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義莊修羅

作者:紫雲紓 字數:5892

天色將晚,慕容燕與司空毓兒二人終於走到瞭谷口。卻見谷口地面草叢中豎著一塊巨石,上面刻著“影子谷”三個大字。字上的朱漆已久經風雨,殘舊不堪。

“毓兒,進谷之後,無論發生瞭什麼事,你都要緊緊跟隨著我。”慕容燕問道。

“燕大哥放心,毓兒不怕,和大哥在一起,毓兒什麼都不怕。”雖如是說,望著森森的山間小道,司空毓兒心底還是劃過一絲寒意。

慕容燕點頭。“好,我們走吧。”

二人一起走進瞭影子谷。

他們來時,天氣晴朗,怎知谷中卻有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原本明亮的陽光,到瞭這谷中,仿佛一下子都藏起一般,躲進瞭層層濃雲之後。谷中視線所到之處,雜草橫生,森森地樹影遮雲蔽日,還不時地有一些蛇蟲經過,絲毫不見人的蹤跡。

慕容燕邊走邊道:“王五曾經告訴過我,江湖傳聞,在影子谷的谷底有一個義莊。據說隻要是死在影子谷的人,屍體都會被影子谷的人存放在那裡。王五希望我們能到達谷底義莊,找到他哥哥王三的下落。如果沒有王三的屍體,我們便行返回,王五也會付我們一半的榜金。”

司空毓兒點頭。

太陽漸漸落下去,天色慢慢暗淡下來,影子谷中更是一片沉寂,逐漸陷入巨大的陰影當中。耳邊總是傳來一些奇怪的鳥叫聲,聽起來十分的淒厲。司空毓兒緊緊地跟在慕容燕的身後,警惕地看著腳下的山路。

兩人沿著山路走瞭很遠。夜幕降臨,慕容燕點亮瞭火把,兩個人孤零零地在黑暗中前行著。山路很不好走,兩邊的樹叢中不時地傳來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音,一些野獸用貪婪的眼睛註視著他們,卻因為火光不敢近前。黑暗中那些眼睛投出綠色的幽光,跟隨他們移動,如同地府的冥火幽靈。司空毓兒緊緊地拉著慕容燕,不敢說話,心都提到瞭嗓子眼,渾身冷汗涔涔。

終於,他們到達瞭谷底。

夜風輕輕吹過。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冒瞭出來,樹枝隨之擺動,在地上留下瞭凌亂的影子,宛如一張張被扯碎的惡鬼的臉孔,讓人隻覺寒意遊走全身。

忽然,慕容燕停下腳步。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司空毓兒也大覺驚異。

山道上出現瞭一個小小的涼亭,黑暗中幽幽地佇立在那裡。不遠處傳來流水的聲音。谷底似乎有一條河流蜿蜒而過。

天上的雲彩越發濃密,月亮消失不見。空氣中水汽漸沉,開始濕悶起來,仿佛要下雨。

“毓兒,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慕容燕問道。

“燕大哥,我們還是往前走吧,在這裡休息太可怕瞭。而且,我想我們早早到達義莊,便能早早完成任務返回。”司空毓兒望著四周的黑暗,心中因為恐懼而忐忑。

“好。”慕容燕點點頭。二人越過涼亭繼續往前走瞭大約一裡路,流水聲傳來,前方出現瞭一條河。

兩個人在河岸邊摸索瞭半天,終於循著山勢,才在相當遠的一處河流彎道的地方,找到瞭一座很隱蔽的木橋。望著那座木橋,想到這谷底詭異的佈局,漸顯疲態的二人實在是無法不暗自腹誹。橋下的河水不是很急,但是汩汩的聲音在這靜夜裡如同女子嗚咽,甚是駭人。

兩人過瞭橋,沿著山路繼續往前走,終於發現,前面佇立著一座被廢棄瞭很久的房屋。門前簷下的兩個白色的破紙燈籠在風中搖曳著。門外的匾額上寫著“義莊”兩個大字。

“原來,真的有義莊。”此時此刻,慕容燕隻有驚,卻無喜。

實在是因為這影子谷處處透著蹊蹺,有太多神秘詭異之處,卻又令人無法解釋其中因由。既有義莊,為何谷中竟絲毫不見有人的蹤跡?難道影子谷竟真的如同傳聞那般神秘可怖?

