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我永遠記得在那場滔天的洪水中,站在竹排上,一把將水中的幼小獅子撈起來的你。
更記得的是,你帶來的那些改變。
你讓我們從新認識到,哨兵和向導之間的關系。
信件寫得不長,署名的地方工工整整簽上瞭雷歇爾的名字,畫瞭一個黃金獅子傢族的簡筆傢徽圖案。
林苑把這封信讀瞭兩遍,和妮可的那張折疊在一起。
這封信是上一個白晝的時候,雷歇爾留下的,時間已經過去瞭數個小時。
而他們被再一次升起的太陽擋住瞭腳程,無非趕上去,隻能坐在這地底幹等。
這樣的等待令人窒息。
地面上的溫度在不斷升高,大火燎原。地底下的人心也像被火烤一般。
林苑已經變得生動的那張小臉又恢復瞭從前的面無表情。
她坐在角落裡,抱著膝蓋,帶著陶瓷面具般的臉有一點呆滯地看著地面的影子。
連倪霽遞給她的花蜜都不能吸引她的註意力。
隻把花瓣捏在指尖反復揉搓,直到那金色的花瓣被揉碎,染瞭一手的花汁。
“我們已經離得很近。”倪霽把地圖攤在兩人面前。
那是一張很不詳盡的圖紙,但他用一支筆將沿途看見的各種巨型遊樂設施都在地圖上標記。
“下一個夜晚,我們就可以抵達終點。”倪霽的筆尖點在被他拉出的線條終點,“我們會在那裡和他們相遇。”
“雷歇爾是經驗豐富的老兵,雲洛也是。杜圓圓的戰鬥能力我都未必有把握對抗。”倪霽這樣說,“妮可也很強。”
地上的溫度極高,地底洞穴這裡卻很陰涼,一點昏暗的光照在倪霽的面孔上。
他蹲在林苑身邊,持著筆的手指指著地圖,目光看著林苑,眼神很堅定。
就像他確定同伴們不會有事。堅信他們最終能在終點相遇。
“他們都是強者。”倪霽說。
林苑嗯瞭一聲。
身體重新升起一點暖意,手指把拆開的花瓣送入口中,一絲絲的甜讓心跳再一次穩定。
哨兵的手伸過來,把她沾在唇上的花瓣拿掉,猶豫瞭一下,低頭吻住瞭她。
這是倪霽第一次主動索吻,很輕柔,一觸既分。臉頰已經紅瞭。
“有一個強大的敵人,善於精神力的攻擊。”倪霽的手指流連在林苑的臉頰上,輕輕摩挲瞭片刻,收瞭回去,“所以你好好休息,保持最好的狀態。”
林苑舔瞭舔嘴唇。
很甜,被充分補充瞭能量。
他在自己的身邊,這麼大的一顆糖,人形糧倉,是自己的信息素,安慰劑。
所以並沒什麼好怕的。比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好多瞭。
林苑的手裡捏著那兩封信,靠著哨兵的肩膀,閉上瞭眼睛。
隱隱約約中,精神力的觸手拉到極細,跑到瞭很遠的地方。
纖細的末端和一個強大的精神體輕輕觸碰瞭一下。
在那裡,依稀有一座彩色的城堡,無數蛻下來的白色軀殼。
遠遠的,有一雙眼睛突然睜開,冰冷的視線跨越空間,朝著這裡看來
……
林苑睜開眼睛的時候。
倪霽已經站起身準備出發。地面上的溫度還很炎熱,太陽的光斑還在遠方,火氣沒有完全退下去,他們冒著酷熱往前趕。
最後一點白色從身後的地平線上消失的時候,前方的花海中出現瞭一座彩色的城堡。
那是一座五彩石砌成的小小城堡
頭頂星河流轉,大地漫佈花海,尖尖屋頂的小小城堡駐立在天地間。
那就是柱所在的位置。
整片食龐之城污染區的起源之地。支撐的這片異度空間的形成,擴張,乃至穩定運轉到今天的柱。
這個小小世界裡最危險也最神秘的中心區域。
圍繞著那座小小的城堡的荒野,或站或臥著一具具空瞭的皮蛻。
蒼白又巨大,半透明的皮蛻,保留著內部軀體離開前最後的形態。
像一尊尊站立在花海中的雕塑,靜靜面朝著城堡,駐立在花海中。
林苑和倪霽小心翼翼從那些巨大的軀殼下走過。
有微風吹拂,撩起地面的花瓣,四野具靜。
那些巨大的軀殼,始終沉默不動。沒有對兩個從他們身邊穿過的人類有任何反應。在兩人走過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一隻沉睡在地底的巨型生物跳出攻擊。
一切看上去安靜地詭異。
林苑細細打量那些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