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鬱傢別墅。
鬱桉洗漱完下樓,打算直接去劇院。
走過客廳時,被鬱宥喊住,“鬱桉,你不吃早餐嗎?”
鬱桉看過去,“不用瞭。”
鬱清也下樓,後邊跟著的是鬱母,給他拿瞭水杯,還有洗好的水果,“去瞭老師那兒,記得多喝水,中午回傢媽媽給你做草莓蛋糕。”
鬱清乖乖應瞭聲:“好。”
鬱桉沒繼續站著,往門外走,卻被鬱母追上,“等等,我給也你準備瞭水果和溫水哦。”
鬱桉看著眼前溫柔的鬱母,眼睛有瞬間的睜大,看到眼前裝瞭水果和溫水的袋子後,愣瞭下,才接過來,輕聲說,“謝謝……”
後邊那聲“媽媽”幾不可聞,隻瞬息,他聽到鬱母問他,“我好像又忘記你叫什麼名字瞭。”
鬱桉呼吸一滯。
坐在餐桌旁的鬱宥起身,朝他們走過來。
他看著鬱母,張瞭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就看到鬱桉彎起眉眼,笑得很溫柔,對鬱母說,“沒關系的。”
他接過袋子,很有禮貌,“謝謝您,鬱夫人。”
鬱清攥緊的手心驀地松瞭。
鬱宥則是緊繃瞭臉,語氣無奈又沉重地喊瞭聲,“媽,他叫鬱桉。”
後又看向鬱桉,“我送你去劇院。”
時間不早瞭,鬱桉答應下來,跟著鬱宥的腳步朝外走,沒看到身後鬱母在聽到“鬱桉”這個名字後,愣住的神情。
鬱清走上前將手臂放進鬱母的臂彎裡,撒嬌著說,“媽媽,那我先去上課瞭。”
鬱母回過神來,應瞭聲:“好。”
鬱清看著鬱桉的背影,想要追上他的步伐,又被鬱母喊住,“安安,我給你做的戲服,你忘記拿瞭。”
走在前面的鬱桉聞言手無意識地捏住瞭衣擺,隻是在碰到面料很舒服的衣服後,他又小心摸瞭摸,想到虞老師,他彎瞭彎眼。
身後鬱母還在和鬱清說著話,“幸好媽媽記得。”
鬱清語調帶笑,“謝謝媽媽。”
鬱桉朝著前方走,速度快瞭起來,後邊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瞭。
上瞭車沒多久,鬱清也跟著跑瞭過來,剛上車就聽到鬱宥說,“今天讓司機送你。”
鬱清頓住,他看瞭眼安靜坐著的鬱宥,難堪地咬住唇。
鬱宥長相似鬱父,面目冷硬,冷起臉來,五官更凌厲瞭。
鬱清隻好下車,看著鬱宥驅車離開。
車上。
鬱宥時不時看向後視鏡,觀察著鬱桉的神情。
他到現在才發現,當鬱桉不再主動朝他靠近後,他竟然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怎麼去當一個哥哥。
琢磨瞭很久,等到瞭劇院,他才憋出一句,“你什麼時候下班?”
鬱桉怔瞭下,才說,“五點。”
“我五點來劇院接你回傢。”鬱宥語氣生硬,明顯很不習慣這樣。
鬱桉搖頭,“不用瞭。”
鬱宥皺眉,“為什麼?那你怎麼回來?打車?”
想到打車,鬱桉又思考瞭下,說,“今天不用,以後再說吧。”
這句話總比完全拒絕要好,鬱宥緊繃的身子松懈下來,“好。”
看著鬱桉精致和小時候似乎沒什麼變化的眉眼,他胸腔震蕩,突然就很想對鬱桉好。
鬱宥想再說些什麼,鬱桉關上車門離開瞭。
看著他頭也沒回的背影,和小時候蹦蹦跳跳總是轉過身看他還在不在的背影判若兩人。
內心深處又湧出那種無法抓住的無力感,隻是想到鬱桉剛剛那句“以後”,他又松口氣。
還有很多以後,不著急。
鬱宥看向劇院,鬱桉的身影已經完全看不見瞭,他才驅車去公司。
-
劇院一上午都是訓練,蘇速老師不停摳細節,直到每一個動作都做到完美無缺。
結束後,鬱桉去瞭小別墅。
這次,他沒按門鈴,而是拿出虞綾早就給他的鑰匙,打來瞭大門。
剛進屋,就聞到瞭一股濃濃的飯菜香味。
平平一晚上沒見到他,快速地沖進瞭他懷裡。
鬱桉沒來得及換鞋,手上就多瞭一坨貓貓,他笑瞭笑,說,“平平,是不是想我瞭?”
