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秋頓時更同情時雀瞭。隊長沒說話,不著痕跡的拍瞭拍坐在副駕駛上的少年肩膀,在他耳邊輕聲說瞭一個號碼。那少年點點頭，不知道在手機上擺弄瞭什麼，然後才和隊長小聲耳語道，“我查瞭這個號碼,的確是小額借貸公司。利息很高,一般去借的，都是賭徒或者走投無路的。”
“倒是能和他說的那個哥哥對上。”
少年皺起眉,“但是他不是秦老板的師兄嗎？咱們也不是沒在城市裡混過，秦老板那個學校也是頂尖的大學瞭,高材生最後淪落到聚集地送外賣,還是有點奇怪。”
“你感覺到瞭什麼沒有？”
少年搖頭,“沒有。在我眼裡,他們兩個都是友善的橘色，對咱們沒有任何惡意。”
隊長思索瞭一會，最終拍板定論，“先看看吧！就算他們有別的心思,也不過是兩個E級。這次咱們要註意的反而是到瞭C市之後接近咱們的人。這個怪談,還有那樣東西,咱們都必須要帶去伊甸園，如果伊甸園不行的話,那就隻能試試加入歷史民俗研究所瞭。”
“我知道你們不想去歷史民俗研究所,這次是我連累你們瞭。因為我的私心才……”
“隊長，咱們是一傢人，你去哪我們去哪。”旁邊司機也接瞭一句,“而且是那幫孫子先背信棄義,隊長你不下手,我都得偷偷去。”
“我也看不慣那群人，弄瞭個假神進隊伍就以為自己牛逼瞭！遇見意外可以突然提升到C級怎麼瞭？咱們國內分化圈裡的C級還少？一群人跪著主動給人當狗，我可看不慣這事兒。”
“矮油~”副駕駛座上的少年撇撇嘴，陰陽怪氣的說道，“人傢那可不是假神，那叫神使，是神明人間行走的化身。據說那信仰的神明本身，比特案組那位結束瞭大災變的神明還要厲害。”
“那不就是放屁嗎？他拿什麼和特案組的那位神明比？至今世界上那幾個最可怕的【災難級】怪談還在他的封印中。”
“不僅如此！那位神明真的很愛護他的信徒。那次，就咱們碰見特案組救援的那次。多危險呢！要不是神明正巧在蘇醒中，恐怕咱們也活不下來。那個假神算什麼？就是個傻逼罷瞭！”
邊說著，司機忍不住笑瞭一聲，“要是咱們真加入歷史民俗研究所估計那幫叛徒得氣死。”
隊長想瞭想，嚴肅的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時雀和虞嶠不著痕跡的對視瞭一眼，這段聊天隊長他們是壓低瞭聲音說的，如果虞嶠和時雀是普通的E級分化者，的確聽不到。但他們不是，所以兩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能夠短暫提升分化者的分化等級，還自稱神明？
時雀心裡產生瞭疑惑，他看瞭虞嶠一眼，明顯虞嶠也並不知道這件事。
看來要註意瞭。
但目前狀況他們不方便細問，隻能等後面有機會去調查一下。
漸漸地，他們距離聚集地和城市越來越遠，而公路周圍的景色也變得荒涼起來。車上，野生分化小隊的隊員們也停止瞭閑聊，變得更加謹慎，就連最活潑的付雲都把註意力放在瞭道路兩側。
看時雀不懂，聶秋悄聲和他講解。
“這裡已經屬於無人區的所屬范圍瞭。”
“你自己就是歷史民俗系的，應該看過大災變前的地圖和現在的地圖。對比大災變前，現在人類生存的空間除去海洋，就隻有原本的二分之一。”
“而無人區這些看似荒野的地方，在大災變前也人類的生活區域。所以很有可能還有執念殘片存留。雖然目前沒有復蘇，但並不代表永遠不會復蘇。如果一旦突然有怪談復蘇，咱們車裡本身還有一個強制收容的怪談，磁場碰撞，全隊都有生命危險。”
“之前就有一些野生分化小隊是這樣消失的。”
“隊長也說道，伊甸園黑市上，賣的最貴的消息，其實都不是關於神
明遺產或者詭異遺產，而是無人區的最新地圖。”
“我們小隊之前也做過繪制地圖的工作，但實在是太危險瞭，隨機爆發的問題也很多。所以最後就放棄瞭。”
時雀點點頭，認真的記下瞭聶秋的話。
車子一路前行，兩個小時候，道路右側有一個巨大的指示牌，距離指示牌不遠，有一傢小店。
“最近的房車營地到瞭！下車準備休息！”司機這麼喊著，同時將車子停在小店前面寬敞的空地上。
“這裡是伊甸園設置的房車營地。咱們就在這吃飯休息，休息過後就出發去C市，爭取明天早晨到達！”隊長下車，主動和時雀他們說明。
“辛苦你們瞭，休息時咱們兩邊輪換。輪到你們倆看守的時候，如果需要下車方便，也隻能單獨去。記住，如果隻剩下一個人留在這個怪談邊，千萬不要說話。”
“明白。”時雀答應後，就被隊長安排去拿飯。
因為是提前預定好的，所以飯菜很快就準備好瞭。一人一份，兩葷三素，有湯還有甜品，看起來十分美味。
時雀端著飯回來，放在虞嶠的面前。
那邊，除瞭正在守著怪談的司機以外，隊長幾個也正在觀察時雀和虞嶠。
“你們覺得雇傭來的那個蔡琢怎麼樣？”隊長看向聶秋和付雲。
“我覺得挺好。”
隊長看向聶秋，“說說理由。”
“我和他聊瞭很多，他學識很豐富，尤其是對大災變之前的一些歷史也特別瞭解。甚至說的一些細節，連咱們這種常年跑無人區的都不知道。”
“是真的還是……”
“是真的，我剛給囡囡發瞭信息，她說的確都是真的。還說這個人有真才實學。”
