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到底誰是邪修啊?

作者:紙老虎 字數:2914

陶顯喊的是林渡,動手的卻是自始至終沒和他說過一句話的夏天無。

夏天無握著腰間的玉扣,抽出來的卻是一柄寒光凜凜的軟劍,倒很像是她本人的性子。

但接下來那空中宛若遊龍一般在空中攢出幾道曲折的靈光,下一瞬間卻聽到瞭刺啦一聲響——林渡放在留在屋內的冰霜還沒散幹凈,這會兒空中的霧氣就跟落到瞭燒過的鐵鍋上一樣,直接燒沸瞭。

林渡卻沒動,她的神識遠遠超過常人,但不代表她可以隨便在看人傢魂魄情況的時候抽出來。

更何況這是個凡人,想要查看魂魄狀況,要更小心,免得傷瞭人。

那破土而出的不是他物,正是藤蔓。

在光下青得有些詭異的藤蔓還帶著簌簌的一點塵土,突破瞭磚石,磚石崩裂,帶出來的碎石稀裡嘩啦落雨一般灑瞭一地。

夏天無得瞭那異火也不過幾年的工夫,雖然熔煉尚未到位,太精細的活兒幹不到位,動手卻實在綽綽有餘,那分明是個軟劍,打著卷兒就那麼勾纏上瞭一根藤蔓。

陶顯餘光看到這一幕剛要說這功夫怎麼能剎住那邪物,就看見女子一收手,卷在那藤蔓上的軟劍抽出的一瞬間燃起一圈細火,那藤蔓雖然是個活物,點不著,可生生被剌開,切面刺啦一下就燒出瞭一截枯黃的面兒。

而那東西,方才他劍氣揮出去的時候,也不曾這麼幹脆利落地斬斷,且快速生出瞭枝條,可經過夏天無這一出手,那東西居然沒有再生出來。

他雖然早知道無上宗不養閑人,還是覺得離譜。

那床上的孕婦卻倉皇地睜開瞭眼睛,嘴裡不住地說著,“月神來瞭,月神來懲罰我瞭。”

林渡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到瞭那拿著劍在和不斷生出新生藤蔓搏鬥的兩個人,接著忽然就徑直出去瞭。

她也不走門,直接掀瞭最靠近的窗,單手一撐就跳瞭出去,接著手中就多瞭一把黑漆漆歪瓜裂棗的丹藥。

林渡是徑直往那井中去的,慢慢調出瞭靈力,接著全部灌入丹藥之中,直接一把都扔向瞭那當中那一口月亮井。

那一把丹藥看似是隨意灑出的,到瞭空中稀裡嘩啦落下去,卻都在藤蔓之上,一點兒沒扔進那井裡。

活像過年時候膽大包天,不管什麼東西都敢往裡面扔二踢腳的小孩兒。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藤蔓被炸得四分五裂,無數青翠的枝條飛上瞭天,空氣中彌漫的卻不是爆炸的硝煙聲,而是各類草藥氣息。

灼熱的火靈氣撲面而來,林渡閉瞭氣,握著折扇的手看似隨意地抬起,接著就將那被炸到空中的斷枝打飛瞭。

月光藤被斬斷後能夠再生,但如今這井邊的藤被林渡炸得沒一塊完整的,想生也要看從哪兒生。

林渡忽然註意到一截藤被打回來瞭,一瞬間皮都繃緊瞭,丹田的靈力急速湧出,轉過頭去看,卻沒人。

這麼大的動靜,卻沒一個人出來。

林渡忽然意識到瞭什麼,“誰?是七師姐來瞭嗎?”

“你那七師姐大約佈不下這麼大的結界,動靜這麼大,沒人幫你隔絕聲音,隻怕現在你要被一村人按在地上揍瞭。”

空間微微波動,一個怎麼都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就那麼淡淡站在一地藤蔓屍體之中,依舊戴著箬笠,除卻那身天青僧袍,看不出一點和尚的模樣。

林渡卻倏然松瞭一口氣,隨即又提起氣兒來,“你來做什麼?”

沒大沒小的,甚至連名字都不喊瞭。

危止沒說話,走到林渡跟前,手中多出一個香板,啪的一下,金光一現,將那剛剛橫生出新芽的藤蔓生生按瞭下去。

林渡:……還能這樣?

