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那小廝回來將二人帶瞭過去,季宣桐在房間裡等他們。
“在房間裡?”鐘離瑾有些疑惑,這季宣桐都不知道他二人是誰,就往房間裡帶,這樣不會不妥嗎?
“唉,二位有所不知,因為二少爺封瞭口,這府裡任何一個人都不許講,所以等二位公子到瞭那裡就知道瞭。”那小廝嘆道,如果不是見這二人穿著不俗,出手大方,他都不會通報,更不會說這些。
等到瞭那裡鐘離瑾和百裡羿才知道為什麼季宣桐要他們去房間裡瞭,因為一進去就是濃濃的藥味,還聽到瞭一陣咳嗽聲。
“咳咳,二位是……咳咳……咳咳。”季宣桐看著進來的兩個人,眼中不由得浮現出驚艷,這兩位公子生的如此之好,不過在他印象中,他似乎並不認識這二人,如果他認識的話,這麼出色的人他又怎麼會沒有一點印象呢?
在季宣桐打量鐘離瑾和百裡羿二人時,鐘離瑾也在打量季宣桐,長相溫文儒雅,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而且臉蒼白的嚇人,連嘴唇都沒有一絲紅色,反而有些發紫,看樣子病得不輕。
“我們是趙姑娘的朋友。”之前相思告訴過他們她的真名,想必季宣桐應該聽到這個名字會有反應吧!
果然,季宣桐聽後臉色一變,本來是倚在床上的,聽到這話,直接將臉別過去瞭,聲音有些冷硬:“趙蕓寧讓你們來幹嘛?我不是說過我不想再見她瞭嗎?你們走吧!”
“到底是不想見?還是不敢見?”百裡羿突然開口說道。
季宣桐猛地扭過頭來看著百裡羿,眼眶有些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活不瞭多久瞭。”百裡羿看著季宣桐這副模樣,就知道此事肯定有隱情。
果然季宣桐聽後,本來就蒼白的變得更白瞭,身子直接坐瞭起來,但是由於劇烈的動作,所以忍不住咳嗽瞭起來,一旁的丫鬟連忙上前將手帕遞給他,季宣桐接過手帕,咳嗽瞭許久,然後將手帕還給丫鬟,鐘離瑾無意中瞄到那手帕上的血跡,心裡有些驚訝,百裡羿自然也是看到瞭的,那丫鬟像是對這手帕中的血跡熟視無睹,好似這一幕已經看過很多次瞭,有些熟練瞭。
過瞭好一會兒,季宣桐才緩過來,“你們,都下去吧。”
房裡的丫鬟聽後都一一下去瞭。
“為什麼?她怎麼瞭?”見丫鬟都下去瞭,季宣桐才開口,鐘離瑾見他眼中的關心和焦急不像是作假,心裡不由得疑惑,難道相思騙瞭他們?
“她沒有怎麼樣,隻是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你覺得能活多久?”百裡羿雖然說話的聲音不大,但一字一頓,說得緩慢,像是生怕季宣桐聽不清一樣。
而一句話像是有千斤重壓在季宣桐身上,他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眼前發黑,他靠著床頭,閉著眼,大口喘著氣。
“是我對不住她,如果當初我沒有……咳咳。”說道一半竟是說不下瞭,劇烈咳嗽瞭起來,鐘離瑾聽出瞭他話裡的悔恨。
“想必她都把事情告訴你們瞭吧?不然你們也不會來這裡。”又緩瞭一會兒,季宣桐又開口瞭,他睜開眼看著床幔,眼中滿是哀慟,“罷瞭,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瞭,我就把事情告訴你們吧!”
