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會不會出人命啊?”
青竹扶著自傢姑娘,有些害怕,可因對方堵住瞭她們的路,她們也隻能等一等。
陸輕染皺眉,趙焱是端王府二公子,端王因從龍之功而被封異姓王,她雖不懂朝堂上的事,但也知這端王極受皇上器重。
裴九思是破罐子破摔瞭吧,若真殺瞭趙焱,端王能放過他?
趙焱已經被打的滿身是血瞭,而裴九思依舊笑著,像個殺人魔似的。
“裴九思,趙焱死瞭,你也休想得到我!”
仙羽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刀,刀刃對著自己的脖子。
“放瞭他!不許再傷他!”
這仙羽滿面悲憤,她也並非嚇唬裴九思,那刀刃已經割破瞭皮膚,鮮血也流瞭出來。
裴九思笑容一止,眼神狠厲,“你信不信,你死瞭,本王會斬斷他四肢,然後將他置於酒缸中,每日早中晚割一片肉喂狗。”
“端王府不會放過你的!”
“端王?呵,本王要殺誰,皇上都攔不住,何況一個端王!”
仙羽終究不敢搏,拿著刀的手一松,刀落到地上。她用力磕頭,一個接著一個,哭著求裴九思放過趙焱。
青竹有些看不下去,小聲說瞭一句:“這長寧王太壞瞭。”
陸輕染搖頭,裴九思壞不壞,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他絕對不蠢。
“我們繞路吧。”
說著,陸輕染要轉身。
不想這時,裴九思突然下馬,快步走過來拉住瞭她的手。
陸輕染先一驚,隨即感覺到他的手很冰還在微微顫抖。再看他神色,雖極力克制,但也能看出面上泛出的青色。
他毒發作瞭!
裴九思看著她,嘴角扯瞭一扯,而後抬手晃瞭一晃,讓他那些屬下停手。
“罷瞭,本王今晚心情好,便放過他吧。將仙羽綁回去,其餘人跟本王走。”
說完,裴九思拉著陸輕染往前走。
“姑娘!”青竹回過神兒來忙要阻止。
“青竹,殿下不會傷我的。”
青竹聽自傢姑娘聲音鎮定,心稍稍放下一些,閉嘴跟在瞭後面。
前面不遠處就有一傢客棧,裴九思拉著陸輕染進去,要瞭一間上房,吩咐其他人在外面守著。
進瞭屋,裴九思腳下一軟,差點栽地上。踉踉蹌蹌的坐到羅漢床上,軟泥一般靠向身後的引枕,再抬起頭,嘴角溢出一股黑血。
“這種感覺真不好……”因太疼,裴九思差點咬住舌頭,“就像……就像待宰的羊……”
陸輕染微微蹙眉,“你身邊有危險?”
“很多把屠刀。”
她深呼一口氣,“你卻將我拖瞭進來。”
“我死瞭,你以為你能活?”
活不瞭。
陸輕染無奈的發現,至少在眼下,她和孩子的命是攀附著裴九思的。
“上次我給你放血,已經壓制瞭毒性,按理說是不會這麼快發作的,除非……”
“除非什麼?”
“持續中毒,也就是有人以極輕微的毒量持續讓你服用。不會立即毒死你,但也不容易被發現。”
裴九思垂眸思量著這話,但沒想一會兒,便疼得渾身開始發抖,幾近瘋狂。
“你說能為我解毒?”
“還,還需一些時日。”
“你不會在騙我吧?”
“我沒騙你。”
裴九思眼眸赤紅,用力盯著陸輕染。而陸輕染挺直腰板,直面裴九思。
他深呼一口氣,實在沒克制住,痛得喊出瞭聲。
“你要敢騙本王,本王便也讓你服毒,讓你知道這會兒多疼。”
陸輕染心虛的抿瞭抿嘴,“能有多疼,殿下這都忍不瞭?”
“你,你說這話太過分瞭……”
這聲竟有些委屈,陸輕染再看裴九思,見他眼角有淚珠滑下。好吧,她相信瞭,應該是很疼的。
陸輕染拿出針包,取出一根銀針,上前拉起裴九思的兩隻手,刺破十指尖,再扯開他衣服,自胸口向外逼毒。
她手法極快,這也減輕瞭裴九思的痛苦,等到收針,他又大吐瞭一口黑血,疼痛這才緩解瞭。
陸輕染退後一步,微微嘆瞭口氣,這種毒每發作一次,身體就會損耗幾分,如同一棵將死的大樹,漸漸枯槁。
這時房門被推開,一侍衛打扮的男子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熱湯。
“殿下,您是不是毒又發作瞭,我跟廚房要瞭一碗熱湯,您多少喝點,暖暖身子吧。”
裴九思轉頭看瞭一眼男子,有些無語,“熱湯能解毒?”
男子憨憨的撓瞭撓頭,“總歸會舒服一些吧。”
“行瞭,別瞎操心瞭,我死不瞭。”
“呸呸呸,那個字可不能亂說。前日休沐回傢,我娘還問您近來可好,我都沒敢把您中毒的事告訴她。她要是知道瞭,定心疼的吃不下睡不著。”
“別告訴奶娘!”
“是,我嘴巴緊著呢。”
陸輕染猜測這個叫邢青的是裴九思奶娘的兒子,能看出他們主仆關系很好。
隻是……
陸輕染看著那碗熱湯,身邊最親近的人下毒的話,果然防不勝防呢。
邢青手裡還捧著那碗熱湯,做出想上前伺候的姿態,這時又看到陸輕染,假裝遲疑,轉而將熱湯交給瞭她。
“麻煩夫人瞭。”
呵,這是想借她的手毒殺裴九思啊!
陸輕染嘴角扯瞭一下,繼而接住那碗湯,道:“不麻煩。”
她端著那碗走到裴九思跟前,沒有直接喂給他,而是用碗裡的湯勺攪動著。
“這碗湯真香,不知裡面放瞭什麼呢?”
聽到這話,原用帕子擦拭衣服上血跡的裴九思,手上動作突然一頓。
“店傢一直用小火溫著雞湯,我讓他放瞭生薑和枸杞,再多加一些醋,我娘說殿下從小就喜歡喝這口。”邢青憨聲解釋。
陸輕染看向裴九思,眼眸深瞭深,“原來是這樣,看來殿下在府上沒少喝邢侍衛送來的雞湯呢。”
裴九思看著陸輕染,眸光漸冷。
“殿下,我先出去瞭,您有事喊我。”
“等等。”
邢青啊瞭一聲,轉過身來,而裴九思已到他跟前,下一刻,刀刃閃過,一劍封喉。
邢青甚至不及反應,便倒在地上,很快沒瞭呼吸。
陸輕染沒想到裴九思這般決絕,眉頭緊緊皺起,“你就不怕萬一不是他?”
裴九思垂眸,冷聲道:“在本王這裡,寧可錯殺,沒有萬一。”
陸輕染心猛跳瞭一下,好像這一刻,她才認識裴九思。
一個心足夠冷,足夠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