說什麼不就是什麼麼?七哥?”千衡還是不動,被揭穿瞭底細還是什麼都沒反應,相對應的,他知道瞭他在這裡的名號,同樣意味著他掌握瞭從千期堯入黑以來所有的資料,他在他面前已經幾近透明。兩個人現在搞到這種父不父,子不子的地步,到底是誰的錯沒有人能夠說清楚。當年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許久,現在翻舊賬沒有任何意義,但有一方既然挑起瞭事端,就一定要坐到棋盤最終結束,這是規矩。
“少拐彎抹角,你現在說出你要的東西或許我們還能商量商量,不然的話這裡一個人也別想逃。”千期堯和千衡的對話沒人插得進去,他們畢竟是父子,不管從哪方面講都是父子,不承認也是定局,奔騰的血液裡那一半的基因永遠不可能更改。隻有千期堯在說話,看起來他才是氣急敗壞的那一個,千衡坐的好好的,看著面前歇斯底裡的人一個氣息都不曾亂。“阿堯,你要承認我還是你父親,不管從法律上還是生活上,是我養瞭你們那麼多年。”飽經滄桑,千衡的聲音讓所有人心裡都是莫名一動,這一刻他的蒼老才真正表現瞭出來,才有瞭點真正為人父親的樣子。
但是千期堯並不領情:“就因為你這麼說我就要原諒你生生掐死我們的媽媽麼?
就因為那個對我來說什麼都不算的法律,我就要默默忍受你每天折磨我和月兒,不弄死一個你不罷休嗎?
就因為你說的狗屁人言可畏我就活該和月兒一起永遠生活在你的魔爪之下不得安寧嗎?你配嗎?
就因為你經常的酗酒沒人管我和月兒就活該被你揍,弄得月兒好長時間自閉癥犯瞭連看我一眼都不敢嗎?
就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不倫不類的所謂世俗規矩回來找我我們就一定要原諒你嗎?來,你自己告訴我,你配嗎?”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千期堯沒有歪曲事實也沒有故意放大,隻是簡單的陳述事實,也終於解瞭葉帆他們的疑惑,隻是弄清楚瞭為什麼的他們並不開心,這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雖然他們都知道千期堯不告訴他們關於父母的事情是因為有什麼大事發生,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驚悚。從小被虐待,鞭打是傢常便飯,每晚被熬鷹,傢庭破裂,父親酗酒,還目睹過母親被掐死的真相的兩個不足八歲的小傢夥,是怎麼活下來的?照他們的說法,他們八歲之後就是單獨生活的瞭,這兩個小孩子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其中的艱辛有幾個人能夠知道?這兩個人一路長到這麼大,都是憑借瞭什麼的啊?
“我回來沒有什麼別的目的。我不想走瞭,我想在這裡落地生根,想讓後街背後的那個主子把後街分點給我,不能讓我餓著不是?我兒子女兒還在這裡呢。”千衡又回到瞭那種玩世不恭的樣子,突然翹起來的嘴角明亮異常,像是得到瞭什麼好消息一樣。千期堯眉毛皺起,想起早些時候安德森跟他說的話來,突然覺得自己明白瞭什麼。想要在這裡立穩腳跟麼?“你不是有鬼火瞭麼?還真的是貪得無厭瞭,這麼多年沒人管你你是越來越無法無天瞭是吧?還真的沒想到呢。”嗤之以鼻,千期堯不喜歡貪得無厭的人,或者說沒人喜歡貪得無厭的人。
然而千衡並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話可就見外瞭,這麼多年我什麼樣子你還不知道麼?你說,我要是拿著你去威脅千期月,再讓千期月去威脅楊傢人,以此得到後街駐留權可以麼?”千期堯沒有說什麼,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計劃有點跳脫好麼?前前後後繞瞭三個人,麻煩得要死:“真麻煩。你不是應該直接去找那個人當面要挾麼?現在這麼弄太過瞭吧。”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很奇怪,明明可以直接動手去的,偏生到瞭現在這樣。
“不麻煩不麻煩,我很輕松呢。”千衡笑起來,笑渦越來越大,看起來漂亮得很。一把槍成功的橫在千期堯額頭上,黑洞洞的槍口看起來駭人得緊。他微笑著,然而千期堯什麼表情都沒有,他隻是看著拿槍的人,一片平靜裡還有些許的失落難受。或者別人沒有分出來,但是齊義看到瞭,他就在他對面,看著他淡淡的落寞,什麼都不想說隻是默默的替他難過。千期堯在這裡混瞭這麼多年就沒有人真正敢拿槍指著他,千衡是第一個,但是應該也是最後一個。
