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152節

作者:笑佳人 字數:3494

魏曕冷著臉轉身,吩咐外面的金盞、銀盞送洗腳水進來。

殷蕙躺回被窩,看著他佈滿怒氣的側臉,隻覺得好笑,試探著道:“做妾是委屈表妹瞭,那就給表妹請個側妃?”

她的語氣多溫柔體貼啊,可這話卻像點燃瞭魏曕身上不可見的一條火線,直接把魏曕炸瞭起來,憤怒離去。

走就走,殷蕙翻個身,面朝裡面側躺。

上輩子氣成那樣她都睡著瞭,如今她早有準備,大不瞭就與魏曕做對兒相敬如賓的表面夫妻,有何煎熬的?

外面,魏曕一路走到堂屋門口,挑開簾子,迎面就是一片滴滴答答的雨幕。

潮濕清涼的空氣化成風,吹到他的臉上。

吱嘎聲響,是金盞端著水盆從水房那邊出來瞭。

魏曕退瞭回去,在一旁銀盞戰戰兢兢的偷窺下,坐到北面的椅子上。

金盞端水進來,看到王爺居然從內室出來瞭,吃瞭一驚,卻也不敢多問,低著頭將水盆放到王爺面前,她也蹲下去,準備伺候。

“退下吧。”魏曕淡淡道,此刻他隻想一個人靜靜。

金盞、銀盞不敢違背,退去瞭廊簷下。

魏曕看向水盆中的水。

印象中的殷蕙,大多時候都很善解人意,偶爾才會耍耍小性子。

可今晚的她,簡直不可理喻,他說出表妹的淒慘,是解釋他為何要暫時收留表妹,她卻想配合表妹,勸他納妾。

表妹對他沒有私情,隻求一個名分不求寵愛,如果殷蕙不介意,他給表妹一個妾的名分也無妨,既能保證表妹下半生安穩,又不用說服表妹去接受另一段可能會刺激她的婚姻。這種安排,對他與殷蕙沒有實質影響,無非就是傢裡多個人生活,他不會真的把表妹當妾,不會踏足表妹的屋子,殷蕙也無須拈酸吃醋。

問題是,殷蕙真的不介意嗎?

他拒絕側妃時,她笑得多高興,連微不足道的迎春花也被她精心修剪插到花瓶中。

魏曕喜歡那樣的殷蕙,喜歡她全心全意地依賴自己,夫妻之間沒有任何不必要的隔閡。

因為知道她介意,在表妹開口要求做妾時,魏曕就沒想過要答應。

盆子裡的水漸漸涼瞭。

魏曕心頭的怒火也冷靜下去,他重新回瞭內室。

從他離開到回來,也就過去瞭兩刻鐘,殷蕙還沒睡著,聽著他漸漸靠近的腳步,殷蕙閉上眼睛,裝睡。

魏曕脫瞭外袍,直接鉆進她的被窩。

他抓住她的肩膀,想將人轉過來。

殷蕙心裡是抗拒的,可若反抗,就顯得她剛剛隻是假裝大度而已,所以,她隻能配合地轉瞭過來。

屋裡還亮著燈,殷蕙看到他平靜的臉,窺探不出他的心思。

她輕輕嘆瞭口氣:“不是走瞭嗎,怎麼又回來瞭?”

魏曕摸摸她的頭,看著她道:“表妹已經住瞭進來,明日就要開始正式相處,你我之間,有些話要先說清楚。”

殷蕙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魏曕:“我跟你說表妹的遭遇,是想你以後安慰她時,知道該從哪些方面下手。薛煥是惡,但並不是所有男人都如此,表妹還年輕,隻要咱們幫她走出陰霾,她還可以再嫁,不必龜縮在親人的庇護下。”

“表妹現在正偏激著,認為隻有留在王府才能保證她的安全,你我該一起想辦法改變她的心境,如果你因為一時心軟支持她留在王府做妾,豈不成瞭雪上加霜?”

殷蕙垂著眼,仿佛是在思索他的話。

魏曕知道,她聽進去瞭。

他握住她的手:“我隻有這一個表妹,我待她隻有兄妹之情,做不來男女之事,就算你堅持讓我納她做妾,我能給她的也隻有一個名分,不會進她的屋子。你若真心疼她,就該幫助她走出陰霾,而不是縱容她糊塗下去,在王府耽誤瞭下半生。”

殷蕙的睫毛動瞭動,終於願意與他對視瞭:“你待她,隻有兄妹之情?”

魏曕頷首。

殷蕙笑瞭,笑得諷刺,隻是不知是在諷刺誰:“可我剛嫁給你的時候,有人告訴我,說你與表妹青梅竹馬,如果不是父皇橫插一腳,你會與表妹成親。”

魏曕臉都黑瞭:“誰說的?”

殷蕙看著他緊皺的眉頭:“她們還說,你以前很愛笑,跟表妹在一起時笑得可溫柔瞭,都是因為娶瞭我,才突然變得冷冰冰。”

魏曕已經氣得坐瞭起來,略加思索就有瞭懷疑的目標:“紀氏最喜搬弄是非,是她吧?”

他平時稱呼紀纖纖都喚二嫂,這會兒直接叫“紀氏”瞭。

殷蕙沒有回答。

魏曕先氣紀纖纖,看著她眼中的嘲諷,又忍不住責備起來:“你既然計較這些謠言,為何不找我對峙?”

但凡她問一句,都不用把謠言當成刺放在心裡十多年。

他一無所知,沒有任何影響,難受的是她自己。

傻不傻?

紀氏是什麼玩意,她剛嫁過去的時候不瞭解,後面相處那麼久,她就一點都沒懷疑過紀氏在胡說八道?

