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求饒,卻發不出聲音。
強大的哨兵隊長覺得自己此刻異常渺小,思維被徹底地卷入瞭混亂的旋渦,失去瞭自我。
不知道過瞭多久,他才看見那艷紅的薄唇微微翹起,赦免般地說瞭一聲,“你去吧。”
路德虛脫一般地起身,發覺自己膝蓋所跪的地面,留下瞭兩塊汗水的痕跡。
他茫然地離開白塔,被戶外的冷風吹一吹,回過神來。
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老路?”
好友兼自己的副手紀宣正站在身側看著他。
“老路,你怎麼瞭?”紀宣凝視著他的臉,帶著一點擔憂,“在陛下那裡發生瞭什麼事?”
路德晃瞭晃腦袋,發覺自己的記憶有些模糊。他想不起來面見陛下的一些細節,隻覺得眼瞼上的那道傷疤似乎有一些火辣辣地疼。
那是一道舊傷,留在臉上很久瞭,是他還在哨崗的時候,一場異常慘烈的戰役中留下的。
雖然在治療艙裡可以輕易抹去這道傷疤,但他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留著它沒有處理。
仿佛讓這道疤痕消失瞭,自己的某一部分也會徹底消亡瞭一樣。
“沒……沒什麼。”路德打起精神,對紀宣說,“對瞭,前方傳來消息,無瞳之地潰散瞭。你立刻派人去接應一下。”
“無瞳之地?崩塌瞭?倪霽去的那個地方?”
第98章[VIP]第98章
“是的,就是倪霽和林向導去的地方。”路德想到這裡,重新高興起來,“你想想,一整座的地底下城,那麼多的武器。”
他的手臂比劃瞭一個大圈,興奮地來回踱步。
“紀宣,這次倪霽回來我要好好為他請功。”
“讓他詳細介紹一下經驗。”
“或許人類反攻的契機就要到來瞭。”
作為指揮官,知道帝國獲得瞭那樣大量的重型武器,心中熱血沸騰,甚至已經開始籌謀人類全面奪回污染區的計劃瞭。
“陛下聽到這個消息怎麼說?”紀宣問。
“陛下?陛下她當然是……”
路德想說陛下當然很高興。是的,陛下她說瞭這是一件好事。
隻是不知為何,心底莫名打瞭個冷戰,讓他整個人下意識地顫抖瞭一下。
此刻他們已經離開瞭白塔的范圍。
巨塔拔地參天,潔白的塔身駐立在兩人身後。
紀宣看著身邊的路德,這位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他穿著那身華美的制服,眼瞼上留著顯眼的疤痕,神色有些茫然。
“老路,你還記得這道疤是怎麼來的嗎?”紀宣指瞭指眼睛的位置,聲音很小,像是生怕引起誰的註意。
路德的臉色沉瞭下來,眼眸深處透出不可磨滅的悲傷。
怎麼可能忘記,當初死瞭那麼多人。
那一次污染區的擴張,他幾乎失去瞭所有親人和摯友。
在災難來臨的時候,哨崗附近所有活著的人都匆忙擠進小小的哨崗。
他們沒有食物,也沒有任何補給,擠在小小的哨崗內苦苦熬瞭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他一次又一次給京都發去求援信息,但始終沒有等來任何救援。
直至今日,他都不敢去回想那段時間發生在哨崗中的情形,那幾乎是地獄一般的景象。
母親餓死瞭,年幼的妹妹也餓死瞭,無數至親的兄弟迫於無奈離開安全區戰鬥,最終苦戰而亡。他臉上的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可是當他後來來到京城都,卻發現這裡的人個個奢靡無度,饌玉炊金。
提到那場災難,滿腹肥腸的長官漫不經心地拍瞭拍他的肩,
“帝國的軍費不足,沒有辦法救援。真是遺憾吶。”
路德的眼眶發紅,攥住瞭拳頭,對紀宣說,“你放心,我不會忘記的,我這輩子也忘不瞭。”
他那位素來低調的至交好友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伸出手臂,攬著他的肩,用力拍瞭拍。
如今他們穿得衣冠楚楚,混得人模狗樣。看似已經脫離瞭那場噩夢。
但其實他們都清楚,他們失去的那一部分遠遠沒有補上,心中的火還在燃著,越燒越烈。
怎麼可能忘卻,那一張張鮮活的面孔,永遠忘不瞭
……
倪霽帶著林苑在地底一路向外飛奔。
當年“初”打破瞭囚禁自己的牢籠,撕毀神殿和研究所,從內而外地破壞瞭地下堡壘。將整座地下城從地底深處開始,裂開瞭一個巨大的口子。
因此真實的世界中,神殿和研究所早已崩塌。
此刻,無瞳之地潰散,真實的地下城重現人間。倪霽和林苑所在的位置發生起瞭劇烈的塌陷。
地面搖晃地厲害,吊在屋頂上的金屬設備哐啷作響,石塊,塵土,斷裂的金屬管道噼裡啪啦一路掉落。
通道大面積斷裂,污水從管道裡噴出,浸泡得到處濕漉漉的。
不時有畸變種從漫天墜落物裡沖出來。肢體靈活地攀著管道一路向上奔逃。
倪霽把林苑背在瞭背上一路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