“no,makeacalltoher。”千衡心情逐漸好起來瞭,看著千期堯臉上笑得花都要開瞭,讓人覺得很驚悚,拿著一把槍還巧笑倩兮的樣子讓人不舒服。葉帆他們都上前一步,想幫手但是不敢上前,槍械無眼。兩邊的人烏泱烏泱的沒一個敢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出。瞬間就是一條人命啊,在場的所有人都逃不掉的啊。
“不用打瞭,我過來瞭。”四面透風的大廳裡冒出來一個聲音,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一把刀插在瞭千衡拿槍的手上。沒有人看清楚到底發生瞭什麼,就知道一個黑色的影子竄到瞭別人都不接近的兩個人身邊,想當然的拉瞭一把水果刀直接刺瞭上去。千衡手上動一動,槍還攥在手裡,他之前受過比這個還要痛苦的痛,不算什麼。他的手甚至連一點弧度都沒有偏
“你倒是真的敢動手啊。沒人教你隨便拿槍指著別人是不道德的嗎?”千期月慢慢從後面走出來。所有人看著千期月的身影都是眼神微閃。這個女人的出現沒有人想到,甚至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混進來的,這種不確定讓他們心裡很不安寧。
其實千期月來得也不早,她是和千期堯他們一起進來的,當人們各自奔逃的時候她也就混水摸魚進來瞭,然後站在一個地方就沒有動過,一直聽著這裡的一字一句,看著要讓自己出場瞭就過來看看。還順瞭一把水果刀過來就直接用上瞭,一點不浪費。
“看起來你不直接找我是有原因的吧。一直都敢打敢殺的你現在突然折衷瞭,用上瞭迂回救國的路線。說吧,你有什麼是不能直接找我的。或者,你先告訴我,楊嘉畫的傷是誰造成的,你們的偷襲活動到底都有哪些人參與?我可以保證不會讓他們好好活下去。”千期月笑得很奇怪,什麼狗屁的迂回做事,千衡要真的懂迂回的話,就不會那麼多年對他們傷害得那麼重,這都是什麼事啊。
“沒有啊,隻是因為你不在這裡而已。你來瞭我直接跟你說也沒什麼大不瞭。至於那些人我會交給你的。還有,陸溪回來瞭,你就不想跟他談談麼?”千衡一直都善於抓住別人的弱點,就像現在一樣,對千期月來說,不管什麼時候。陸溪都是她的弱點,現在這樣就是一個范例。他很明顯的看到她在聽到“陸溪”這兩個字的時候,動作遲疑瞭一下。明明已經說過瞭,她隻要遇到瞭有關陸溪的事情是絕對控制不住的,果然。
但是千期月隻是輕輕走到千期堯面前,看著千期堯幽深的眼眸,笑一笑,再伸手把千衡手裡的槍口移瞭位置直接對上自己的腦袋,千期堯在她動手之後立刻站起來推到一邊,對手突然就換瞭人,千衡還沒換過來,手上就突然的一痛。千期堯站起來的時候,“好心”的替他把刀拔掉瞭,血流瞭出來,千期堯隨手在身後拉個人過來,把血跡擦在他身上然後把刀遞給千期月,自己站到葉帆他們那側安靜觀察。他不知道為什麼千衡忌諱千期月會比他多,但是他知道千期月不可能那麼簡單就把自己丟給老虎,中間肯定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隻是現在不能問罷瞭。
“說的也是,那讓他過來吧。我突然也起瞭興趣想知道瞭。”千期月的表情一點沒有受傷的意思平靜,像一潭死水一樣的平靜。她坐著,想看到千衡就必須仰起頭來,但這個動作一點沒有傷害她的氣場,她還是一樣的幹凈利落,一樣的不染煙火,冷靜淡漠得好像陸溪這個人和她完全沒有關系一樣。
千衡抬起右手,陽光照不到的黑暗裡走出來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影。千期月看著他,目光相接之間電光火石,很多該交代的不該交代的一下都能說清楚瞭,那種東西有的時候就這麼奇怪。“很久不見,月兒。我,沒死。”一字一頓,陸溪一身剪裁得體的小西裝,一點沒有想解救千衡的意思,笑著寒暄,好像是老友見面一樣,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問候,偏偏讓在座的人那麼難過。他們大都知道陸溪是誰,不管是發生瞭什麼,他們在接近千期月之前都會被警告,不管說什麼都不能跟千期月提起這個名字,不管怎麼樣都不能提起這個人,當時葉帆煞有介事的提醒瞭所有人兩個字:會死。