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告訴慕容燕,這裡隻怕要遠比他預想的要更危險。

看著慕容燕的神情,司空毓兒此時更不敢說話。二人深吸一口氣,往臺階上邁去。

站在大門外,慕容燕舉著火把,伸手推開破舊的木門。

“吱呀”一聲長長地悶響,司空毓兒頓時撲向慕容燕身後閃躲,嚇得緊緊地閉上瞭眼睛。半響,卻隻聽見慕容燕輕笑出聲:“毓兒。”

她睜開眼,探頭看去,卻見義莊裡面,居然是空的。

義莊之內十分寬敞,隻是到處都結滿瞭蛛網,遍佈灰塵。大堂中有幾根柱子,正對著門的,是一尊黑色的造像。毓兒收回視線,眼前慕容燕舉著火把,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原來裡面什麼都沒有啊。”司空毓兒壯起膽來跳瞭進去,好奇地走到那造像前面問:“這是什麼像啊,不是觀音,也不是菩薩,更不是羅漢!”

慕容燕的目光隨著司空毓兒轉向那造像,笑容僵住。良久他才低低地道:“那尊造像,就是佛書上講的地獄鬼尊,修羅。”

慕容燕話剛說完,一道驚雷伴著電閃從半空中響起,靜夜之中聲音猶顯石破天驚,在四周投下一道泠然的銀光。嚇得司空毓兒頓時捂上耳朵,一聲尖叫,一下子撲向慕容燕懷裡:“燕大哥!”

慕容燕看看門外,拍拍她的背:“隻是外面打雷罷瞭,不用怕。”

司空毓兒停住,松開耳朵,隻聽見外面風雨大作,這才稍稍安定下來。

慕容燕舉著火把將大堂裡供桌上的殘燭點燃瞭,在偌大的屋子裡巡視瞭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才又將火把插在墻上。將地上的一些幹草聚在一起,鋪好放在石像右側,找來一件舊衣服墊上,慕容燕又從廢棄的物什中找到一條長凳,拂去上面的灰塵,放在屋子中央。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看來我們今夜是走不瞭瞭,隻能在這裡休息。毓兒,今夜你就在那睡下吧,我坐在這裡守著。明日一早,我們再出谷。”

“不行,慕容大哥,我們一路勞頓,你一定很累瞭,怎麼能讓我休息你守夜呢?你去睡,我來守著。”司空毓兒使勁把慕容燕往那邊推。

拗不過她,慕容燕隻得道:“好吧,不如這樣,我們輪流守著總可以瞭吧。我守前半夜,中間我再把你叫醒換我。”

“不行,我守前半夜,中間我去叫你。”司空毓兒生怕萬一自己睡瞭過去,燕大哥會借故不休息。

強不過她,慕容燕隻得答應,去那柴草鋪上躺瞭,真的睡下瞭。連日奔波,他確實累壞瞭。司空毓兒就走過去坐在那長凳上,眼睛睜的銅鈴般。不知過瞭多久,由於實在疲憊,她也開始昏昏然,眼皮沉的直打架,坐在那裡打起瞭盹。

話分兩頭。

方柔與慕容筠玉備足瞭幹糧,從烏衣鎮出來,到達影子谷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山上人跡荒涼,無處投宿,兩人決計繼續往谷裡走。

月色漸漸被濃雲所掩蓋,二人在一片漆黑中前行,看到黑暗中的野獸們投來的幽幽綠光,兩人心中也是一陣打鼓。忽然一聲驚雷,嚇得二人立在原地。一時狂風驟起。

“不好。娘,要下雨瞭,我們往前走走,看看哪裡是否可以避雨。”筠玉道。

二人準備好雨傘,往前加快瞭腳步。

過瞭一會兒,山路上驀然出現一座亭子,兩人如同獲救,沖進亭子避雨。

慕容筠玉從行李中找出衣物為母親披上,又撐著傘到附近的林中找來一些幹燥的樹枝,在亭子裡點燃瞭,自己也披瞭件長衣,一並在亭子中間的石椅上坐瞭。雖然是入夏季節,山中林風陣陣,不免還是有些清冷。索性隨身攜帶的衣物還能保暖。筠玉讓母親休息,自己則安心地守著。

司空毓兒腦袋低下一栽,從睡夢中驚醒。忙又強迫自己睜大瞭眼睛。此時已經是深夜。四處除瞭雨聲,一片安靜。

她站起來,在大堂裡輕輕地走動著,迫使自己不要睡著。她踱著步,四處走瞭一圈,看著那尊修羅的造像出神。那尊修羅手持長叉,黑色的面容眼睛瞪得如銅鈴般,此刻正看著自己。

忽然,有一瞬間,司空毓兒驚詫地看見,那造像的眼睛眨瞭一下。

“啊!”司空毓兒低聲驚呼,忙又捂上自己的嘴巴。

唯恐驚醒正在熟睡的慕容燕,她又輕輕走到那造像前。真真切切,她看到那座石頭造像的眼睛睜得分明,哪裡有眨眼的跡象呢?隻道一定是自己太困瞭,看花瞭眼。

“一定是我眼花,一定是。”司空毓兒小聲安慰自己。又回去坐在長凳上,一邊看著那造像發呆,她一邊低聲默念:“既然你是地獄鬼尊,那應該管住你手下的一眾小鬼,不能讓他們出來作亂……”

話沒說完,她便驚呆地看見,那造像的眼睛又眨瞭一下!

