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芬移開目光,身子微微搖晃著,伏地魔走上前,這時一片異常的黑暗襲來,吞沒瞭伏地魔的油燈和莫芬的蠟燭,吞沒瞭一切......
二人騰空回到瞭現實,赫拉用長袍擋住右手,又把它背在身後,不讓哈利留意到。在經歷瞭那穿不透的黑暗之後,校長辦公室那柔和的金黃色燈光令哈利覺得有些刺眼,但赫拉並不在意。
“就這些?”哈利馬上問,“為什麼一下子黑瞭,發生瞭什麼事?”
“因為莫芬想不起此後的事瞭,”赫拉招手讓哈利坐下,當然是沒有帶著戒指的左手,“他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是一個人躺在地上,馬沃羅的戒指不見瞭。”
“所以,那一晚上發生瞭什麼?”哈利問,他隱約感覺那一天一定發生瞭什麼,伏地魔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就離開的。
“非常明銳的嗅覺,”赫拉點點頭贊賞地說,“就在那一晚,在小漢格頓村,一個女仆在大街上尖叫著狂奔著,說大宅子的客廳裡有三具屍體:老湯姆·裡德爾和他的父母。”
“我想我曾經‘去過’那間宅子,”哈利低著頭,他想起瞭他在1994年夏天透過伏地魔記憶看到的那些內容,那個可憐、無辜的老者弗蘭克·佈萊斯。因為他目睹瞭伏地魔和蟲尾巴的密謀。
“事實上,我們都曾經很近距離地接近過那裡,”赫拉望著哈利說,“還記得火焰杯嗎?它被穆迪換成瞭門鑰匙,通往的地點就是小漢格頓,在它的不遠處就是裡德爾府,甚至在白天,就可以看到。”
“那真是一個不好的回憶。”哈利的臉色變瞭幾下,語氣古怪地說。
赫拉贊同說:“沒錯,我相信那絕對不會是一個不好的回憶。但讓我們把話題轉移回來。”
哈利點點頭。
“麻瓜當局顯然對老湯姆一傢的慘案一籌莫展。據我所知,他們至今仍然不知道裡德爾一傢是怎麼死的,他們大概隻能得出他們一傢人是被嚇死的,因為阿瓦達索命咒一般不留任何傷痕......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巫師也做不到同時嚇死三個人。”赫拉頓瞭頓,他眼神往哈利腦門上的閃電傷疤瞟瞭一眼,“唯一的例外正坐在我面前。”
哈利腦門上的傷疤絕對是不正常的,但無論是鄧佈利多如何調查也沒能調查處任何的記錄。直到,哈利在去年,他的腦子和伏地魔的腦子連接在瞭一切,這才讓鄧佈利多對當年的事情有瞭些許可怕的猜測。
而這,也是赫拉知道的、必須要隱瞞哈利的事情。
哈利沒有出聲,赫拉繼續說下去,“可魔法部立刻就知道是巫師下的毒手。他們還知道一個素來憎恨麻瓜的人住在裡德爾傢對面,並且此人曾因襲擊此案中的一個被害人而進過監獄。”
“他們如此討厭麻瓜,可為什麼他們不搬走呢?”哈利疑惑地問,他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非要住在一個充滿瞭麻瓜的地區,分明他們討厭極瞭,不是嗎?
“因為榮譽,哈利,”赫拉頗有感慨地說,“岡特傢族或者說大部分純血傢族所特有的榮譽感,他們以自己的血統純凈、能夠繼承老祖宗留下的一切為榮。岡特傢族顯然是最忠實的擁躉,他們堅持隻和自己傢族的人結婚,世世代代都是......那個詞怎麼說來著——近親結婚,對,就是這個。”
“這也難怪他們的腦子看起來都不大好使,在麻瓜世界,早就證明瞭近親通婚是不科學的。”哈利嘟囔著。
赫拉笑瞭起來,“可我們在魔法界,哈利,這裡的一切都是不科學的。”
“也是。”哈利點點頭,“那麼接下來發生瞭什麼?魔法部找到瞭莫芬?”
