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電話從穆雨薇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到地板上，穆雨薇也癱坐在地上，眼神失去瞭焦距。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一定是語攸生氣瞭故意嚇我的...一定是的...”

“白世南怎麼會...他怎麼會...”

穆雨薇口中不斷地發出囈語，整個人顯得神經兮兮，客廳的動靜也驚醒瞭臥室裡的江茹雲和穆天盛。

“女兒，你怎麼瞭。”

江茹雲打開門，見到穆雨薇癱坐在地上，臉上不斷有眼淚掉下來，心疼地跑過去把失瞭魂的穆雨薇抱在瞭懷裡。

“媽媽...媽媽...語攸說世南死瞭，她在騙我對吧。”

穆雨薇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神情癲狂，語調尖銳。

“女兒，媽媽知道你難受，但人死不能復生。”

江茹雲抱著女兒也哭瞭起來，她又何嘗不難過呢，這兩年她早就把白世南也當做自己的孩子瞭，發生瞭這種事誰也不希望的。

“不會的...不會的...你們都在騙我...這一切肯定都是夢...是夢...”

穆雨薇哭得聲嘶力竭，直至昏死過去。

“女兒，你別嚇媽媽...女兒...”

......

江茹雲的呼聲漸漸弱瞭下去，穆雨薇好像跌入瞭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那個一直困擾著她的夢再次席卷而來。

在夢裡，她答應瞭白世南的告白，兩人在黃昏下的教室情定終身。

往後的日子裡，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白世南對她百依百順，無條件地包容著她的任性，甚至兩人到瞭談婚論嫁的地步。

直到她做瞭一件永遠無法被原諒的事情——

【世南，救我】

【我錯瞭，世南，他就是個衣冠禽獸】

【我現在躲在廁所裡，身體好熱，你快來】

她躲在廁所裡等到瞭警方的救援人員破門而入，卻沒能等到白世南，他的時間被永遠地定格在瞭來救她的路上。

她想起來瞭，什麼都想起來瞭。

......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門窗緊閉的昏暗房間裡，穆雨薇蜷縮在床上，形容枯槁，雙目凹陷，面無血色，整個人渾渾噩噩，皸裂的嘴唇微微張合著，口中一直重復念著什麼。

她已經三天三夜沒睡覺瞭，隻要一合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出白世南被鋼筋穿心而死的畫面，她的心無時無刻不在被悔恨啃噬，心中的空洞在無限地擴張。

“女兒，吃點東西吧。”

江茹雲端著一碗粥推門而入，臉上寫滿瞭心疼，這些天穆雨薇幾乎沒怎麼吃東西，全靠葡萄糖水吊著。

“對不起...對不起...”

穆雨薇對於外界視而不見，一味沉浸在悔恨的深淵裡。

“女兒...”

江茹雲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她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瞭。

“夠瞭！”

這個時候，穆天盛從門外走瞭進來，粗暴地扯開瞭窗簾，刺眼的陽光瞬間驅散瞭屋內沉重的氣氛。

“今天是白世南下葬的日子，你要是連他最後一面都不想見，那就繼續窩死在床上。”

穆天盛的一番話猶如雷霆，劈進瞭穆雨薇封閉的內心世界中。

“我要去見他...我要去見他...”

穆雨薇掙紮著從床上爬瞭起來，隻是虛弱的身體險些一頭栽到床下，好在穆天盛眼疾手快扶住瞭她。

“你這個樣子怎麼去見他，聽話，把粥喝瞭。”

穆天盛這個父親強忍著心酸，臉上擠出一個慈祥的笑容，溫聲細語地哄著穆雨薇。

“我喝...咳咳...”

穆雨薇接過江茹雲手上的白粥，哪怕惡心反胃，也像填鴨一般往嘴裡一勺一勺地塞著白粥，佐著臉上流下來的兩行清淚，明明是一碗什麼味道都沒有的白粥，卻意味地嘗出瞭苦澀。

江茹雲看著女兒這副麻木的模樣，再也沒能忍住，靠在穆天盛肩膀上啜泣瞭起來。

......

葬禮上。

“老白，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是拼著不做兄弟也得把你一巴掌扇醒，先是文婧，又是你......”

李鵬飛站在靈柩前，望著曾經的摯友，再也等不到他睜開眼睛，先是他最愛的女孩，再是他最好的兄弟，命運對於世人總是如此的苛刻。

“來世，我們還做兄弟。”

李鵬飛顫抖著鞠瞭三躬，退下來的時候眼眶已然通紅，在他退下的時候，一個披著喪服的女孩跟他擦肩而過。

竹語攸緩步走到靈柩前，她至今還記得那個炎炎夏日下，那個幫她提行李的陽光少年。

如果她當初勇敢一些，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她這輩子都將困在年少時期的那個夏日裡。

“如果有來世的話......”

竹語攸鞠瞭三躬，還沒來得及退下，就聽到靈堂外傳來嘈雜的人聲，她依稀辨認出來，那是白世南妹妹的聲音。

“你滾啊！這裡不歡迎你，你這個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