平平“喵~”瞭一聲。
平平平時很安靜,不怎麼說話,就連“喵~”都很少說,開心的時候隻會翹起尾巴。如果想要什麼,也隻會用它那雙大大的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你。
但這次,它叫瞭一聲後,又將腦袋埋在瞭鬱桉懷裡,不停“喵喵喵~”叫著。
鬱桉幹脆沒拖鞋,而是坐在地上,抱著平平玩瞭好會兒。
他身體完全放松瞭,笑著對平平說,“你是不是胖瞭呀?怎麼感覺你重瞭點呢?”
平平不叫瞭,從鬱桉懷裡跳出去,又挨著他的腿,黏糊糊地轉瞭一圈,才離開。
虞綾早就知道鬱桉來瞭,坐在餐桌旁看著他們兩玩鬧。
看著平平走掉瞭,鬱桉才站起來,去吃飯。
吃完飯,鬱桉上樓睡瞭一個午覺,去劇院集中精力訓練。
下午五點,他又繼續練習瞭一會兒,才去戲園。
晚上八點半,戲園裡的老師挨個回傢。齊林也跑過來問他,“顧總今天應該不會來瞭吧?”
鬱桉看他神情焦急,說,“你有事的話可以先走,我來關門。”
齊林隻猶豫瞭一下,認真道謝,“謝謝你啊小鬱老師,傢裡小孩生病瞭,我得趕去醫院,這裡就拜托你瞭。”
鬱桉點頭,看他離開。
等到九點,鬱桉打開顧嶼舟的微信頁面,點開手機鍵盤,遲疑瞭下,又熄滅手機屏幕,然後起身離開。
走出戲園,他剛踏上水橋,就看到瞭橋的另一端,朝他這邊走來的身影。
鬱桉腳步停瞭,等著對方走近瞭,才笑著喊瞭聲,“顧先生。”
顧嶼舟看著他,“我是不是來晚瞭?”
鬱桉搖頭,“不晚。”
他彎起眼睛,“上次說好請你聽戲的,所以今天就不收你錢瞭。”
顧嶼舟黑眸映著少年臉上的笑,點點頭,“好。”
進瞭戲園,此時戲園沒有人,所以這次主要是鬱桉清唱。
設備簡陋,但他還是讓顧嶼舟在外等一下,自己則是去瞭戲園後的試衣間,換瞭一身簡單的戲服。
坐在外邊的顧嶼舟看著那條有點黑的通道,皺瞭皺眉。
他起身給助理發瞭條信息,抬步朝著通道走進瞭試衣間裡,然後視線就凝在少年身上。
鬱桉換瞭一套偏紅色的戲服,正坐在鏡子前描眉,露出來的脖頸纖細白皙,耳朵清透漂亮。
顧嶼舟抑制瞭想要吸煙的念頭。
在看到鬱桉第三遍擦掉沒畫好的眉毛後,他上前,拿過鬱桉手裡的眉筆,彎下腰,輕輕在少年臉上描繪著。
鬱桉看到他有些震驚,睜大瞭眼,“顧先生?”
“嗯,別動。”男人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下來。
明明兩人距離不近,但鬱桉還是聞到瞭對方身上淡淡的清冽味道,他感受到眉筆輕輕劃過,有點癢。
他開口,“顧先生,您怎麼會畫眉?”
顧嶼舟舉動始終都很紳士,語氣溫和,“我母親喜歡唱戲,偶爾會幫她描。”
畫完最後一筆,他起身,看瞭看少年,說,“好瞭。”
鬱桉這才抬頭看向顧嶼舟,視線相對幾秒,後移開,看向鏡子。
他伸手碰瞭碰,“您畫的真好。”
說話間,他又將視線移到瞭鏡子裡顧嶼舟身上。
-
唱完戲,顧嶼舟送他回鬱傢。這次是司機開車。
路上。
鬱桉和顧嶼舟同坐在車後座,一路無話。
等到瞭鬱傢別墅外,顧嶼舟才道,“有什麼事情,可以給我打電話。”
鬱桉點瞭點頭,沒立即下車,而是問瞭句,“顧先生,您噴瞭香水嗎?”
“沒有,”顧嶼舟眉峰動瞭動,“怎麼瞭?”
“沒什麼。”
鬱桉彎起眼,“您身上很香,很好聞。”
說完,他快速下車,朝著鬱傢別墅走,獨留車內一片安靜。
顧嶼舟愣瞭好會兒,才低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