“當初我與她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心中對她自然是有想法的,本來想著等著她長成大姑娘,再八抬大轎娶她回傢,隻不過沒想到,我父親和兄長居然看中瞭趙傢的傢產,暗中將她傢弄得傢破人亡,甚至逼出瞭江洲,我是不知曉這件事的,當初年紀尚小,也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道道,隻是見她傢越來越落魄,我傢越來越好,以為是偶然,也沒有多想,但見她傢落到這種地步,自然是想幫忙的,隻不過我娘親不願我與她傢多來往,想盡辦法將我就在傢裡,也不讓我出門。”季宣桐說得有些累瞭,所以緩瞭口氣再繼續說。
“既不讓我出門,也不許任何人跟我講她傢的事,還請瞭許多夫子來教我詩詞歌賦,這一忙起來,便也沒時間出去,而且天天有夫子來,也等於是變相的監視,等到我好不容易找到空子,出去瞭,卻發現她傢已經沒有一個人瞭,經過打聽才知道,她傢已經將祖宅賣掉瞭,問去向,也沒有人知道,當時大病瞭一場,想出去找她,但又不知道去哪兒,我也隻得放棄瞭。”
“直到後來,我傢因生意和妹妹的問題,就舉傢搬遷到這裡來,一日有人約我去相思樓談事情,無意中看到瞭她,雖然她一直不承認,但我知道那就是她!咳咳。”說著季宣桐有些激動,又是一陣咳嗽聲。
“再見到她我自然是欣喜的,隻不過我不解她為何落到這種地步,於是我暗地裡打聽她的消息,才知道她傢人的事,當即就想對她更好一點,巴不得給她整個世界,我想把她贖出來,想一輩子養著她,但我沒有足夠的銀兩,畢竟她是相思樓的頭牌,是搖錢樹,那老鴇怎麼會輕易放過她?而這個時候,她終於被我感動瞭,就這樣我們倆在一起瞭,我隻得一點點的攢錢,想將她贖出來,我想娶她但我沒有告訴她,我不想讓她為難,但是我母親又怎麼會允許我娶一個青樓女子呢?我天天跑相思樓,我母親自然是察覺到瞭的,當即勃然大怒,想去相思樓找她麻煩,我自然是不肯的,我母親答應我不去找她麻煩,但唯一的條件是我不許再去找她,我隻好先答應,但還是偷偷地去看她,沒想到她告訴我她有瞭身孕,本來我是很高興的,但是想到我的母親,我母親知道瞭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不僅是孩子,恐怕連她也不會放過,所以,我隻能讓她打掉。”說到這裡季宣桐直接落下瞭眼淚。
“隻是我沒想到,我母親知道瞭,她派人以我的名義送去打胎藥,本來我母親是想讓她以為那打胎藥是我送過去的,想讓她自己因悲憤自殺,這樣,也會少一些麻煩,但她沒想到寧兒根本就不會自殺,反而跑過來質問我瞭,我聽到孩子沒瞭的時候,我也很悲憤,我知道這是我母親給的下馬威,我不敢說實話,我怕我母親對她下手,隻得裝作無情無義,跟她大吵瞭一架,接著她便無意中知道瞭當年的真相,之後我父親也知道瞭這件事,自然是不允許我和她在一起的,他告訴瞭我真相,我是害死她一傢人的人!我怎麼有這個臉跟她在一起呢?我隻好不再見她,讓她以為我無情無義,斷瞭她的念想,就在這時我病瞭,大夫說是活不瞭多久瞭,也好,我先去,在地下和她父親母親道歉,這是我季傢歉她傢的。”季宣桐臉上落下兩行清淚。
“她來找我,我隻能不斷的拒絕,但最後我還是忍不住去見她瞭,當我知道那迷宮裡有火油的時候,我就猜到瞭,我知道我無法和她在一起,我不怨情深,隻恨緣淺。”季宣桐說著閉上瞭眼睛。
“你們走吧,我活不瞭多久瞭,讓她好好活下去,這輩子,是我季宣桐欠她的。”
“既然要死瞭,為什麼不去親自跟她說呢?”鐘離瑾看不過去瞭。
“我已經不知道怎麼開口對她講這一切瞭,我對不住她,我知道她希望我死,我這樣的人陪不上她,我能為她做的,便是滿足她的這個心願。”
鐘離瑾見他如此說,也不便再勸些什麼瞭,正準備和百裡羿離去,門卻被推開。
進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婦人,打扮得很精致,隻是看起來有些刻薄,眼角也有些細紋,眼中透露著一絲精明,那婦人身後跟著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的女子,長得倒是不錯,不知為何,鐘離瑾看到她,無端想起瞭鐘離瑤菁,估計也是個蠻橫嬌縱的主。
“娘親?嫣兒?你們怎麼會來?”季宣桐見自己娘親和妹妹來瞭,有些驚訝。
“我不來,你又要被那個賤女人勾走瞭!”那婦人呵斥道。
而季嫣然一進來就看到瞭百裡羿和鐘離瑾,她還沒見過那麼出色的男子吶,想著剛剛丫鬟來報,說是有人來找她哥哥,說是兩個男子,關鍵是好像是與那趙蕓寧是認識的,她娘親一聽就生氣瞭,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她二哥總要和那個下賤的女人在一起,難道她們做瞭那麼多,還沒有讓那個女人死心嗎?所以她和她娘親便過來看看,沒想到,那兩個男子長得如此出色。
鐘離瑾見那年輕女子一直盯著百裡羿,臉頰有些紅暈,鐘離瑾一看就知道那女子在想什麼。
百裡羿也看見瞭那女子赤裸裸的眼光,當即就有些厭惡,想要離開。
季嫣然見二人想要離開,有些慌瞭,當即大呵道:“你們是誰?怎麼會在我二哥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