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咬著牙瞪著眼前的譚樹,一臉又羞又怒的表情。
最終,仿佛在極度無可奈何之下,不得不忍著屈辱,憤怒地將手裡那個木頭盒子朝著譚樹的方向丟出去。
她是一個向導,手臂沒多少力氣,又是在憤怒的情況下,盒子砸到瞭地上。
盒子裡那些五色光澤,珍貴無比的能量石骨碌碌滾在金色的沙灘中。黃沙也掩不住那些明亮誘人的光澤。
那個裝著寶石的破舊木頭盒子,在沙灘上蹦躂瞭幾下,遠遠摔到瞭一邊,敞開著空無一物的口子。
譚樹攤攤手,表示理解一位嬌滴滴的向導在憤怒時候的表現,不和林苑計較。
他打開自己的背包,把那些漂亮的能量石,一個不漏地撿進包裡裝好。
當然,沒有特意去拿那個摔遠瞭的,沒有東西的破木頭盒子。或許腦子裡微微想過,但有什麼不明的生物在這時悄悄遊過,勾走瞭那個念頭。
“怎麼樣。我學得像不像?”林苑在心底問。
【很像瞭,有一點人樣,人類生氣的樣子】
【不是很像,牙咬應該咬得更緊一點,腮幫鼓起來】
【眉頭要皺,眉心皺起來】
【太難瞭,這得控制多少塊肌肉】
【你看小鳥。照著她抄表情】
【管它呢,計劃通就行瞭。】
譚樹收好能量石,拍拍手,轉身向後走去。
仿佛真的準備遵守承諾,拿瞭東西就離開。
在所有人心裡都微微放松的那一刻。譚樹背著小鳥等人,冷笑瞭一下,在身前比瞭一個拇指向下的手勢。
眾所周知,這是一個趕盡殺絕的手勢。
隻是他的拇指尖還未轉到垂直,手腕就被一隻帶著濕潤海水的手掌從旁抓住瞭。
“倪霽!”譚樹咬牙切齒,低聲呵斥,“你幹什麼?”
“讓他們走。”倪霽淡淡地說。
又來瞭,這傢夥又來瞭。譚樹暴躁地想。
他總是這樣,突然地就發瘋。
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一丁點都不把我這個隊長放在眼裡。
譚樹想掙脫倪霽的手,但那隻箍在他手腕上的手掌像鐵鉗一樣,無論他如何使勁力氣,那手都穩如磐石,不可撼動。
他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那種偽裝出來的淺薄風度,早就蕩然無存。
而身邊的倪霽掐著他的手腕,挑著眉頭,嘴角還帶著點遊刃有餘笑,“我說,讓他們走。隊長。”
他剛剛從海裡上來,一身都是水,光著腿,一手抓著圍在腰上的浴巾,用一隻手就鉗制住瞭譚樹。
這傢夥本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論平時偽裝得多麼乖巧,但當他確定要做一件事的時候,很少給人商量的餘地。
譚樹知道如果在這裡打起來,他是打不過倪霽的,甚至有可能都甩不脫倪霽鉗制自己這隻手。
他丟不起這個人。
隻能咬著牙,揮手收隊,領著隊伍離開,心中把殺瞭倪霽的計劃想瞭一遍又一遍。
倪霽走在整個隊伍的最後。
他一眼都沒有看留在沙灘上那幾個人。
赤著腳往前走的時候,他踩到瞭陷在沙子中一個木盒子。
他遲疑瞭一下,一隻小小的觸手從陰影裡鉆出來,勾著他赤果的月卻踝往上爬,觸手尖尖輕輕貼著那沾瞭沙粒的皮膚勾瞭勾。
倪霽的整個身體就頓住瞭。
很不願意承認。
但他有一點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然一直在渴望著這個。
等那個人給出一點小小的暗示,和自己悄悄打一個招呼。整顆灰暗的心就高興瞭起來。
原來,她真正想要的是這個木盒子。
倪霽腳下微微用力,把那個盒子踩進松軟的沙堆中,替那個人掩蓋住。
他不再停頓,也沒有回頭看上一眼,抬起沾著沙粒的腳,跟上前方的人。
細細的觸手從他的小月退踝上滑走,潛入瞭黃沙中,卷住那個小小的木盒。
第28章[VIP]第28章
“我想起來瞭,”譚樹突然停瞭下來,以手擊掌。“我見過那個向導的。”
倪霽聽到這話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出現停頓,徑直從他身邊經過。
“喂,倪霽。”譚樹喊他,“你記不記得,剛剛那個向導我們見過的。就在前兩天。”
他喊住瞭倪霽,語氣輕松,像是同學好友之間的閑聊。
仿佛片刻之前,咬牙切齒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一樣。
“你在來的時候,不是救瞭一飛艇的向導嗎?那個向導,就我們剛剛見到的那個,也在裡面呢。”他笑著看倪霽,仔細觀察倪霽的反應,把後半句話的尾音拖長瞭,“你有印象嗎?你說是不是還真巧哦。”
哨兵的眼神和觀察力一向很好,記憶力也非常強大。
他剛剛在盛怒之中沒有留意,這會走瞭一段,逐漸地想瞭起來。
他見過那個向導,不過就在兩天前。當時,在飛艇中那一群失魂落魄的向導中,這個姑娘鎮定得惹人側目,生得也美,雖然他不過隨便看瞭幾眼,也在記憶中留下瞭印象。
譚樹口裡說著話,眼裡打量著倪霽的態度。
倪霽沒有給他任何反應,冷淡的神色紋絲不動,甚至連瞥向自己的眼神都和從前一樣,淡漠中微微帶著點涼意。
但譚樹覺得自己敏銳地抓到瞭點什麼,有一種異常輕微的緊繃在倪霽身上出現。那種感覺微乎其微,幾不可察。卻還是被他抓住瞭,他覺得倪霽那冰川一樣毫無表情的面孔底下,沒準藏著點什麼秘密。
譚樹開始認真回想,他發現自己居然不止見過那個向導一次。
前一段時間,就在伯爵遇刺的那場晚宴上,這個向導也在現場。
當然,當時譚樹並沒有註意她,隻是知道宴會場上有這麼一個人。她是一則緋聞中的主角,依稀是關於被未婚夫退婚瞭之類的事件。
在那場晚宴的後半場,他的註意力全放在瞭倪霽身上,他總覺得那天的倪霽有一點點的怪。
他現在想瞭起來,當時,所有人在大廳脫衣驗傷的時候,倪霽的目光朝著向導那一邊看過去瞭幾次。
他是瞭解倪霽的,倪霽是是一個從來不會對向導有什麼興趣的人。
那一天,當著那麼多人,脫瞭衣服的他看的是誰呢?
會不會也是這個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