“沒錯,他們很快就找到瞭莫芬,都沒這麼用審問,沒用吐真劑或攝神取念,他當即供認不諱,提供瞭隻有兇手才知道的細節,並說他為殺瞭那些麻瓜而自豪,說他那麼多年來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機會。”赫拉唏噓地晃著頭,“他交出的魔杖立刻被證明就是殺害裡德爾一傢的兇器,莫芬沒有抵抗,乖乖地被帶進阿茲卡班。唯一令他不安的就是他父親的戒指不見瞭。他在阿茲卡班度過的餘生,哀悼著馬沃羅最後一件傳傢寶的丟失,最後被葬在監獄旁邊,與其他那些死在監獄中的可憐人葬在瞭一起。”
“這肯定不是他做的,是裡德爾幹的!”哈利立刻說,隨後他揉著腦袋仔細思考,“他是為瞭追求自己的出身而去往小漢格頓,當他知道他的父親是個麻瓜的時候,他肯定充滿瞭憤怒,肯定是他對老湯姆一傢下的手,再偽裝成是莫芬做的一切,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瞭?”
“不錯。”赫拉點頭稱贊道,哈利終於上道瞭,“盡管沒有回憶能證明這一點,但我想我們可以相當確定,裡德爾擊昏瞭他的舅舅,拿瞭他的魔杖,穿過山谷到‘對面的大宅子’去瞭,殺死瞭那個拋棄他那巫師母親的麻瓜,順帶殺掉瞭他的麻瓜祖父母,抹去瞭不爭氣的裡德爾傢族,也報復瞭從來不想要他的生父。然後他回到岡特傢,施瞭那點兒復雜的魔法,把假記憶植入他舅舅的腦子裡,又將魔杖放在它昏迷的主人身旁,拿瞭那枚古老的戒指揚長而去。”
“可是莫芬沒有懷疑過是他幹的?”哈利疑惑地問,按照他對遺忘咒和攝神取念的理解,被植入記憶的一方應當會有些不適感,因為這些都不是他本身的記憶,肯定會對記憶產生疑惑的。
“沒錯,我想我們剛剛才說過,他供認不諱,並且到處炫耀。”赫拉聳聳肩,“也許是他的腦子本來就稱不上多靈光。”
“那他一直保持著那段記憶?”
“恐怕是的,我認為那一定需要大量高技巧的攝神取念才能把它引出來。莫芬已經認罪,誰還會去挖他的思想呢?”赫拉無奈地說,“而且,並沒有過太久,一個幾乎掀翻瞭整個魔法界的黑魔王就初露猙獰,也沒有人還記得在監獄中管著一個可能含冤入獄的傢夥,並且他還認為是他自己親手做瞭那一切。”
“可魔法部怎麼沒想到裡德爾對莫芬做瞭什麼呢?”哈利憤然道,“他當時還未成年,對吧?我以為他們能測出未成年人施的魔法呢——就像是我去年在女貞路使用的守護神咒一樣!”
“你說的很對——他們能測出魔法,但測不出施法者:你一定還記得,在你二年級的時候,魔法部曾經指控你使用瞭懸停咒,而實際上——”
“多比幹的,”哈利低吼道,他顯得憤憤不平,還是沒有釋懷,“所以,如果你未成年,隻要在成年巫師的傢裡施魔法,魔法部不會知道?”
“是的,他們沒辦法搞清楚是誰施瞭魔法。”赫拉說,對著哈利微微一笑,“他們靠巫師父母來監督孩子在傢中的行為。”
“那是廢話!”哈利激動地說,“看看發生瞭什麼,看看莫芬!”
“我同意。”赫拉點頭贊道。
“那在陋居的時候,你就看著我和羅恩用小刀削土豆?我們明明可以使用魔法的!”哈利委屈地說道,他那個時候還不小心劃破瞭手指。
赫拉搖搖頭,“很抱歉,那個時候我就在陋居,我不能鼓勵你們違反校規。即使那根本沒有人知道。”
“什麼時候你也遵守規則瞭?”哈利反問道,在他的印象中,赫拉從來都是一個不拘小節,甚至有些叛逆精神的巫師,從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瞭。
在破釜酒吧第一次見面後,海格還曾經讓哈利小心赫拉,因為他總是在灰色邊緣遊蕩,海格提醒哈利要當心,免得被赫拉賣瞭都幫他數錢——盡管哈利從來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裡。
“哈哈,這可真像是對我的評價。”赫拉被哈利的話逗笑瞭,但他在心中也頗感疑惑,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如此循規蹈矩瞭?自從鄧佈利多走後?