“是很久不見瞭。你要不要聽你老板的話把那件事從頭到尾跟我說清楚?你都騙瞭我什麼,又有著怎樣輾轉的命運,都告訴我的話或許我可以放你一馬。”淡淡的語氣,千期月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千期堯有點擔心的看瞭看千期月,看到她面色如常才稍微放下心,千期月好像隱瞞瞭什麼事情,他不知道,他現在也不能說什麼。陸溪的臉上僵瞭僵,對千期月的幾個問題好像接受無能。“我隻有一句話想說,對不起,其他的我無可奉告。”
“幹得好。既然這樣我們就沒什我們就沒什麼要談的瞭。葉帆你們先出去吧,我有事情要單獨跟他們談談。半個小時之後我還沒出來你們再進來找我。也請你把你的人清出去吧。我不保證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事情不會有別人動心。”千期月神神秘秘的,看起來想有什麼大秘密一樣。葉帆看瞭看千期月,剛從喉嚨裡發出一個鼻音“恩?”就被千期月一個眼神堵回去。千衡也爽快,隻留瞭陸溪一個人在這裡然後叫所有人都出去瞭。
“他也要走。”千期月還是那麼不慌不忙,拿著水果刀刀尖戳著實木桌子,看著陸溪,眼睛裡一貫的雲淡風輕,千衡或許是舉槍舉累瞭,或許是手上的傷口讓他越來越難過。頹然坐在她對面,看著千期月眼神危險:“他走瞭我還能拿什麼威脅你呢?我可隻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將死之人啊,萬一你等會發力要殺瞭我,我可找誰哭去?你說是不是。”笑起來,千衡整個人都扭曲瞭:“我倒還真的沒想到你會這麼淡定。實話講,你早就知道瞭吧,關於這裡埋瞭炸彈的事情,你早就知道瞭吧。倒還真的沉得住氣啊,我沒看錯你。”很欣慰的語氣,千衡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真正笑出來。他之前就知道他的這個女兒不是什麼小女生,該幹啥就幹啥的果絕,長大瞭肯定是要有大出息的,事實也確實如此。
“少來,放他走。我可以告訴你密碼是什麼。”千期月的聲音還是那麼冷,聽在陸溪的耳朵裡隻是心酸。隻是那種失而復得又不得不再失去的難過太痛苦,他看著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奢望,這樣已經很好瞭。“不用瞭,我能留下來陪你很好,不管最後結局是什麼。實話來講,楊嘉畫是個好人,你能跟著他我也很開心。”“閉嘴。”陸溪的話隻說瞭一半之後被千期月果斷罵停,她現在不想聽這些,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信不能這麼快就被瓦解,千衡還沒死啊,她不能軟弱下去。
“你看到瞭,是他自己不走的,我無能為力。你既然那麼聰明,來猜猜為什麼我要回來吧,啊對瞭,順便猜猜還有多久炸彈會爆。你覺得我們三個人誰會活下來呢?你,我,還是他呢?”千衡的眼神這個時候顯得很純真,但是千期月伸手從包裡拿出來一個按鍵器:“不用瞭。馬上你就能知道結果,我隻有一點不清楚,你回來到底是為瞭什麼?或者說,你回來到底是想幹嘛?到處點火的你不可能隻是來看看的吧。”
千衡笑:“你之後會知道答案的。按吧,我沒什麼要說的瞭。”千期月也懶得理他,轉頭看向陸溪:“快走。”陸溪搖頭,他現在不可能走。他隻是輕輕走到她身邊,揚起手利落的一個手刀,千期月躲閃不及被打中,頓時暈瞭過去。千衡看著陸溪,釋然的笑笑:“動手吧,我滿足瞭。”陸溪點頭,下一刻,炸彈引爆。大紅色的煙霧直升入天,成功變為當年的年底大事件之一,活活被炒瞭一個星期。
三個月後
現在是春暖花開的二月,帝都的氣候還是冷,但熬過瞭嚴冬之後一切都在漸漸好起來。市醫院裡,莊臣披著白大褂,一手拿著鐵皮病歷本每個房間挨著查房他昨晚上當值,今兒個本來以為會好好休息一下的,但大清早的卻被拜托說幫忙查個房,車路上突然不走瞭算是什麼理由?莊臣沒有拆穿但也不見得好接受,咕嘰幾句還是答應瞭。
現在算是早春,春節已經過去,想起自己被畫的那個大花臉莊臣就忍俊不禁,誰叫他要在農歷過年這天生日,活該被糊成聖誕老公公。窗外的雪慢慢的開始融化瞭,不少病員早上穿瞭外套出去看雪景,回來的時候一個個興高采烈說是看到小草冒芽芽瞭。生命的活力就在這種地方,越是艱難的日子越需要熬,熬過去瞭之後就一切都好起來瞭,頑強且不屈,平凡而偉大,不管生活如何死去活來,我們都要好好的以命為帆,世界光明,內心何必陰暗?
