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人群聚集處,面對主動圍上來的人,那些野生分化者小隊的雇傭者們卻並不熱情,其中絕大多數的表情甚至十分冷漠。
“都閉嘴!”其中一個脾氣尤其不好的,直接散開瞭自己周遭的磁力場。應該是個元素系的分化者,爆裂的電弧將周圍圍上來的人直接推到瞭三米之外。他身後的隊友走過來,將手裡拿著的牌子直接在地上:“符合要求的外賣員留下,不符合要求的離開。”
時雀遠遠看瞭一眼,那個牌子上的要求非常離譜,身高體重的數字裡,有3跟4的,全都不要。
所以這是怪談的規則之一?時雀心裡產生疑惑。他之前收容過【戀人】和【審判】,也完全破解過【15階梯】還有【暴食】,後門跟著虞嶠學習後,他也看瞭大量的歷史民俗研究所裡其他研究員破解的怪談報告,大多數的規則,都還算是比較好理解的。
但這個野生分化者小隊抓到的怪談規則是不是過於細節瞭?
再看他們旁邊那個小隊,那個小隊的要求就奇葩瞭,穿黑衣服的人不要,皮膚黑的也不要,沒染頭發的更不要瞭。重點是,還有特殊備註,塗黑指甲油的也不行。
“……”這個產生怪談的執念殘片生前是對黑色多厭惡?可時雀又轉念一想,不對勁兒。這些怪談的規則實在是太生活化瞭。如果真的在城市裡復蘇,那對普通人的傷害是巨大的。甚至很多人死瞭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可最近他並沒有在歷史民俗研究所的app上看到相關報告,這些人的怪談是從哪裡收容的?
時雀還沒想明白,轉頭路口又來瞭一隊人。
這一隊和方才那些人氣質類似,但氣場就差的很多瞭。他們整體看起來都很疲憊,仿佛趕瞭很多路,為首的兩個身上還有血腥味,像是受瞭傷。包括開車的司機也都是一樣形容狼狽,像是從水泥堆裡爬出來的,渾身上下都是泥漿子。
可即便他們看起來正處於虛弱的狀態,可那些等待被雇傭的“外賣員”也絲毫不敢造次,甚至紛紛露出躲避的姿態。
幹這一行的都有最基本的敏銳度,他們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能夠嗅到這些人身上染著鮮血的肅殺味。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大災變後重建的文明世界。但是對分化者來說,這是一個危機遍佈,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的可怕世界。
時雀遠遠看著他們,打字詢問虞嶠:“你確定咱們看起來這麼弱,這些來找外賣員的人會想選我們嗎?”
虞嶠表面鎮定,內心卻有點忐忑。
這個聚集地,他也就在五六年前來過一次,還是和時隼一起來的。當時時隼叫他扮演瞭一個瘸子他不願意,結果後來還順利被選中瞭。
後來任務完成後,他曾經分析過,這些野生的分化者小隊都沒有什麼背景,所以性情更加謹慎。所以他們在挑“外賣員”的時候,更喜歡那些更好控制更聽話的。
而且為瞭怕自己信息差,他還特意讓周翌來看瞭一眼,周翌原話,會在這邊找“外賣員”的隊伍水平的確都很拉。所以虞嶠才敢認定自己的想法沒錯。
可沒想到到瞭以後畫風卻有點不對勁。
幸好,很快有兩個人走到瞭他們身邊。虞嶠看他們下來的車,雖然是最後才到的,但裝備也很精良,應該有些實力。
“你們都是分化者?什麼等級?”為首的青年氣質很文藝,說是野生分化小隊常年跑野外的,不如更像是背著吉他唱民謠的創作人。
時雀對他影響不錯,實話實說,“E。”
“那您呢?”青年轉臉詢問虞嶠,並沒有因為虞嶠表面的異樣而區別對待,也是十分有禮。
虞嶠啞巴人設不倒,直接拿出手機,習慣性的打瞭個S,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將S去掉,並重新寫瞭個一個B。
青年:“???”
時雀用手指瞭指腦袋,搖搖頭。
青年頓時秒懂:“哦,智力不好。”
他演的是個啞巴,怎麼能懷疑他弱智?虞嶠非常生氣,直接把旁邊放著的鐵桶錘成瞭鐵片。
青年大為震驚:“所以現在連弱智都能覺醒瞭嗎?”
