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面無表情,她不知道自己說錯瞭什麼。
是事實,不是嗎?雖然她沒有發現,但無所事事的觸手們,清清楚楚地看見那位同學隱秘的動作瞭。
妮可就替舒景同解圍道,“他隻是對你好奇。其實我們都想問問你,你是真的和江陽朔解除婚約瞭嗎?”
“嗯,”林苑說,暗地裡掰著觸手們數瞭一下,“這段時間,我已經回答這個問題230遍瞭。”
“哈哈哈。”妮可又笑瞭,“行,那我就不問這個問題瞭。我就想知道你真的申請去特研處工作嗎?”
林苑把自己的工作牌拿出來給妮可看。
“哇,”妮可伸過腦袋看她的通行證,“聽說經常要外派去污染區,很危險的。”
“你,你為什麼要申請這樣的工作?”舒景同通紅的臉色剛剛褪瞭點,這時候又忍不住開口,“從來沒有向導申請去調研污染區。你……是因為對自己的精神力很有自信嗎?”
“不管是什麼原因來。這樣看起來很酷。”妮可搭住林苑的肩膀,“羨慕你。我其實也很想走出白塔,到處走一走看一看。可惜我傢裡不同意,就是這一次,都費瞭我好大勁才讓我父親點頭的。”
窗邊的一個卷發的向導聽著她們的對話,在心底翻瞭個白眼。
“什麼嘛,說那麼偉大。其實不就是被退婚瞭,丟凈瞭臉,待不下去瞭才給自己找的借口。”
她壓低瞭聲音,對坐在身邊的同伴說,
“哪個向導會真正的想去工作啊。我隻盼著能早早匹配到一個有錢有地位的伴侶。好再也不用工作,過上舒舒服服的日子。”
隔著玻璃坐在她身邊的,是一位留著黑長直發的漂亮女孩。那人聽見她和自己說話,微笑著點起頭來,似乎非常贊同她的觀點。
卷發女孩眼見著有人附和自己,還想著繼續說,張瞭張嘴,突然間僵住瞭。
一股寒意從背部升起,讓她僵著身體,起瞭一背的雞皮疙瘩。
她剛剛才想到,她是靠著窗戶坐的。
在她外面,是數千米的高空,怎麼可能有人?
不是人,那這是個什麼東西?
窗外那個女孩,一頭柔順的長發在微風中輕輕搖擺,墨黑的瞳孔亮著光,滿臉微笑,還在那裡不停點頭。
卷發的向導隻覺得手腳冰涼,像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貼著肌膚爬瞭上來,讓她渾身發軟,一動都不敢動。
她咯咯咯地牙齒打顫,僵著脖子,勉強伸手拉扯坐在她另一側的同班同學。
“幹什麼扯我啊?”被扯的同伴不高興地轉過頭來。
卷發女孩打著顫,僵著身體,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隻用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窗外。
同伴還嬉笑著順著她的手往外看,
她看見一個長發飄飄的人頭。
那個人頭一樣的生物,懸浮在窗戶外,緊緊貼著玻璃,看她看過來瞭,沖她咧開嘴,發出嘻嘻嘻嘻的笑聲。
“啊啊啊啊——!”尖銳的驚叫聲在飛艇內響起。
餐桌被推倒,食物灑得滿地,有不少人從椅子上摔下來,有人開始奔跑。
整個飛艇內充斥著完全失控的驚聲尖叫。
窗外的那個人頭形怪物開始變異形態,長長的黑色頭發像帶有黏性一樣粘在玻璃上,讓她得以貼著玻璃爬行。
鼻子和口腔部分慢慢伸長,形成一種頂端尖銳的長長口器。
那怪物用頭發站在窗外,開始迅速點頭,長長的口器像啄木鳥似飛快啄著玻璃。
噠噠噠、噠噠噠。密集而詭異的敲擊聲響起。
號稱榴彈也無法輕易擊穿飛艇窗戶玻璃,很快地出現蛛網一樣的裂紋。
充斥著混亂尖叫的艇艙裡詭異地安靜瞭。
所有乘客,三五成群地簇擁在一起,驚恐地盯著那逐漸擴大的裂紋。
仿佛用目光就能阻止它們的擴散。
一片寂靜中,隻留下噠噠噠、噠噠噠的密集聲音,宛如來自地獄的喪鐘。
然而,這還不是絕望的盡頭。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天空,逆著刺眼的陽光,搖搖擺擺地飛來一片黑雲。
靠得近瞭,才發現一個個像氣球一樣浮遊在空中的,全是人頭模樣的怪物。
怪物有著過於類人的容貌,顯得尤為恐怖。
臉上有痣,胡渣邋遢的中年男人。塗著口紅,皮膚松弛的年老女性。
像是那些隨便走在路上的路人,鄰裡樓道的街坊。普通而平凡的樣子,卻又是如此詭異。
一張張的面孔,頭發散亂,飄飄蕩蕩,向著飛艇靠過來。
“畸……畸變種。是一種畸變物。”有人看著窗外絕望地說。“我們,我們誤入污染區瞭。”
大大小小的人臉很快就圍瞭上來,貼在舷窗之外。有的嘻嘻笑著,有的愁眉苦臉地哭泣。
有人吐瞭,更有好幾個向導當場暈瞭過去。
飛艇的內警示燈的紅光來回閃爍,響起瞭刺耳的警報聲,
“警報,警報,飛艇誤入瞭高空污染區,所有人保持冷靜,就地隱蔽,等待救援。全體哨兵隊伍,立刻集合。”
“重復一遍,所有向導原地隱蔽,等待救援,全體哨兵,立刻集合!”
……
在飛艇的陰影剛剛走過的綠野之中。
幾個全副武裝的哨兵分開繁密的綠植,登上視野開闊的高地。
“不見瞭?剛剛那艘飛艇?”一個哨兵望著頭頂天空中飄著的綠色浮雲。
就在片刻之前,那裡明明飄行著一艘巨大的豪華飛艇。舊日的高科技通行工具,在陽光下閃爍著人類昔日的榮光,異常顯眼。
可是,他不過是眨瞭個眼,那個醒目的大傢夥就憑空消失瞭。
放眼望去,野曠天低,碧藍的天空除瞭幾絲輕紗般的浮雲,別無它物。
驕陽溫暖,歲月靜好,仿佛一切都是他們的錯覺。
領隊的士官走上來,正是治安廳長曹俊民手下的第一得力之人譚樹。譚樹皺著眉頭想瞭片刻,沉聲說,“倪霽,你怎麼看?”
身後綠植被分開,穿行出一位身高腿上的年輕哨兵。
那人穿出叢林,足下發力,縱身攀上巖頂,沉著臉色凝眉遠眺。卻是譚樹口中招呼的倪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