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昳感慨道:“父王惜才,廖十三武藝絕倫是才,殷傢有錢也是另一種才,沒辦法。”
紀纖纖見他羨慕別人,笑道:“這有什麼好酸的,廖十三就是個千戶,咱們二房可是馬上就要多個指揮使做親傢瞭,就是不知道二妹妹會挑哪傢。”
魏昳眼睛一亮,確實,他還有個好妹妹呢。
另一頭,殷蕙鉆進被窩,還在為廖十三的表現而興奮,問魏曕:“廖叔的騎射真的不如您,還是他不敢贏瞭您?”
魏曕道:“不知,我們在衛所也比過兩場,結果都是如此。”
殷蕙想瞭想,道:“這樣也好,廖叔夠厲害,既能得到父王的器重,又不至於威脅到三位指揮使,今天看他與高指揮使比試的時候,我真的捏瞭一把汗,怕他贏瞭,讓高指揮使顏面掃地。”
魏曕點點頭。
如果廖十三空有匹夫之勇,處處喜歡與人爭鋒,他不會向父王舉薦此人,否則廖十三在衛所裡得罪人,連累的是他。
適當藏拙,對他對廖十三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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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射比賽之後,燕王開始頻繁帶著眾武官去圍場狩起獵來。
習武確實能強身健體,他都快四十五瞭,自從來瞭草原後不是跑馬就是狩獵,居然看不出一絲疲憊。魏暘、魏昳兄弟倆的身子骨都不如他,狩獵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魏曕則幾乎日日都伴隨在燕王左右,他嘴上沒念叨過一句累,可是從他晚上幾乎沾床就睡的樣子看,八成也是累得不輕。
殷蕙就舒服多瞭,今天專門陪衡哥兒抓螞蚱,跟著陪徐清婉賞賞花,再陪徐王妃、溫夫人等人看看戲,亦或是與紀纖纖、魏楹她們去跑馬,幾樣事輪流著來,過得輕松又充實。
這日魏楹單獨來約她去跑馬,說是紀纖纖身子不舒服今日就不去瞭,魏杉則因為前日燕王宣佈瞭她與楊鵬舉的婚事,不好意思再出門。
殷蕙叮囑乳母照顧好衡哥兒,她換上那套天青色的馬裝,與魏楹騎馬離開瞭別院。
圍場附近都有燕王帶來的衛所將士戒備,所以兩人沒有帶任何侍衛,信馬由韁地四處跑著。
忽然,前面一處小水泊前,露出兩人兩馬的身影,馬兒閑適地吃著草,一男一女二人坐在岸邊。
魏楹看瞭看,仿佛隻是出於禮數般笑著對殷蕙道:“好像是崔夫人,三嫂,咱們過去打聲招呼吧?”
殷蕙自然也認出瞭回頭望過來的崔夫人,以及陪在她身邊的崔玉。
“她們姐弟難得見面,咱們還是別去打擾瞭?”殷蕙試著勸道。
魏楹似乎猶豫瞭一下,但還是堅持道:“人傢都瞧見咱們瞭。”
殷蕙無奈,隻好跟著魏楹一起朝姐弟倆跑去。
崔夫人、崔玉便站瞭起來。
“崔玉見過郡主、三夫人。”待二女下馬,崔玉垂眸行禮道。
他一身青袍書生打扮,宛如修竹。
魏楹笑著看他:“免禮,今日你不用陪父王嗎?”