司空毓兒大叫一聲,撲向正在睡覺的慕容燕:“燕大哥,那石像……那石像……”

慕容燕被驚醒:“毓兒,怎麼瞭?”

“燕大哥,是那造像,那造像……”司空毓兒指著那石像,驚懼的話都說不出來。

慕容燕走到那造像前面看瞭看,沒有什麼動靜。“這造像怎麼瞭?”

“燕大哥,我剛才明明看見,那造像他居然,眨眼睛瞭。”司空毓兒幾乎懼怕的想哭。“燕大哥,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慕容燕一驚,又看看那造像,哈哈笑道:“一定是你看花瞭眼,毓兒,不要自己嚇自己。你去睡吧,我來守著你。”

“燕大哥,是真的!我看到瞭,我看到瞭兩次。”見到慕容燕並不相信,司空毓兒著急瞭。

“聽話,快去睡。”慕容燕這次把她也推到柴草邊。

無奈之下司空毓兒隻得睡下。慕容燕便坐在瞭長凳上。

司空毓兒心裡害怕,翻來覆去睡不著,又爬起來:“燕大哥,我睡不著。”

慕容燕移開身子,笑道:“我也睡不著,我們就坐在這裡說話吧。”於是兩人在長凳的兩頭坐瞭。成背對背的姿勢。兩人絮叨瞭一會閑話,都有瞭倦意,卻都硬撐著想讓對方去睡。司空毓兒正要張口叫慕容燕,卻再次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義莊的大堂裡點著長燭,一角裡還燃著火把,已經足夠明亮瞭,兩個人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在毓兒的左側。慕容燕則在板凳的另一端坐著。司空毓兒之所以嚇得渾身發抖,隻因為她看現,在兩人影子的中間,赫然出現瞭第三道影子

那分明是一個人!可是這屋裡裡,除瞭他們二人,哪裡還有第三個人?!

慕容燕察覺到瞭司空毓兒的異狀,也不由回頭去看,不想看到那影子,一驚非同小可,頓時站起身,拔出手中長劍大喝一聲:“是誰在這裡裝神弄鬼?”

那影子霎時消失。

環望四周,大堂裡除瞭他兩個,哪裡還有人影?

就在這時。

“吱嘎”

門口突然傳來響聲,來人動作很急,一下子就推門進來,本就殘破的木門發出巨大的聲響。

一道身影走瞭進來。

“是你!”司空毓兒又驚又喜。正是那個在茶棚裡遇到的紫衣男子。

那人顯然沒有意料到屋中有人,竟然還是兩個。他似乎在躲雨,輕輕拍著長衫上的雨珠,絲毫不理會毓兒的驚呼聲。

轉念想到方才那驚魂一刻,司空毓兒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定是他!

“喂,剛才在屋子裡裝神弄鬼的人,是不是你?!”這屋子裡現在隻有他們三人,剛才的事,一定是這紫衣人搞的鬼無疑。

紫衣人先是一怔,隨即冷冷地瞧瞭她和慕容燕一眼,竟答也不答,仿佛他們二人是空氣一般,徑直走到一個角落,席地坐下來,長劍抱在懷中,眼睛一閉,睡去瞭。

“你這個人怎麼可以……”司空毓兒頓時氣結。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毫無禮貌、冰冷怪異的人!

就在這時,慕容燕輕輕扯過毓兒:“不是他。”

司空毓兒驚訝地看著慕容大哥。

慕容燕拉她到角落坐下又低聲道:“他隻是來避雨的。他武功高強,若要害我們,無需用這種伎倆。毓兒,這間義莊處處透著詭異,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這裡。還有,此人來路不明,需要防備才是。”

“燕大哥,你怎麼就料定他是個高手?”聞言司空毓兒更為訝異。

“他比我們先離開那茶棚,我們同時趕往影子谷,可是你看,方才雨下的這麼大,他進來時,不僅衣不沾塵,而且身上也幾乎沒有沾上雨珠,你我二人在屋內更是毫無察覺,可見此人的武功和內力修為之高,絕非普通高手能敵得過的的。隻怕你和我加起來,都未必打得過他!”慕容燕眨瞭眨眼睛。