時雀猶豫瞭一下,試著回答道:“生活所迫?”
青年頓時有些猶豫。雖然時雀和虞嶠穿得都很破爛,但仔細看,時雀身上有很重的書卷氣,看起來不像是常年在這裡跑活的。虞嶠乍一看頹廢,好像也不怎麼聰明,可整體看來也十分古怪。
“要不還是換一個吧!”和青年一起來的同伴建議道。
青年皺眉,“可那個歲數大的不會說話,很符合咱們得需求。而且咱們剩下的路程雖然不長,開車也得一天,萬一憋不住,那就麻煩瞭。”
“也是,一個E級,一個啞巴,量也翻不出什麼大天去。不能再耽誤瞭,囡囡還等著賣瞭這個怪談換錢看病。”
“你說得對。確實不能在耽誤瞭。”青年下定決心,先問瞭時雀:“你叫什麼名字?”
不能用本名,臨時想一個也有點困難,時雀順口說道:“我叫蔡琢。”
“蔡琢。”青年記在心裡,然後對時雀和虞嶠說道,“你們兩個跟我來。”
然後就帶著他們倆,往自己的車隊走去。
周圍其他等著被雇傭的“外賣員”紛紛露出瞭羨慕的神色。
虞嶠沖著眨眨眼,那意思,你看,這招好用。
---------------
車隊那邊還在休整,距離正式出發也還有一段時間。青年和他的同伴也對時雀他們叮囑瞭許多。
時雀聽完,也大致瞭解瞭他們現在的情況。
青年叫聶秋,他的同伴叫付雲。他們小隊這次出來,是特意去無人區抓一隻語言類的怪談。
“無人區?是大災變之後,因為地形改變而荒廢的城市舊址嗎?”
“嗯。對,就是那邊。”聶秋的性格很好,很有耐心的和時雀解釋,“靈氣復蘇這麼久,城市內還能控制。但是無人區卻已經是怪談的天下瞭。”
“確實。”時雀還真的看過類似資料,“我聽說有的無人區,裡面的植物都會發生變異。”
聶秋很驚訝,“你似乎對無人區很感興趣,以後是也想加入野生的分化者小隊嗎?”
時雀想瞭想,“或者歷史民
俗研究所也行。”
聶秋頓時樂瞭,“那可夠嗆。歷史民俗研究所,天之驕子才能去的地方。”
旁邊跟他一起的同伴付雲陰陽怪氣,“那裡面的人,嘖嘖嘖。”
看來是有故事。時雀有些好奇。
聶秋搖搖頭,“別聽他瞎說,我們不加入是因為不喜歡條條框框。”
“而且你不覺得,民俗研究所那個app有些詭異嗎?”
時雀想到第一次發現app可以事實感受到自己身邊的情況的時候,的確覺得詭異。也點瞭點頭。
付雲湊到時雀耳邊說,“不僅是app,他們的研究員也是人均八百個心眼子。一個弄不好就容易上套。關鍵這幫研究員一個兩個都強的要命,不那麼厲害的還都組團霍霍人。把人氣得夠嗆還不能打回去。”
“尤其是那個!”
說起八卦,付雲的情緒也亢奮起來,“歷史民俗研究所裡有個特別厲害的大佬,就隨身帶著個項鏈刻著素質和美德的那個S級,我們認識的一哥們撞上他們任務瞭,被坑的哦!”
