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哪來那麼多錢?就算有,她也不可能白白吃這個啞巴虧。
陳傢這是早算計好瞭要空手套白狼,反正錢到手瞭,人也送過去瞭,交易也就完成瞭。陳氏要人,便自己跟冉傢交涉。冉傢那邊更好,反正要麼留下人,要麼留下錢。
到頭來,陳氏被人賣瞭女兒,卻一個子兒也沒得到。
陳傢這事兒做得簡直非一般的缺德。
陳氏怒不可遏,揚言要報官。
王春花是被綁過去的,非自願,而陳氏作為母親,也沒接冉傢的聘金。這要告上官府,冉傢和陳傢便是販賣人口之罪。
冉傢那邊沒想過陳氏會報官,一來王春花本來名聲就不好瞭,如今又被送到瞭冉傢,無論有沒有辦喜酒,在外人看來,她也是冉傢人瞭。鬧大瞭,她以後就更別想再嫁。
所以陳氏的威脅,冉傢根本沒放在心上,反正扣住瞭人不放。隻要在冉傢住個一晚上,陳氏想不承認這門婚事都不行瞭。到時再去官府立文書,大不瞭就是再出點錢。
反正冉傢那邊,目的是把傻子弟弟給分出去,多花個幾錢銀子,也沒什麼大不瞭。
陳氏卻並不是虛張聲勢,她是真的要報官。隻是當時天色已晚,再去登縣已來不及,便等到瞭第二日,也就是今天。
季平每日要坐牛車進城,陳氏便搭季傢的牛車來的登縣,苗氏便是順道過來告訴周氏這個事情。
“沒有立婚盟文書,這一旦上瞭公堂,冉傢必然是要吃官司的。”
隻要陳氏挨過瞭二十殺威棒,莫說冉傢,陳傢也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丁大媽大概以為陳氏至少要保全其他幾個孩子的名聲,不至於鬧到府衙去。可她就沒想到,上次春花被賀傢害成那樣,陳氏已上過一次公堂。他們陳傢鬧瞭那麼多次,陳氏雖放瞭狠話,但還是給他們留瞭情面。所以這次,他們以為事成定局,把春花接回來也嫁不出去,不如就認命。誰知道陳氏是個烈性的,這次再不留情,非要跟娘傢做個瞭斷。”
苗氏搖搖頭,陳傢這事兒,也是過頭瞭。
早先陳傢去找陳氏要錢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那時候就該記住教訓,以後安分些。都住在一個村裡,低頭不見抬頭見,總歸還是有些娘傢情分在的。
可陳氏為瞭錢,竟做出這等虜劫販賣的勾當,陳氏能忍得瞭才怪。
“縣令審案,肯定要傳一幹人等。好在春花現在性子不如以前柔弱,這次肯定不會把委屈往肚子裡吞。”
周氏沒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龍之逆鱗,觸之必怒。陳傢見錢眼開,昧著良心做瞭這等事,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下午縣衙就派衙役分別去陳傢和冉傢提相幹人等。
陳氏挨瞭殺威棒,卻咬牙抗住瞭,當堂指認自己老娘,這可比當時周氏狀告婆母還驚世駭俗。年初她才告過賀傢,那件案子太大,所以縣令對她印象深刻。再聽瞭她陳述的冤情,結合賀傢先前給的賠償,陳傢索財等等,事無巨細,嚴絲合縫的銜接起來,又有證人為她說公道話。王春花手臂上的勒痕也還在,這些都是無從抵賴的。
下午周氏差人去打聽瞭下,陳傢和冉傢勾結強搶販賣良傢女,冉傢兄長和丁氏判刑六年。陳傢兩兄弟,判三年。冉傢長媳,助紂為虐,也判三年。
陳傢收的聘金和中間費歸還。
臥病在床的冉大爺聽聞兒子做出這樣的醜事,直接氣得一命嗚呼,冉傢小兒子繼承傢產。
王春花已在冉傢住瞭一晚,雖無名分,但也算是冉傢的人瞭。知縣本著好意勸告陳氏,不若就認瞭這門婚事。冉傢好歹也算有些傢底,那冉二雖腦子有些不好使,卻也是個壯勞力,實誠。王春花嫁過去,必不會受委屈。
這樣一來,王傢其他幾個孩子,也不會受太大影響。
想那冉傢,有房有地,父母雙亡,王春花嫁過去日子也不會有太多糟心事兒。日子好過瞭,誰還會在意她的過去?
陳氏還未松口,王春花卻已點頭答應。
卻原來她昨晚在冉傢,原本想著大底逃不過再次被凌辱的下場,然而那冉二雖憨傻,卻是個良善之人。替她解瞭繩索,還體貼溫厚,準備食物給她吃。
少年郎目光憨直單純,沒有對她有任何的不軌之舉,而是在地上睡瞭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冉二又給她端洗臉水和早飯,體貼入微。
王春花有些動容。
她想起自己早已是殘花敗柳之身,再嫁不得好人傢。又被冉傢虜瞭過來,這婚不成也得成瞭。總不能因為自己,徹底斷送瞭傢裡兩個妹妹的未來。
所以當知縣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想起口口聲聲叫她媳婦的憨傻冉二,她毫不猶豫的應下瞭這門婚事。
縣令當即給他們立瞭婚書。
事已至此,也算是最好的結果瞭。
陳氏不願女兒受委屈,便提出要先接回女兒,再擇吉日,從娘傢出嫁。
這要求倒還也在情理之中。
冉二對王春花極好,聽她聞言細語的安撫後,便憨憨的點頭答應。
季菀是晚上才知曉瞭此事,聽說瞭各中曲折後,也是感慨頗深。
“興許這也是一樁良緣。”
冉二雖憨傻,卻也正因這份憨這份傻,才不會計較王春花婚前失貞。她生得美貌,智商有缺陷的冉二得瞭這樣一個溫柔美麗的媳婦,也必會好好待她。冉傢兄嫂也已入獄,傢產都歸瞭冉二,王春花又是個賢惠的,婚後幫著冉二一起經營,日子必定不會差。
“陳傢原是貪財,卻不想陰差陽錯,倒是真替春花促成瞭一段好姻緣。”
周氏也難免感嘆,“早知如此,何須這般曲折?平白吃瞭官司,累瞭兩傢。”
季菀卻道:“若非他們利欲熏心想出這般手段,春花姐也不會認識冉二,未來如何,也說不定。所以啊,萬事都有因果。春花姐心善,所以老天爺才給她好報。”
“說得也對。”
周氏笑笑,不再多言。
“娘。”
季菀慢條斯理的泡茶,“奶奶咱咱們傢,也住得夠久瞭。”
言下之意,該走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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