司空毓兒驚呆瞭。眼前的這個人,如果不可能是朋友,那就更可能是敵人。

“你去那邊睡下,我來守著。”慕容燕說道。此情此景,司空毓兒也不再扭瞭,隻得去睡。關於方才所遇到的詭異事情,再加上一路入谷神經都緊繃,她實在是疲憊不堪。

不多時,雨停瞭。紫衣人聞聲睜開眼睛,隨即站起身,看瞭對面的兩個人一眼。

這兩個人,一個坐在長凳上若無其事地看著門口,而那個躺在地上的小子,身形瘦弱,言語姿態扭捏,怎麼看怎麼別扭。

若非為瞭躲雨,以他的脾氣,是絕不會與這樣的人同處一室的。

鼻子裡飄出一聲輕蔑的冷哼,他起身就走出瞭義莊大門。慕容燕分明聽到瞭那一聲輕哼,看瞭一眼那人,卻並不搭理。直到確信他走遠,方松瞭一口氣。

慕容燕當然知道,那紫衣人為何如此。那人冷哼一聲,不過是笑他們勢力單薄,武功不入品流,卻還如此嚴陣以待。對他們這等小人物動手,他不屑。

多年的流浪生涯告誡慕容燕,在外行走時,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慕容燕看看睡著的毓兒,不由也打瞭個呵欠,坐在長凳上也抱臂昏昏睡去。

供案上的修羅石像安安靜靜地立在那裡,仿佛先前的詭異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

爾後,一夜無事。

天明時分,司空毓兒起來出恭。走到義莊的後面,發現谷中的那條河繞到後面,形成瞭一個小小的湖泊。四下無人,一片寂靜。

嗅瞭嗅自己的衣袖,司空毓兒不由地皺起瞭眉頭。近來隻顧趕路,竟有多日沒有好好洗個澡瞭。偷偷溜回大堂,毓兒拿瞭衣物,躲到一處湖灣邊,借著巨石隱蔽,解下衣物,走進瞭清澈的河水裡。

河水很涼,卻很清,河底的石頭清晰可見,湖邊水灣處的水並不很深。毓兒端坐在水裡,開始清洗自己的長發。剛散開長發,手中的方巾卻滑落,順水流走。

待要伸手要去撿,無奈那方巾一下子就飄遠,毓兒隻得作罷。

天微微亮瞭。雨在夜裡就停瞭。火堆已經燃盡。

慕容筠玉起身伸瞭個懶腰,將自己身上的衣物為母親蓋瞭,想再到林中再去找些幹樹枝,順便探探路。

前面忽然出現瞭一條河。河水不是很急,但河面卻有些寬。慕容筠玉在河邊的兩頭視察瞭一番,想著要如何才能過去。費瞭好大一番功夫,他終於在右邊的一道河灣處發現瞭一座十分隱蔽的木橋。

這谷中的人真奇怪,既要造橋卻不對著山路,讓人好找!筠玉驟生腹誹。

過瞭橋,他繼續沿著河邊往前走。這條河似乎一直伸向谷中最深處。走瞭一會兒,他便發現在前方林邊出現瞭一座屋子的一角。

太好瞭,原來這裡有人!正欣喜間往回走,想要回去找尋自己的母親,筠玉低頭卻瞧見河岸的水中漂來一方金色絲巾。那絲巾流到不遠處,被水草阻住,停在那裡,微微浮動著。

出於好奇,筠玉下瞭橋,走近那處淺水,撿起那絲巾,大為詫異。這分明就是女子用的東西,而且還很新。奇怪奇怪,這影子谷一路走來,都如同傳聞般不見有人。可是這谷底怎麼會……

正要轉身離去,忽然瞧見視線右側的一灣水波裡,微微傳來聲響。

慕容筠玉愣住瞭。那是……

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他迅速地躲到一棵樹後,卻又忍不住,伸出頭去又看瞭一眼。

河的對岸,不遠處的水波裡,有一個年輕姑娘,正在洗澡。她……

這影子谷低,怎麼會有人?而且是女子?她到底是人,還是鬼?

那女子全身,衣物盡數放在水邊的一處巨石上。她側對著自己,樣子不能看得清楚,正在很認真地洗著自己的長發。她的長發可及腰,烏黑如瀑,垂在肩下,在水中順著水流飄動。她的背上不著寸縷,肌膚光潔如玉,身形窈窕風流。河水很清,水中那女子玲瓏有致的曲線清晰可見,一覽無餘。

慕容筠玉隻覺一陣面紅耳熱。暗罵自己一句,他轉身躲回樹後。可是仿佛是又想起瞭什麼,他再次轉過頭,發現自己並無看錯。

在那女子的右肩之上,赫然一副猙獰的狼首刺青!

慕容筠玉心中一陣驚異,不由開始揣測起這女子的身份,怎料那女子正轉身望瞭過來,嚇得他慌忙躲在樹後。

水波處並沒有傳來動靜,慕容筠玉驚慌失措地後退幾步,倉忙之中狼狽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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