不不,好像許久之前就變成這樣瞭。
“我們先不說這個瞭,”赫拉輕笑著低下頭,“時間已經不早瞭,讓我們快點再看一份記憶吧,我先這是很有必要的......我們或許用不瞭多長時間就可以看完這些記憶瞭......”
“鄧佈利多留下瞭很多記憶嗎?”哈利問。
赫拉雙手在冥想盆裡打轉,找尋他需要的記憶片段,隨口答復道:“確實說不上少,但我們進展得不錯,不是嗎?已經看到瞭裡德爾16歲的記憶瞭。這樣的課程讓你感到苦惱嗎?”
“並沒有,我隻是對這些感到新奇,同時感到溫暖。”哈利說著赫拉完全聽不懂的話。
“溫馨?”
“我的意思是,即使鄧佈利多不在瞭,可他依舊指引著我們的方向,為我們帶來希望。”哈利連忙解釋道,“如果沒有他,我們對裡德爾一頭霧水,完全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更別說魂器瞭,對吧?”
“沒錯,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會很欣慰的。”赫拉揚揚眉毛,“閑話不多說,讓我們進入到今天的最後一段記憶中去吧。”
他們再次掉進瞭那層銀色的表層,這次正落在一個人面前——是年輕得多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他現在還頂著一頭濃密光澤的黃色頭發,盡管在頭頂有一個快亮亮的、金加隆那麼大的斑禿,但顯然沒有現在這麼嚴重。
他的胡子沒有現在多,也沒有這般滾圓,不過那繡花馬甲的金紐扣已經繃得非常緊瞭。他一雙小腳擱在一個天鵝絨的大坐墊上,半躺在一個帶翼扶手椅上,手裡握著一小杯葡萄酒,另一隻手在一盒菠蘿蜜餞裡挑揀著。
“他一直都這麼喜歡甜食。”赫拉歪歪頭笑著說,但哈利並沒有回應,他的註意力都放在瞭打量房間裡的其他人上。
約莫有六七個男孩坐在斯拉格霍恩旁邊,都是是五六歲,椅子都比他的硬或矮。
任何人幾乎都可以毫不費力地辨認出其中的湯姆·裡德爾,他是人群中最閃耀的存在,也難怪他在上學的時候博得瞭幾乎所有教授們的喜愛——當然除瞭鄧佈利多。
裡德爾最英俊,看上去也是最放松的一個,完全沒有其他男生的緊張。右手漫不經心地搭在椅子扶手上,他已經戴上瞭馬沃羅的黑寶石戒指。
“先生,梅樂斯教授要退休瞭嗎?”裡德爾問。
“湯姆,湯姆,我知道也不能告訴你。”斯拉格霍恩責備地對他搖晃著一根沾滿糖霜的手指,但又眨眨眼睛使這效果略微受到瞭破壞,“我不得不說,我想知道你的消息是從哪兒得來的,孩子。你比一半的教員知道得都多。”
裡德爾微微一笑,其他男孩也笑瞭起來,向他投去欽佩的目光。
“你這個鬼靈精,能知道不該知道的事,又會小心討好重要的人——順便謝謝你的菠蘿,你猜中瞭,這是我最喜歡的——”
幾個男孩竊笑時,一件怪事發生瞭。整個房間突然被白色的濃霧籠罩著,哈利隻能看到身邊赫拉的臉。斯拉格霍恩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響亮得很不自然:“——你會犯錯誤的,孩子,記住我的話。”
霧散瞭,跟來的時候一樣突然,但是沒人提到它,從他們臉上也看不出剛剛發生過什麼異常的事情。而唯一不同的就是斯拉格霍恩書桌上的金色小鐘敲響瞭十一點。
“老天,已經到時間瞭?”斯拉格霍恩說,“該走啦,孩子們,不然我們就麻煩瞭。萊斯特蘭奇,明天交論文,不然就關禁閉。你也一樣,埃弗裡。”
斯拉格霍恩從椅子上爬瞭起來,把空杯子拿到桌前,男孩們魚貫而出。但裡德爾落在後面。
“快點兒,湯姆,”斯拉格霍恩轉身發現他還在,說道,“你不想被人抓到你熄燈時間還在外面吧,你是級長……”
“先生,我想問您一點事兒。”
“那就快問,孩子,快問……”
赫拉低沉著嗓音說道:“接下來,就到瞭我們最重要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