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娘拼著一口氣要告訴她的話,一定很重要,但隻說瞭一半就被陸之遠打斷瞭。
她之所以猜測陸婉柔是父親和別的女人生的,因陸之遠這般利己寡情的人,不會為瞭一個養女而舍棄親女兒,除非這個養女也是親生的。
當然,確實隻是猜測,想炸一炸白氏,但她顯然什麼都不知道。
“你,你怎敢如此污蔑你父親!滾!馬上滾走!”白氏氣得頭腦發昏,身子往前一栽。
陸輕染扶住瞭她,將她推回椅子上。
“您可要保重身子,好繼續替別人養女兒。”
說完,陸輕染冷冷一笑,轉身往外走去。
“你這不孝女,你污蔑你爹,坑害你妹妹,更要氣死我。從今往後,不許你再回國公府,我也絕不再認你。”
白氏歇斯底裡的喊聲從身後傳來,陸輕染隻覺好笑。一時之間,她都不知道她們母女倆誰更可憐。
離府之前,她去後院看瞭一眼,但見裴九思換瞭衣服坐在湖水邊,一邊曬太陽一邊監工。
寧國公府所有仆從都在後院,正一盆一盆的將湖裡的水往外舀。
這要舀幹凈,不得十天半個月的。
陸婉柔和謝緒先一步回侯府瞭,陸輕染坐上馬車,剛要走的時候,那柳姨娘鉆瞭進來。
“我去街上買胭脂,正好搭大姑娘的順風車,大姑娘不介意吧?”柳姨娘幹巴巴道。
陸輕染沖青竹點瞭一下頭,青竹便到外面去坐瞭,馬車很快也動瞭起來。
柳姨娘搓著手,看瞭一眼陸輕染的臉色,小聲道:“我以為夫人隻是將安姨娘關瞭起來,真沒想到她會喪命。”
陸輕染垂眸,她是怕她將她和李管事的事說出去。
“陸之遠有多久沒有讓你伺候瞭?”
“啊?”
“自我進府,他就過著清心寡欲的生活,連國公夫人那兒都甚少去。”
柳姨娘提到這個心裡就有火,“若是這幾年也就罷瞭,怨我人老色衰,可我剛進府那會兒,正直好年華,鮮嫩的跟朵花似的,他也就要瞭我一回。我圖什麼啊,這些年都在守活寡。”
陸輕染思量瞭半晌,繼而嗤笑道:“所以你勾搭上瞭那李管事?”
“我是女人,也想有男人疼,這有什麼錯。再者,我也不是喜歡上那人瞭,不過是拿來解悶的。”
說到這兒,柳姨娘撇撇嘴,不覺有什麼錯。
陸輕染看瞭一眼柳姨娘,心想她倒是個實誠的。
“我不會將你們的事告訴陸之遠的。”
一聽這話,柳姨娘大大松瞭口氣,“那就謝大姑娘瞭。”
“不過我還是勸你趁早和那李管事斷瞭,陸之遠這人心有多狠,你應該清楚。”
“哎,經此一事,我還真不敢瞭。”
陸輕染默瞭一下,道:“我倒是有法子幫你討陸之遠喜歡。”
“你?”柳姨娘捂嘴笑,“你能有什麼法子?”
“西疆有一種香料有催情之效,你戴在身上,陸之遠聞到瞭,自會沉迷。”
“這……不好吧?”
陸輕染聳聳肩,“我也就一提,你當沒聽到就是。”
馬車到瞭街上,柳姨娘從馬車上下來。
她還想著那事,想多問兩句,馬車載著陸輕染已經離開瞭。
“姑娘,您為何幫柳姨娘啊?”青竹坐進來不解的問。
陸輕染默瞭半刻,道:“我挺好奇陸婉柔的生母是誰的。”
“哦,奴婢明白瞭,您想讓柳姨娘幫您查。”
“嗯。”
回到侯府偏院,陸輕染倒在床上,累得呼吸都沒力氣。她閉上眼睛,想到安姨娘,眼淚止不住落下來。
她還不能哭,她得為安姨娘報仇!
晚上,段嬤嬤送來晚飯,陸輕染實在沒有胃口。
“姑娘得撐住,為您自己也為腹中的孩子。”
陸輕染低頭撫摸著肚子,“這孩子跟著我受苦瞭。”
“姑娘放心,殿下會護著你們的。”
他……
陸輕染在心裡輕嗤瞭一聲,他可沒這個好心。
這時候,陸輕染聽到一陣如私語竊竊的笛聲,好似就在她這院裡。她心思轉瞭一轉,讓段嬤嬤扶著她起身。
來到正房門前,陸輕染循聲望去,院中無人,墻頭上倒是有一個。
借著月色,陸輕染認出來是裴九思。
“他這般明目張膽,還吹著笛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做賊瞭。”
段嬤嬤笑,“殿下就這性子,姑娘莫生氣。”
說瞭這句,段嬤嬤就退下瞭。
陸輕染在臺階上坐下,見裴九思吹得起勁,而這般動靜,竟也沒招來府上的侍衛。
想來,大傢耳朵在這時候都聾瞭吧。
夜色沉寂,這曲子傳的也更遠,隻是並不怎麼悅耳。
裴九思吹瞭一曲,左右瞧瞧,而後轉動著笛子玩瞭起來。
“這曲子叫《紅杏鬧》,你聽過沒有?”
為瞭不壓著肚子,陸輕染隻能挺直瞭腰,但這樣又累,於是靠著旁邊的木柱。
聞言,她搖瞭搖頭,又想到夜裡他看不到,便答瞭一句:“沒有。”
“我是從春苑學來的。”
“嗯。”
“春苑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大概猜到瞭。”
“這曲子是男女夜會偷歡時吹的。”
“……”
裴九思說著又往四處瞧瞭瞧,“謝緒這肚量夠大的,佩服佩服。”
陸輕染無語瞭片刻,“你來這兒就是為吹這曲子?”
“順便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你叫什麼來著?”
陸輕染又無語瞭一會兒,“陸輕染。”
“這次我記住瞭。”
“嗯。”
“今日我救瞭你一命,你當還我一命。”
陸輕染抬頭,“所以呢?”
“你不是能解我身上的毒。”
陸輕染抿瞭一下嘴,“我說過這話。”
“所有啊,你盡快制出解藥吧,毒發作時太疼瞭,我有點受不住瞭。後來一想還是活著好,活著每天都有新鮮好玩的事。”
“我,我會盡力。”
“不是盡力,而是必須盡快交出解藥,不然我會向你討命的。”
裴九思什麼時候走的,陸輕染沒註意到,滿腦子都是解藥的事。
說實話,她毫無頭緒。
當初說能救他,其實是哄騙他的,為的是讓他覺得自己有用,繼而幫她。
不過她確有法子為他續命,讓他繼續為她所利用,直至擺脫困境。
而到時候,他於她也就沒用瞭。
沒用瞭,她也就沒必要在乎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