殷蕙嗤道:“我敢嗎?您是尊貴的皇孫,朝一個商戶妻子擺臉色,我還能追問理由?還是您能否認,當時您真的一點都沒有嫌棄我的出身?”

她不傻,她看得出來,奈何身份懸殊,她隻能忍!

但凡他與她身份相當,他敢擺冷臉,她就敢和離回傢!

夫妻倆怒目相對,一個氣她傻,一個氣他冷。

眼看魏曕又要開口,殷蕙翻個身,背對他道:“睡吧,有什麼事明早再說。”

第145章

“睡吧,有什麼事明早再說。”

魏曕難以置信地看著殷蕙拉起被子擋住臉,真的閉上瞭眼睛。

睡覺,此刻他哪裡有心情睡覺?

紀氏在背後那麼編排他,她竟然還信瞭,真以為他與表妹有什麼不清不楚!

難怪他動身前往紹興之前她便是一副介意什麼的態度,原來是猜到他會順路去探望表妹,擔心他與表妹“舊情復燃”?

“我與表妹隻有兄妹之情,我待她與待二妹、三妹沒有任何區別,你不該聽信謠言。”

魏曕沉著臉道。

他不肯乖乖睡覺,又來責備她,殷蕙氣笑瞭,睜開眼睛,對著床板道:“不是一個人那麼說,我如何知道是謠言?眼見為實,可我身份低微,沒有資格去燕王府做客,我如何有機會親眼觀察你有沒有朝自己的表妹溫柔淺笑?”

魏曕神色更冷,不是一個人挑撥離間,除瞭紀氏,還有誰?

大嫂、三妹都不是搬弄是非的人,與紀氏走得近的,也就剩二妹魏杉。

這二人串通起來騙她,對她們有何好處?

無非就是看不起她,故意編造謠言看她難堪。

憤怒過後,魏曕忽然知曉瞭她剛嫁進燕王府時真正的處境。

他知道大嫂、二嫂可能會在心裡看不起她,卻不知道其中有人除瞭態度傲慢,竟然還會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欺負她。

如果她跑來找他訴說委屈,當時魏曕肯定會澄清謠言,會去教訓紀氏、魏杉,可她一句都沒有說過。

為何不說?

因為她怕他,本就怕他的冷,再信瞭那謠言誤會他心有所屬,她哪裡還敢開口?

魏曕躺瞭下去,連著被子將她擁入懷裡。

他抱得很緊,寬闊的肩膀微微壓著她,呼吸落在她耳後。

就在殷蕙揣測他要做什麼時,魏曕低聲在她耳邊道:“當年定親時,我也才二十,大哥二哥娶的都是名門貴女,父王卻讓我娶你,我的確有過不滿。”

“這不滿與你無關,是我誤會父皇不看重我。”

“你嫁過來,我確實沉默寡言,但我一貫如此,並非朝你擺臉色,你該清楚,我在父皇母親面前也是這樣。”

“阿蕙,你有理由誤會我,但我從未因你的出身嫌棄過你。”

“我知道,你也不是自願要嫁我,如果可以選擇,你大概會嫁一個溫潤如玉的人。”

燕地首富傢最受傢主寵愛的千金小姐,除瞭不是名門世傢,她的吃穿用度隻會比紀氏更好,卻因為嫁給他,導致她受瞭那麼多委屈。

隨著他一句一句地說下去,殷蕙的眼淚無聲地滾瞭下來。

這門婚事,她與魏曕確實都有各自的委屈。

有些事情是出現過誤會,可兩個十年都過來瞭,她也真的清楚魏曕是什麼為人。

他冷冰冰,不會安慰人,不會說溫柔話,對誰都如此,更不提什麼溫柔淺笑。

氣歸氣,怨歸怨,今晚他說的這些話,她信。

用被角擦掉眼淚,殷蕙呼口氣,徹底恢復瞭理智,握住他的手道:“好瞭,都是過去的事瞭,我知道您……”

“還是你我稱呼吧,以前沒覺得,現在你再說‘您’,總像是諷刺。”

她的主動讓魏曕松瞭口氣,將人轉過來,糾正她的稱呼道。

殷蕙抿唇,也並未否認:“有時候是敬稱,有時候確實是諷刺。”

魏曕就捏瞭捏她的耳朵。

殷蕙拉下他的手,開始問正事:“表妹的事,到底怎麼辦?你不想納妾,她似乎很固執,對你對我都開口瞭。”

魏曕:“是,所以明天就要說清楚,徹底斷瞭她那念頭。”

殷蕙瞥他一眼:“怎麼斷?”

魏曕對溫如月無意,可溫如月未必真的隻想要一個虛名,然而這話說出來容易讓魏曕誤會她又拈酸,殷蕙幹脆沒說。

魏曕道:“路上我已經拒絕過她,隻是她剛死裡逃生,情緒很不穩定,我怕拒絕得太強硬她想不開,才道回京再仔細商量。現在回來瞭,明早我還是會拒絕表妹,如今你在身邊,若她哭鬧起來,你都能幫忙勸說,過兩日咱們再帶表妹進宮,母親再跟著勸說一番,表妹或許能想通。”

他真的不會安慰人。

換成父皇兄弟,他還能陪著去坐坐或是喝喝酒,表妹動輒就哭,男女有別魏曕又不方便扶,隻能先帶回傢裡,交給妻子與母親勸說安慰。

殷蕙坐瞭起來,皺眉看他:“你拒絕,我去哄?萬一表妹以為是我從中作梗,那我去勸她,她隻會覺得我假惺惺,哪裡聽得進去,弄不好再到母親面前告我一狀,怪我容不下人,我豈不是吃力不討好?甚至這事若宣揚出去,全京城的百姓都該嘲笑蜀王妃是妒婦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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