崔玉慚愧道:“王爺去狩獵瞭。”
言外之意,他一個文人,不擅長騎射。
“好瞭,你去把馬牽回來,別讓它們走遠瞭。”崔夫人柔聲吩咐道。
崔玉便行禮退下,始終不曾多看殷蕙或魏楹一眼。
“你們也出來跑馬嗎?”崔夫人笑著問道,“我們一早就出來瞭,這會兒正要回去。”
她避嫌的態度很是明顯瞭,當然她不用避什麼,卻不想讓自己的弟弟在王府內眷面前失禮。
殷蕙客套道:“還是您會挑時候,這會兒日頭都有些高瞭,那您與公子先回,我們再玩一會兒。”
崔夫人頷首,微笑著看兩人重新上馬。
轉過身後,魏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瞭,待跑得遠瞭一些,她目光留戀地回頭望去,卻隻看到崔傢姐弟騎馬回返的背影。
清風吹拂,少女額前的發絲隨風而動,明澈美麗的眼裡一片戀慕與失望。
殷蕙不知道該不該勸一下,不勸,魏楹可能會越陷越深,勸瞭,堂堂燕王愛女,可能會惱羞成怒。
這時,魏楹突然看過來,苦笑著道:“三嫂,我喜歡玉郎,您一定看出來瞭吧?”
殷蕙難掩吃驚,小姑娘居然真的說出來瞭!
魏楹低頭,不安地攥著韁繩:“我從十歲的時候就喜歡他瞭,可我不敢告訴任何人,父王為他安排婚事,我什麼也不能做,女方傢裡出意外,害得他被人傳成克妻命,再也沒有人傢願意把女兒嫁給他,我明明不應該,卻忍不住還是竊喜,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三嫂,這個秘密我藏瞭太久,本來以為能藏一輩子的,可我受不瞭瞭,二姐定瞭婚事,明年可能就會輪到我瞭。”
她不想嫁給別人,可她也不敢跟父王說,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瞭,跑馬跑得再快也甩不開這些煩亂的念頭,卻還要在眾人面前佯裝無憂無慮。
兩行清淚無聲地滑落下來,魏楹無助地看向殷蕙:“三嫂,您比大嫂隨和,比二嫂溫柔,您一定不會笑話我,是不是?”
殷蕙催馬來到她身邊,遞過一方帕子,輕聲道:“三嫂肯定不會笑話你,隻是,你該清楚,你與玉郎根本沒有可能,又何必如此執著?”
魏楹沒有接她的帕子,隨便拿袖子抹抹臉,倔強地看向天空:“如果能不想他,我早不想瞭,可我做不到。”
殷蕙:“那你知道他的想法嗎?他是否明白你的心意?”
魏楹搖搖頭,曾經崔玉還住在王府還與兄長們一起讀書時,她就喜歡去旁聽,然後偷偷地看崔玉,有時候也會請教他問題,崔玉會溫潤地為她解答,但很快崔玉就搬出去瞭,她隻能抓住各種能見面的機會遠遠地看他一眼,而崔玉的視線,從來不會特意投向她。
“我不敢問,也不想問,我喜歡他就夠瞭。”
“父王不同意也沒關系,反正除瞭玉郎,我不會嫁給任何人,不會像二姐姐那樣隻能從父王定下的人選裡挑一個。”
像是自己開解瞭自己,魏楹重新笑出來,對殷蕙道:“好瞭,我沒事瞭,三嫂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吧,走,咱們再比一場!”
說完,她催馬朝前奔去,一身紅衣似火,張揚耀眼。
殷蕙心不在焉地追上去,耳邊還盤旋著魏楹的那些話。
原來小姑娘對崔玉如此癡情,喜歡瞭這麼多年。
可是,魏楹說她非崔玉不嫁,上輩子魏楹卻在十八歲那年遠嫁蜀地,成瞭燕王三女中嫁得最遠的,後來公爹宣她回京,她都不從。
難道,那時候魏楹是在與公爹賭氣?因為公爹不同意她與崔玉的婚事,魏楹就賭氣嫁給瞭別人?
可崔玉的太監謠言又是怎麼回事?如果崔玉真是太監,燕王必然知情,隻要他告訴魏楹,魏楹何至於賭氣遠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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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魏曕回來的比前幾天早瞭些,衡哥兒還在睡覺,他沐浴過後便來瞭內室。
殷蕙坐在窗邊的書桌前看書。
魏曕走到她身後,看看書頁上的內容,一手自然無比地搭在瞭殷蕙的肩膀上,指腹有意無意般觸上她的側頸。
這意思十分明顯瞭。
殷蕙斜瞭他一眼。
魏曕便合上她的書,將人抱去瞭榻上。
殷蕙想到他這幾晚都累得沒興致,這會兒倒也能理解,隻囑咐他別拖延太久,衡哥兒下午的午睡時間基本在一個半時辰,快醒瞭。
別院小,做什麼都不方便,又是大白天的,魏曕隻能速戰速決。
事後他還想睡一會兒。
殷蕙重新梳瞭頭,穿得整整齊齊地坐到床邊,默默地看著他。
魏曕見她欲語還休,打起精神問:“有事?”