她忽然註意到瞭什麼,“你的妖紋……”

又蔓延瞭。

至少比第一次見面時,面積大多瞭,像是肆意生長的藤蔓,如今已經有纖細的赤色紋路,延伸到瞭衣襟以下。

危止嗯瞭一聲,“沒辦法,消化一條龍,鎮壓它的妖氣,需要時間。”

他坦然得厲害,像是沒事兒人一樣,林渡也不想管他,轉頭看向瞭藤蔓真正的根。

“根也在整個村子的地底,覆蓋很全。”

他出聲提醒道,“如果你想要拔除,這村子就沒瞭。”

“這就是他們沒辦法踏出村子的原因?”林渡知道危止和臨湍大抵有些親緣關系,因而沒有上次那麼警惕。

“差不多。”危止頓瞭頓,轉頭看林渡,“上次抓到的人,指向瞭這裡,所以我來看看。”

林渡微微皺眉,腦子迅速動瞭起來,“可是……”

“不是說這裡是那個人弄的,是他曾經在這裡,進階過。”危止一看她皺眉就知道這人腦瓜子又要想一大堆東西瞭。

“很奇怪對不對,遮蔽天機成功進階。”他笑瞭笑,臉上帶瞭些淺淡的自嘲,“所以我來看看,他們是怎麼遮蔽天機的,這東西,於我有用。”

他幹脆地說出瞭自己的目的,生怕林渡又問出那句,“對你有什麼好處。”

林渡又問,“這藤是什麼邪物?”

“本不是邪物,你沒發覺這藤的生機與靈氣都很足嗎?怎麼會是邪物,說是靈物還差不多。”危止倒是很好脾氣地回答著她的問題,反正小孩兒有好奇心才是正常的。

他頓瞭頓,“你是陣法師,我不清楚閻野教你教到瞭哪裡,但這村子的風水,也因為這個藤的脈,才盤活瞭。”

林渡點頭,“這個我知道。”

“但你要說它是個邪物也沒錯。”危止話鋒一轉,“因為它源源不斷地在抽取村民的生機。”

林渡腦子已經轉過彎兒來瞭,“本不是邪物,但用他的人,是邪修?”

危止手中的香板又拍瞭下去,這回,剛剛躥出來的藤蔓直接被拍成瞭細霧。

林渡大概知道這東西是什麼瞭,名為香板,實則戒尺,真不愧是好老師啊。

危止低頭看著小孩兒,“藤吸納靈氣抽取生機是本能,因為它需要生長,如果種到人的體內,不是邪物,也成瞭邪物。”

“月光藤的果子。”林渡已經想明白瞭。

整個村子原生地依山傍水,看似風水極好,卻依舊是個死地,有瞭井做活口,月光藤做陣脈,這靈秀地才活瞭。

但背後的人自然不是來做慈善的,村子需要付出代價。

代價是人的生機和自由。

男子服下果子,成為生機的貢品,女子成為繁衍的工具。

如同被圈養起來的牛羊,公牛吃肉,母牛生小牛。

“但……為什麼是男人的生機……那些被月神選中的女子又是什麼?”

林渡皺著眉頭,忽然頭頂響起一道笑音,那戒尺落到瞭她的額前,“小小年紀怎麼老喜歡皺眉,想這麼多,瞧,白頭發都出來瞭。”

她一愣,下意識反駁,“你都沒頭發。”

……

危止收回手,接著側身,一板子又狠狠打瞭下去,這一回不光是那冒出來的藤蔓新枝,連帶著那地和井都裂開瞭。

林渡聲音弱瞭一些,“出傢人不打誑語,我怎麼可能有白頭發。”

“我騙你幹什麼?”危止氣樂瞭,抬手隔空取瞭月亮井中的水掬成瞭面水鏡,“你自己瞧瞧後頭,是不是白發,總不能說是你自己個兒用霜染的吧。”

他怕小孩兒看不到,在她腦後也捏瞭個水鏡,月光落下來,將那水鏡照得有些氤氳朦朧。

林渡卻還是看到瞭自己左腦後側整整齊齊的發髻之下,露出瞭一縷毫無生機的白發。

難看得厲害。

“其實也不難看……還怪……俏皮的,”危止彈手打破瞭那水鏡,怕小孩兒喪氣,出口安慰,“隻是讓你年紀輕輕少想那麼多……”

林渡幽幽地冒出一句,“我看都是這個藤蔓把我頭發的生機也抽瞭。”

她轉頭,盯著那藤蔓,語調森森,“還是除瞭的好。”

危止:到底誰是邪修啊……

分明就是用腦過度瞭啊這小孩兒,怎麼就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呢。

危止忽然神情一凝,看向瞭那分明剛才裂瞭口,此刻已經完好無損的井。

這石頭……有乾坤。

他道為什麼這麼個和“邪神”做交易的村落,為什麼沒有被天道發現,原來是這陣眼的材料。

要不這小孩兒炸開瞭藤蔓,露出瞭石頭,也炸掉瞭那補天石的氣息,他還不曾發覺。

他看瞭一眼又要皺眉的小孩兒,“也行吧,這藤蔓,我來除。”

以林渡一人之力,拔除這個覆蓋整個村子的藤蔓,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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