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傢……到底在哪兒?

作者:七一子 字數:2100

其實霍不棄也知道自己是在胡鬧。

他與輕魚之間所有的故事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無論是他的愛慕,還是他長久以來自以為的陪伴與追求……

他知道輕魚一開始是在利用自己,也知道後來輕魚是真的隻把自己當朋友。

可無論什麼時候,薑輕魚都從未說過她喜歡他,會跟他在一起的這種話。

即使是他在戰場上,父親死的時候,他一個人一匹馬帶著一桿槍沖鋒陷陣搶過父親的遺體,將他於鮮血黃沙之中帶走。

沖破所有的迷沙層,他感受到瞭父親的脈搏。

父親告訴他,原本不打算告訴他的……但連父親都沒想到,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竟然也能成長為一個獨當一面的男兒郎,與他一同保傢衛國,甚至比他當年的榮光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的死亡是註定的。

即使他此次不是戰死沙場,也會在不久後的將來毒發身亡。

此毒無解,名為“猜忌”。

即使是天下間能夠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在世,都無法破解分毫。

因為那是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命。

他知道自己的結局,因此提前托付瞭薑輕魚,讓她在他死後替他照顧他三年。

是的,照顧……而非嫁娶。

隻是父親總是不放心他這個長不大的孩子,知曉他能夠聽進去輕魚的話,所以才讓輕魚多多關照罷瞭。

父親還告訴他,千萬莫要為難輕魚……因為這個機會,是父親下跪換來的。

一位國傢的英雄跪在尚未及笄的少女面前,這是何等的恥辱?

父親為瞭他放下瞭一國大將的顏面。

薑輕魚沒有拒絕的權利。

這不是他用來為難薑輕魚資格。

既羞辱瞭輕魚,也羞辱瞭父親。

可感情就是這樣……明明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明明本身就不是自己擁有的,卻還要去爭取搶,最後明明結果就放在瞭眼前,還不肯接受。

歇斯底裡的模樣明明隻會加速雙方情感的破裂。

讓輕魚看見他更多幼稚不成熟的模樣。

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委屈,就是覺得……明明就差那麼一點兒瞭。

霍不棄抬起頭,一雙眼濕漉漉的,握瞭握拳頭最後又松開。

所有的情緒到最後竟然化作瞭他最不想說的三個字:

“你走吧。”

薑輕魚抿瞭抿唇,微微閉眼頷首:“日後若是有何需要,盡管找我。”

說罷,薑輕魚也沒有停下瞭。

她知道自己這一舉動太狠,可若是不狠,才是最狠的。

霍不棄多麼想讓她停下轉過頭,哪怕是一秒呢?

可大傢說得對。

薑輕魚太清醒瞭,她從不迷失在情愛之中,她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像她這樣的人,太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最需要什麼。

因而往往從不在乎周圍稀疏平常所發生的一切。

可也正是如此,她身上才總發著光,吸引著無數人靠近。

從撞馬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瞭……她的靠近是一場陷阱。

隻是……當時隻道是平常。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心甘情願試探的陷阱中越發深入,無可自拔。

霍不棄站在雨地中,他抬起頭試圖收住自己的眼淚。

可卻被這場讓人迷失的雨給淹沒。

“到底哪裡……才是我的傢呢?”

傢……到底在哪?

……

翌日一早,薑輕魚穿上瞭早已準備好的官服。

作為大幽的第一位女官,女爵,薑輕魚的官服並沒有過多的時間進行獨特設計,所以與其他三品官員的衣裳一模一樣,隻是顏色要更加偏鮮亮些。

寬厚的官服幾乎沒有太多的拘束,內有絨毛加附。柔和的面料穿在身上格外舒服。

難怪人人都想當官。

她將頭發束起,戴上官帽,再看向銅鏡……雖說沒有刻意的進行女扮男裝,但妝面樸素幹凈瞭許多,乍一眼還真像是誰傢的玉面小公子一般,格外俊秀。

春紅都忍不住誇贊:“小姐真是生的沉魚落雁,穿什麼都好看……這要是出去,指不定被當做是誰傢的青年才子,要被各傢小姐踏破門檻瞭。”

薑輕魚哭笑不得:“你怎的跟怡翠似得也喜歡打趣我,沒少跟怡翠學吧?”

春紅笑瞭笑:“怡翠在世時,經常偷摸著就告訴我們姐妹們小姐你脾氣好。”

薑輕魚其實並不忌諱提起怡翠,甚至她現在更願意去提起這麼一個人。

為什麼?

嗯……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遺忘才是。

薑府越來越大,日後新人也會越來越多,她總希望自己能夠多提一嘴,讓所有人都知道曾經在這府上,有一位叫做怡翠的姑娘。

她活潑開朗,不拘小節,膽大的同時又舍得為眾人出面。

同時,她還有些傻。

對死去的人,薑輕魚從不避諱他們的死亡。

每個人都必須接受某個人的死亡,因為誰都不能確保還能再有一次重生。

與其避諱……不如讓活著的人延續她生命的意志,年年傳承。

隻要提的夠多,人們也就認識的足夠深。

直至某一日……她會像還活著一樣,隻要提起她,人們就總覺得她還在身邊陪同。

薑輕魚讓春紅備車,春紅早已準備周到。

父親雖也要一同上朝,可她今日代表著的立場卻不能與父親同乘。

稍不註意,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要與父親在朝堂上劃開界限,如此才能保證父親不會受她影響。

坐在另一輛馬車上的薑匯氣鼓鼓的告訴身邊的侍衛:“哼!真是女大避父瞭,小魚兒多粘人的一姑娘都開始疏遠父親瞭!”

侍衛:“小姐……粘人嗎?”

雖說現在薑輕魚的稱呼應該是侯爺優先,但薑輕魚總覺得怪怪的,索性讓身邊人該叫輕魚的叫輕魚,該叫小姐的叫小姐。

其他人她管不著,但起碼身邊人不能讓她掉一地的雞皮疙瘩。

薑匯白瞭一眼侍衛:“回頭就把你換瞭。”

侍衛:“請老爺,辨忠奸!”

“小姐他今日不與你同乘,那可都是為瞭您啊!”

這時,薑匯才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眼淚就這麼掉下來瞭。

“可……為父才是應當站出來的那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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