這個形容有點熟悉。
時雀偷眼看瞭一眼虞嶠,虞嶠挑眉,表情還有點得意。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背後說壞話還舞到正主面前,時雀默默地在心裡給他們點瞭根蠟。
他們這邊正聊著,隊伍那頭也休整好瞭。隊長是個很嚴肅的中年人,簡單的囑咐瞭他們兩句之後,就命令開車瞭。
“這是我們隊長,你們記住,如果路上出現收容失效的預兆,你們什麼都不要管,第一時間去找他。可以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時雀點頭,表示知道。
聶秋他們這隻隊伍,分明來的算是最晚的,但是出發卻算是早的。
“放心!別看路程匆忙,但物資什麼的都準備齊全瞭,中午和傍晚的露營地我們也早就預定好瞭。不會讓你們吃虧的!”聶秋看出時雀是新手,索性和他多解釋幾句。
“做好瞭,準備——出發瞭!”前面司機扯著嗓子通知後面坐著的人。
“沖沖沖!”有人跟著立刻附和。
時雀感受著他們語氣裡的豪放,心境也跟著開闊瞭許多。
和最開始腦補的有些枯燥的旅程不同,聶秋這個野生的分化者小隊人數雖然不多,但是氛圍卻異常不錯。
一路上歡歌笑語,就連一開始看著有點嚴肅的小隊長表情都變得好瞭許多。
在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和平時城市裡見到的也截然不同。同樣是高速公路,但和城市裡的區別就很明顯,兩側的護欄要更破舊一些。再看旁邊的地標,用的字也和現在不同。是大災變前的字體。
“這裡是舊公路?”
“嗯,眼力不錯!”聶秋笑道,“你之前沒來過所以不知道,那個地方會變成聚集點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那裡是城市和無人區的分界線。出瞭聚集點,就代表進入無人區瞭。”
“咱們現在走的這條公路是專門給分化者使用的。原本沒有開放,後來伊甸園把這條路修好瞭,就也讓我們方便瞭不少。畢竟有些無人區是很難通過的,路不好走。”
“而且收容著怪談,也沒法走普通人的高速。萬一發生碰撞導致收容失效,這可是要命的。所以野生分化隊也伊甸園黑市一直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則,就是運輸著怪談的車輛,必須避開人類居住的城市。”
虞嶠坐在後面聽著,覺得這幫人還不錯,滿意的點瞭點頭。
旁邊的付雲一直在觀察他,看他點頭就忍不住樂瞭,順手遞瞭根棒棒糖給他,“哎呀,你還跟著聽下巴嗑呢!去一邊玩吧!”
“……”虞嶠頓時蚌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噗。”時雀忍不住笑出聲。
幸好,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瞭。而時雀和野生分化者小隊的其他人,也陸續聊瞭幾句。畢竟都是年輕人,共同話題還是很多的。
尤其是雇傭時雀和虞嶠的聶秋和付雲。在熟悉瞭之後,他們對時雀的態度也變得更加溫和。
時雀本身是民俗系的高材生,平時閱讀量也大,雖然沒怎麼出過遠門,但是天南海北,不管別人說什麼,他也總是知道一些。聊著聊著,他們發現,彼此之間還有認識的人。
竟然是秦玨。
“秦老板可太大方瞭。也不知道他一個普通人怎麼對怪談這麼感興趣。我們在大災變舊址找到的文字資料,伊甸園都不太願意收,但是秦老板每次都高價買下來。”
時雀也笑瞭,“是很巧,我是他師兄!”
“天!那你不也是歷史民俗系的高材生嗎?”付雲嚇瞭一跳。
秦玨雖然是個普通人,但他卻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民俗作傢。而且就在今年年初,他發表的民俗以壓倒性的勝利拿到瞭世界級獎項。時雀是秦玨的師兄,想必也很厲害。
“那你靠文憑也能找到好工作啊,怎麼來幹這個瞭?”付雲不太理解。
其他人對時雀也產生瞭極大的好奇。
哎呦,露餡瞭!
虞嶠挑眉,等著時雀求助。
沒想到,時雀畫風一轉,語帶嘆息:“主要是傢庭困難。”
“就這麼一個爸爸應該還行?我看你爸也不是完全沒有自理能力,而且他還是個分化者啊!”
時雀擺手:“不止一個。”
付雲:“還有別的?”
時雀:“是啊!還有一個每天玩骰子的不靠譜哥哥,和一個戀愛腦隻想網戀的弟弟。”
這下,就連聶秋也愣瞭一下:“你這啥傢庭啊?也太……”
連隊長也轉過頭專心致志的看向時雀,眼裡顯而易見的疑惑。
然而,就像是為瞭證實時雀的話一樣,時雀的手機陡然傳來一條信息,提醒他還有欠款沒還。
……
這下,就連時雀的臉色也真情實感的變瞭,咬牙切齒道:“這特麼就是那個玩骰子的給我欠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