殷蕙點頭:“之前咱們打賭,您還欠瞭我一件事。”
魏曕抿唇,父王平時重規矩,誰能想到他來狩獵,還會帶上女眷同行。
但魏曕願賭服輸,問:“想要什麼?”
殷蕙就笑瞭,湊到他耳邊:“我聽到一個閑話,說崔夫人的弟弟崔玉根本不想成親,克妻的謠言都是他自己傳出去的。”
魏曕先往床裡挪挪,避開她的呼吸,然後才皺眉道:“馮騰的事我就跟你說過,少信這些毫無根據的閑話。”
殷蕙:“怎麼沒根據,據說有人貪慕崔玉的男色,趁崔玉宿在外面時偷偷窺視其沐浴,卻發現崔玉竟然是,是個太監!”
魏曕突然咳嗽起來,撐著床坐正,咳得臉都紅瞭。
殷蕙體貼地去倒茶。
魏曕沒心情喝茶,瞪她道:“你從哪聽的這些胡說八道?”
殷蕙目光躲閃:“反正就是聽見瞭。”
魏曕:“這與你要我做的事又有何幹?”
殷蕙的臉便也透出緋色來,垂著頭,攥著手,囁嚅道:“我想讓您幫我查查,看他究竟是不是……”
魏曕沉下臉:“他是不是,與你何幹?”
殷蕙早有準備,委委屈屈瞥他一眼:“自然與我無關,就是聽瞭閑話好奇真相而已,畢竟他也算是父王身邊有頭有臉的人物,難道您就不好奇?也罷,您不願意幫忙查就算瞭,我就當沒跟您賭過。”
魏曕的眉心就跳瞭跳。
殷蕙最後看他一眼,轉身道:“我去看看衡哥兒醒瞭沒,您好好休息吧。”
魏曕怎麼可能還睡得著,自己的妻子,居然關心別的男人有沒有根!
不過,崔玉真的?
第61章
用過晚飯,乳母抱衡哥兒去睡覺瞭。
衡哥兒很喜歡草原,喜歡在上面跟著三郎他們跑來跑去,也喜歡撅著小屁股抓螞蚱,白天玩得盡興,晚上睡得便香。
殷蕙漱瞭口,見魏曕坐在次間榻上看書,她先去沐浴瞭。
至於魏曕會不會替她去查驗崔玉的“正身”,殷蕙毫無把握。
魏曕是個非常嚴肅刻板的人,隻有在那事上才會出格一些。
隻是,如今殷蕙與魏楹是閨中密友,她明知魏楹對崔玉情根深種,上輩子又聽說過崔玉是太監的流言,這種情況下若不幫魏楹確認一下,殷蕙良心難安。
如果魏曕幫忙查瞭,回來告訴她崔玉確實是太監,那她隻需轉告魏楹,魏楹必然死心,一個正值妙齡的好姑娘大可以嘗試去喜歡別人,不用再背負沉重的心事。如果魏曕告訴她,崔玉是個正常的男人,那魏楹堅持喜歡他是她的自由,殷蕙就不用再摻和什麼。
她也不敢摻和,苦勸魏楹死心她未必會聽,支持她喜歡崔玉,燕王知道瞭還不休瞭她這個兒媳!
況且殷蕙並不願意支持魏楹,這事確實違背倫常難以善終,甚至殷蕙要驗證那道流言,就是希望找到一條有力的理由說服魏楹死心,別為這事與燕王鬧不愉快。
等她穿好中衣走出浴室,魏曕正抱著換洗的中衣準備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