“咱們繪制地圖缺少的不就是一個學者嗎？囡囡到底是普通人，常年跑，她的身體受不瞭。這次的病，不就和之前的怪談有關嗎
？更何況，關鍵繪制地圖可比倒賣怪談掙錢多瞭。不用多，往無人區裡深入一百米，咱們就都能退休瞭。”
“有道理，但是他的傢庭情況……”隊長想的比較多。
“那個父親，雖然智商有問題，但也是個分化者。在駐地的時候，我看見他直接拍扁瞭鐵桶。應該是個力量型的分化者。不算太沒有自保能力。至於其他兩個不靠譜的兄弟，要是他加入進來，以咱們的能力還怕收拾不瞭嗎？”
“是啊！”付雲也樂瞭，“直接就收拾的服服帖帖瞭，認為幫他們戒賭戒掉戀愛腦。”
“你好像很欣賞他？”
聶雲沒說話，但看向時雀和虞嶠的眼神卻露出些許羨慕。
隊長順著他的視線去看，時雀正在給虞嶠喂飯。虞嶠一直在比比劃劃，好像是在提要求。
可時雀的表情沒有一點不耐煩，甚至還很有耐心，葷素搭配，動作仔細，嘴裡還絮絮叨叨的囑咐虞嶠什麼。
這一幕，格外溫馨，卻也似曾相似。
隊長想到自己第一次在聚集地碰見聶秋，當時的聶秋也是一個“外賣員”，價格不高，但要求是必須帶上他的奶奶。
隊長忍不住嘆氣，“當初不帶你出來，讓你進民俗研究所就好瞭。奶奶也能被照顧得更妥善。”
聶秋擺擺手，“是我自己不想。決定也是我自己作的。要不是隊長你帶我出來，我恐怕等不到給我奶奶養老送終，我就先死瞭。”
“民俗研究所的外勤，存活率也不見得比咱們高多少。而且我不喜歡他們就近委派任務。”
“可惜瞭你的成績。這次要是能順利，哥送你回去上學。”
“別瞭吧！”聶秋也忍不住笑瞭，“我都多少年沒碰高中課本瞭。再回去重新考一回，怕不是比收容怪談還可怕。”
“還真是，我現在連牛頓定律是什麼都想不起來瞭！”
“我就記得一個，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哈哈哈哈
。是噩夢沒錯瞭！”幾個人聊著，都忍不住笑瞭出來。
一片房車營地，兩處歡笑溫馨，這個場景看起來，真的和諧又愜意。
然而實際上，時雀那邊並不是表面上的平靜。
時雀看似在喂飯，實際上是借著喂飯的功夫和虞嶠討論一下方才聽見的信息。
“老師您知道最近無人區出現的這名神使嗎？”
虞嶠指瞭指青椒，擺擺手，那意思自己不吃這個。
時雀耐著性子把青椒挑出去。
然而虞嶠還是沒有回答的意思。
時雀：？？？
虞嶠指瞭指自己的嗓子，那意思我是啞巴。
時雀：“那您可以打字啊！之前不是還給他們打字回答問題來著嗎？”
虞嶠這次指瞭指自己的腦袋，做瞭一個口眼歪斜的表情。
時雀：“……那您的手也沒有斷不是嗎？”
虞嶠樂瞭半天，竟然打瞭個手語。
關鍵時雀還真認識。翻譯過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喂喂你爹怎麼瞭？
這幅不要臉的樣子，時雀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隻能含恨端起盤子。
然而眼瞅著虞嶠越來越過分，甚至還要讓自己給他擦嘴的時候，時雀終於忍耐不瞭瞭。
“所以您是不是演的也有點太過火瞭！”時雀諄諄善誘，“您好歹這麼大一S級，萬一被人發現瞭不好吧。”
虞嶠得意洋洋打瞭一串手語，那意思，這荒村野地，哪裡會有人認識我呢？
時雀默默地拿出瞭【剛剛好】，骰子滑落掌心。
虞嶠毫不在意，時雀現在可是名人，雖然分化圈裡沒什麼人知道他的長相，但他之前利用【剛剛好】耍瞭R國人的事兒，國內分化圈都傳遍瞭，時雀要是現在動手，那可就一下子暴露身份瞭。
時雀：……
就在他終於要爆發的時候，突然聽見不遠處有車子的聲音傳來。
好像是另外一個車隊。而且，這個車隊在看見時雀他們以後，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反而第一時間就湊瞭過來。
“哎！是你們啊！”車上的高大男人熱情的朝著隊長招手。
隊長看見他也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你們怎麼來這瞭？有任務？”
“是啊！結個伴，我們要去C市外面的分化者聚集地，有個案子要查。”
“啊，好啊！沒問題！一會咱們就一路走！”
兩個隊長的關系應該非常要好，很快就坐到瞭一起。
他們那邊正在寒暄。新來的這輛車裡，剩餘的隊員也跟著出來休整。
遠遠地，時雀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
其中一個正咬牙切齒的罵另外一個，“你他媽隻是腳扭瞭一下，沒有斷，一路都讓我背著是不是太過分瞭！”
另外一個無所謂的說道，“菜啊~我是你的頂頭上司，這年頭，領導如父，你背背你爹怎麼瞭？”
如此熟悉的語調，還有不要臉的邏輯，時雀覺得十分眼熟。
抬起頭，他看向來人的方向，果不其然，還真是熟人。
正是特案組的蔡琢和一碟。
虞嶠下意識躲在時雀的背後。
時雀挑眉，不著痕跡的移開。
蔡琢和一碟正好看見這一幕，同時陷入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