ICU的門口已經換瞭人,或者說醫院每一刻都在換人。楊嘉畫一傢人站在門口,看著堪稱隔離帶的門窗閉戶,楊航瑜面無表情,他身邊的王丹荷更是這樣,看著楊嘉畫癡癡傻傻的樣子一臉不耐:“你都要結婚瞭過來給自己添堵嗎?”楊嘉畫一句話不說,英俊的臉上是如同做彌撒一樣的莊嚴,眼睛裡卻是連焦距都沒有,透過那個小窗子,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莊臣過來的時候看著這別扭的一傢子,什麼都沒說抬腳進去。換上無菌服,仔仔細細對著床上那個包得嚴嚴實實如粽子一樣的人檢查瞭好幾遍,然後輕輕搖著頭出去。別的醫生很擔心自己手裡有病人是植物人,但是他不擔心,這個人要是轉手別人照顧的話他還不願意呢。
千期堯去瞭英國,和安德森過去理事去瞭,估計還有三兩天就回來瞭。葉梨和阿修在忙著整理後街損失的事情還要負責和警察局周旋,葉帆在重新招兵買馬,逼娼為良,啊不是,是受降招安。參與過偷襲他們的人全部廢瞭,其餘的人如果要來暗貨就要接受訓練並且找到工作,如果不來暗火就會被狠狠打一頓然後送出帝都,怎麼選在他們的,隻是要辛苦葉帆調度。值得欣慰的是,暗火拉拉雜雜處理瞭這麼多事還有幸的擴編擴容瞭。葉帆拉動後街經濟準備著要搞一個娛樂設施一條龍什麼的,每天忙得腳不沾地還是不亦樂乎,穆逸還在他身邊,年前他們被穆母召回,給瞭兩張去荷蘭的機票,興奮得兩個人跟怎麼瞭一樣。
每件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包括楊嘉畫結婚。自從楊嘉畫醒來之後,暗火所有人都回到瞭之前的樣子,對他愛答不理,他本來以為沒什麼,但是知道和千期堯深入交談瞭之後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千期堯跟他隻說瞭一句話,但是讓他很難過,他說:“楊大少爺,放過我妹妹,放過暗火。”
等到他想到什麼開始跟王丹荷攤牌的時候,王丹荷更是直接就把兩份協議擺在他面前,一份要他承認自己是自願跟江璐結婚,一份是後街地權轉讓協議,簽瞭字之後,楊嘉畫就能成功升級成為後街的掌門者,江璐的,丈夫。他最後還是簽瞭自己的名字,從那以後再沒有跟王丹荷說過一個字。
兩天後,世紀大婚在帝都最大的銀座開席,鼎湖二公子楊嘉畫和千秋文化董事長獨女江璐的婚禮正式舉辦,現場喜氣洋洋。楊嘉畫堅持著穿瞭一身白,江璐一身露背收腰曳地長裙,一排裸鉆點綴在細瘦的腰間,顯得嫵媚動人。郎才女貌,般配無雙,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團和氣,新郎的臉上卻一直淡漠如旁觀者。
紅色的地毯,紅色的客座,紅色的捧花,紅色的神壇。紅色這個世界上最喜慶的顏色,也是那個傢夥最不喜歡的顏色。現在他在這裡,也不知道她在重癥監護室怎麼樣瞭。現在什麼都具備瞭,每個人都很開心,除瞭他,每個人都帶著祝福,除瞭他。
鐘聲響起,新娘緩緩入場,她笑容甜美,她身材婀娜,她美目盼兮,她巧笑倩兮。一步步的朝她的歸宿走來,他以為的歸宿卻是心不在焉。今天之後的從今以後,世界都不會再有顏色,一切都隻是動作,一切都隻是物像,世界再沒有顏色,世界都隻是灰白。
“你願意……”“他不願意。”牧師聖潔的說著證言,門外傳來一個輕輕的聲音,不大,但是滿懷堅定。所有的人回頭,楊嘉畫狂奔。
“你願意嫁給我麼?”她聽見自己輕輕的聲音。她的輕手輕腳在他眼睛裡就是氣若遊絲,她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身邊跟著一個白大褂,但是她的話那麼堅定,那麼動聽,三個月以來他聽過的最好消息集中在她的一句話裡。
她敢說他就敢應,一點不拖泥帶水一點不猶猶豫豫:“好,我嫁。”
外面的陽光撒不進來,但是聖潔的人們心裡自有一道陽光。
我愛你,所以可以包容你的一切,就算被傢裡趕出來不認也沒關系,就算是我嫁你娶也沒關系,就算你夜盲癥已經發展到頂峰也沒關系,就算你還要花很長時間復健也沒關系。
我愛你,我也知道你愛我。上一輩子的以血為陣相思為牢,換到今生的安寧美好白頭到老,很值得,不管是什麼,最後都很好。
你在我身邊,這世界就有光明。整個世界都是你的,因為我是你的。
你在我身邊,這人生就有意義。整個人生都是你的,因為我這條命是你的,註定瞭要和你相依相守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