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西院,陸輕染盡管很疲憊,但還是讓青竹給她拿來幾本醫書,細細翻看,以期能找到為裴九思解毒的法子。
說實話,今晚他確實震懾到她瞭。
如若他知道自己騙瞭她,那她的下場隻會比那邢青更慘。
夜裡睡得晚,早上也就沒有起身用早飯。本想再多睡一會人,青竹進來跟她說,說謝緒在外面等著她。
陸輕染皺眉,這大清早的,他不去上朝來她這兒做什麼?
讓青竹服侍自己起身,簡單梳洗裝扮上,陸輕染從西屋出來,而謝緒還等在廳堂裡,面上已經十分不耐煩瞭。
見到她出來,他眉頭又皺緊瞭一些,“換一身素衣,不要戴首飾,我們要去首輔府吊唁。”
“首輔府?”
謝緒淡淡嗯瞭一聲,“靳首輔昨夜裡突發急病去世瞭。”
陸輕染低頭看瞭一眼自己穿的藕粉的外裳,雖眼色不艷麗,卻也是不合適的。至於首飾,她一件未戴,根本就沒有。
回屋換瞭一身素白的外裳,再披上鎖兔毛淡青色披風,陸輕染帶著青竹跟上謝緒出門瞭。
來到前院,老夫人已經到瞭。
她先看瞭一眼陸輕染的大肚子,沉瞭口氣,“原不該帶你出門,可禮數不能缺,你去瞭首輔府,定要謹言慎行,莫讓我們侯府丟臉。”
陸輕染捂嘴一笑,“原來咱侯府也怕丟人啊?”
“你!”
“侯爺。”陸輕染不理老夫人,轉頭看向謝緒,“這馬車太高瞭,你得扶我一把。”
謝緒大抵是不想與她糾纏,上前將她半扶半抱送上瞭馬車。
來首輔府吊唁的官宦世傢很多,府門外的馬車將路都堵住瞭。等瞭好一會兒,才來到府門前。
下瞭馬車,陸輕染和謝緒一左一右跟在老夫人身後。
一路往前院走,有不少世傢夫人跟老夫人寒暄,也有官員和謝緒打招呼,唯陸輕染這兒一直冷清著,但不少人經過都會打量她一眼。
靈堂設在前院,吊唁過後,謝緒和一些同僚在外守靈,老夫人帶著陸輕染去後院慰藉首輔夫人。
來到中院外,不少官宦內眷都在這兒。有相熟的拉住瞭老夫人,說是長公主在屋裡和首付夫人說話,她們得等會兒。
走瞭一路,陸輕染有些累瞭,讓青竹扶著去西側園子裡的石凳上坐會兒。
隻是她剛坐下,又有三位年輕婦人過來瞭,在餘下的石凳上坐下瞭。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婉柔的姐姐啊。”
陸輕染看向說話的婦人,雖穿著素淡的衣服,但卻畫著濃麗的妝容,帶著瑩潤的玉鐲,姿態高傲。
這女子,她認識,端王府的三姑娘,名叫趙安晴。
其他兩位同樣也是世傢出身的貴女,她們都和陸婉柔是好友。
她剛回京那會兒,陸婉柔對她關懷備至,讓她一度以為這個妹妹可以信任和親近。但很快有一件事,讓她認清瞭陸婉柔。
陸婉柔說要介紹幾個好友給她認識,還說怕她孤單,這樣以後她就可以和她們一起玩瞭。
她給她介紹的好友中就有她們三個,先開始她們都表現的很熱情,陸輕染也是真心想和她們做朋友的。
她們送她首飾,她就送她們自己煉制的養氣丸。
為瞭煉制這些藥丸,她一個人去山上挖藥草,還差點掉下山崖。可有次,她從外面回府,聽聞趙安晴她們來瞭,她便拿上自己剛練好的養氣丸去找她們,卻在花園裡聽到她們在嘲笑她。
“果然是小娘養大的,沒見過世面,我送她那玉鐲,我身邊的婢女都瞧不上,她卻當成寶貝。”
“我送她那步搖,原是我如廁時掉進馬桶裡瞭的。”
“咦,惡心死瞭,她還常戴著。”
“那也比她回送我們那些黑不溜秋的藥丸強,真真一點教養也沒有,哪有把藥丸當回禮的。”
“那些藥丸,我回去都喂狗瞭。”
“我還怕把我傢狗毒死瞭呢,我都讓婢女扔糞坑裡瞭。”
陸輕染從來不是能忍氣吞聲的,她直接過去,仗著力氣大,將她們幾個連番按到桌子上,將養氣丸塞進她們嘴裡。
“你們不是怕我這藥丸有毒麼,那你們就等著毒發身亡吧!”
當然這之後,白氏狠狠罵瞭她一通,還說她性子太野,永遠成不瞭大傢閨秀。
也是從那兒後,白氏不再逼她學規矩,學禮儀,徹底放棄她瞭。
後來誰傢宴請,她也隻帶著陸婉柔,好似國公府沒有她這個嫡長女。
“婉柔呢,怎麼沒有見她?”趙安晴說著還四下找瞭找。
如今這三位跟陸婉柔一樣也嫁人瞭,她們出身好,自然也嫁得好,皆是養尊處優的模樣。
“趙姑娘和婉柔是好友,不會不知道她嫁進侯府卻隻是側室吧?”
側室便沒有資格在這樣的場合露面,這就是位分的差別。
趙安晴冷嗤,“咱們誰不知道,侯爺真正想娶的是婉柔,隻是有些人太賤瞭,什麼都想搶。”
“趙姑娘近來口舌時常生瘡吧?”陸輕染挑眉問。
趙安晴驚瞭一驚,“你怎麼知道?”
陸輕染拿出帕子捂住口鼻,“肝火旺盛,口舌生瘡且惡臭無比,往後還是多閉嘴吧,免得熏著別人。”
說著,陸輕染起身,懶得與趙安晴計較。
隻是她剛邁出步子,那趙安晴竟伸出腳絆她。陸輕染不妨,絆瞭一跤,整個人往前栽瞭出去。
青竹也不妨,未能及時扶住她。
這要摔到地上,以她目前的狀況,極有可能出人命。
好在這時首輔府的一個婢女恰好路過,及時撐住瞭她。
“陸大姑娘,您沒事吧?”婢女關切的問。
陸輕染穩瞭一穩後搖頭,院中女眷都看向瞭她,想來也看到瞭剛才發生的事。
宣陽侯老夫人沒說什麼,白氏剛進來也未上前關心一句,那趙安晴使瞭壞還安心的坐在那兒看笑話。
“陸姐姐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這時有婦人喚那趙安晴,趙安晴喊瞭一聲娘就跑過去瞭。
婦人是端王妃,她看瞭陸輕染一眼,姿態如趙安晴一般高傲。顯然她並不為女兒的行為感到抱歉,甚至覺得踩一腳螞蟻算什麼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