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非離若有所思,“頭部有疾,時常頭暈頭重,不自覺知,不知食味。偶有耳聾,目痛,眉棱上下掣痛。聞香極香,聞臭極臭,隻呵欠便有眩冒之狀,應當何如?”
“此應為頭風病。”季菀答:“用以二陳湯加酒芩,荊芥、川芎、薄荷、石膏、細辛即可。”
“睡眠不佳,入睡困難,夜夢難安,易醒,醒後難以入眠。偶有胸悶,喜嘆息,嘆後稍舒,平時情緒不寧,心煩易怒。”陸非離看著她眼睛,繼續問:“又當如何?”
“以你所言,此為頑固性失眠之癥。”季菀不暇思索便道:“以竹茹兩錢,枳殼兩錢,茯神四錢,遠志兩錢,酸棗仁六錢,合歡皮六錢,青龍齒八錢,白芍六錢,淮小麥一兩,炒黃連半錢,琥珀一錢,藥進十次劑,水煎服,每日一次。”
季菀可算是知道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有多低瞭。見他還要問,立即道:“天色不早,我要回傢瞭,公子可否歸還木弩?”
陸非離一頓,笑瞭笑,將木弩還給她。看著她毫不猶豫的轉身,一步步走下山。
身後傳來腳步聲。
“世子…”
陸非離收回目光,“去登縣縣衙查一下,山下鄉村近年來可有考中秀才,又在兩年前去世的年輕男子,傢中境況如何。”頓瞭頓,又道:“無需解釋太多,卷宗調出即可,叮囑縣令,無需聲張。”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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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菀急匆匆下瞭山,暫時也懶得去揣測那公子哥的身份,不過看他的穿著,也必然非富即貴。也沒想著攀附什麼的,權貴人士,一個手指頭都能碾死自己這個小老百姓。
季容和季珩早在門口等著瞭,遠遠的看見她,立即就追瞭上來。
“姐姐,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季珩眼尖看見她肩上背簍裡的幾隻野兔,興奮道:“兔子!”
聽見聲音的周氏已從屋子裡走出來,“阿菀回來瞭?”
季菀牽著弟弟妹妹進屋,把背簍放在地上,道:“娘,今天咱們可以吃烤兔瞭。哦對瞭,我在山上看見有竹桔,摘瞭一些回來,給阿容和阿珩吃。”
她將背簍裡,特意摘的闊葉打開,露出黃橙橙的果子。
季容好奇道:“姐姐,這種野果子,能吃嗎?”
“當然能吃。”季菀笑瞇瞇道:“我去打水,洗幹凈瞭給你們吃,保證好吃。”
“姐姐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打水。”
季容心疼姐姐辛苦上山打野味,自告奮勇的去廚房拿瞭木桶打水。
季珩瞅著那黃橙橙的果子,又看看還沒死的幾隻兔子,小手扯著季菀的衣袖,“二姐姐,吃兔子。”
季菀摸摸弟弟的頭,“阿珩別急,等會兒姐姐就把兔子處理幹凈,烤瞭吃。”
“嗯。”
季珩目光亮亮的點頭。
周氏慈愛的笑道:“你去休息,我來處理野兔。”
“不用瞭娘,我不累。”季菀拉過母親,將藏在懷中的人參掏出來,“娘,您看。”
周氏盯著那人參,滿臉驚訝。
“你在山上挖的?”
季菀點頭,“這支人參起碼有好幾十年瞭,明天我就拿到鎮上藥鋪裡賣瞭,起碼能賣好幾十兩銀子。”
周氏沒說話。
當初丈夫染病,傢裡便是花錢買人參給他吊著性命,最後他還是去瞭。沒想到,兩年後,女兒竟在山上挖到瞭人參。
季菀將人參放好,然後把兔子拿進廚房,用木頭敲其天靈蓋,敲暈,再從後腳跟拉一條口子,將整張兔皮扒下,再開膛。
這時候,周氏和季容一人提著一桶水進來瞭。
“姐姐,水來瞭。”
“倒一部分出來洗竹桔,剩下的我要用來洗兔子。”
“哦,好。”
嘩啦啦水聲響起,季容倒瞭部分清水在盆裡,再把竹桔全都丟進去,一個個的洗。
季菀將三隻兔子全都殺瞭,取出內臟,然後整個放在盆中清洗幹凈,放到盤子裡。
準備薑和胡椒,拍碎。
在兔肉上撒上鹽、花椒、胡椒、薑、油,抹均勻。其實如果有白酒,就更好瞭。
周氏看見她一系列的動作,不由皺眉,“阿菀,你用這麼多調料做什麼?隻要鹽就行瞭。”
調料不便宜,鄉下人吃肉也都舍不得放大料什麼的,隻要有咸味,就可以瞭。
季菀笑道:“這樣能除腥味,味道更好。”
“姐姐,我來生火。”
季容很熱心的去撿柴。
“先不急,得醃制半個時辰後才能烤。”季菀笑著說道:“先嘗嘗竹桔吧。”
“好。”
季菀先挑瞭個竹桔給弟弟。
季珩早就眼巴巴的望著呢,一口咬下去,頓時覺得酸甜入口。
“好吃。”
他吃完一個又去拿,轉眼吃瞭好幾個。
“嘗嘗鮮就行,別吃撐瞭。”周氏把兒子抱過來,道:“等會兒還要吃烤兔子。”
還沒吃夠竹桔就被阻止的季珩正嘟著嘴不滿,聞言眼睛立即就亮瞭起來。
“吃肉,我要吃肉。”
季菀笑笑,“我要去孫大娘傢借鍋做辣椒油,等著。”
“辣椒油是什麼?”
周氏問。
“一種拌料。”季菀簡單回答,“刷上辣椒油,兔肉才更入味。”幸虧她昨日去鎮上買瞭許多調料,今日正好用得上。
辣椒油很簡單,熱鍋下有,八角、香葉、孜然粉、辣椒粉、辣椒面,再加上醬油,熬制即可。
香噴噴的辣椒油出鍋,幫她燒火的馮月忍不住吸瞭吸鼻子,“好香啊。阿菀,你的手藝可真好。”
以前劉氏和李氏苛待季菀一傢人,經常指使他們砍柴燒火做傢務,季菀自是會做飯,所以馮月並未懷疑。隻不過從前的季菀,做出的東西沒這麼香就是瞭。
季菀笑笑,將辣椒油盛到碗中。
“謝謝你們的鍋,我先回去瞭啊。”
三隻兔子已經醃制完畢,季菀讓妹妹架起火堆,然後把兔子整隻竄起來放到架子上,刷上辣椒油,就可以開始烤瞭。要將近半個時辰才好。
季容和季珩都端瞭小杌子在火堆旁坐著,一邊烤火一邊聞著那香味,季珩都快流口水瞭。
周氏見大女兒在處理兔子皮,好奇道:“阿菀,你留下兔皮做什麼?”
“做手套。”
三隻肥兔子扒下來的兔皮,節約點,做四副露指手套還是可以的。
“娘,我之前買的棉花,留一些出來縫制手套,這樣冬天手就不會長凍瘡瞭。”
周氏出身高貴,對女兒的教養也是按照富貴人傢的做派來的。以前季青還在的時候,她甚至買瞭把古琴,教兩個女兒彈琴。女紅書畫什麼的,更是從小傳授。
她被逐出傢門的時候,賣瞭所有的首飾換來的銀錢,除掉路費,買地蓋房供丈夫小叔子讀書外,剩下的,就是這麼花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