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子聞言,長身躍起,他拔出背上的長劍,竟與大哥銀鷹打在一處。隻是兩人交手之時他處處相禦,僅僅是出招拆解大哥銀鷹的招式,卻並不敢出擊。那銀鷹也並不真想傷他,兩人僵持在一處。
“大哥,老四,還不快住手!”
其他五人在一旁紛紛出聲阻攔。
兩人死纏瞭許久,銀鷹又不忍傷瞭自己的四弟,便回頭對那胖子叫道:“三弟,去給我殺瞭那個女人!”
那胖子心下會意,應瞭一聲,拿起板斧,就向司空毓兒殺去。
“大哥!你”瘦子見瞭,想要去救,卻隻被自己的大哥給困住,脫不開身。
司空毓兒緊緊地盯著那個胖子,連連後退。忽然腳邊碰到一物,低頭一看,竟是自己原被他們繳去的長劍。
將心一橫,司空毓兒一把拾起寶劍,向那胖子刺去。
她不想殺人,也從未殺過人。死人的血液,令人發冷。那種腥咸的味道和黏膩的觸感……早在影子谷的時候,就已使她在心底埋下瞭懼怕的種子。
那種殷紅的觸感,宛若惡之花,一旦出現,就如同使她墮入罪惡的苦海,將她淹沒,淹沒……令她幾乎感到快要窒息。這種可怖的感覺,每每令她全身戰栗,正是當日在那影子密林中,那鬼面人留給她的永生難忘的感覺。
可是現在,她也要殺人瞭麼。
她沖瞭過去,死死握住寶劍的雙手,卻在顫抖。
那胖子早料到她會有此一招一般,一聲冷笑,以雙斧一架,大力一揮,司空毓兒長劍刺空,身體也被一股強力甩出去很遠。
“四弟,你看到瞭吧。不要再執迷不悟瞭!”銀鷹一掌推開老四,指著司空毓兒叫道。
那瘦子見狀,呆站在原地,看著司空毓兒,一時面色灰白。
“我那麼信你,你竟如此騙我!”那瘦子倒退兩步,蒼白的臉上皆是恨意。他扔瞭手中長劍,失魂落魄地徑直往洞外走去,索性將洞中的事任由大哥處理。
“大哥,殺瞭她之前,先讓弟兄們快活快活,這麼標致的妞兒,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嘿嘿!”那胖子朝司空毓兒走瞭過去,伸手點住她的穴道。
銀鷹冷哼一聲:“三弟,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
回頭卻看見另外四位兄弟們一臉的苦相,隻得一甩手:“罷瞭!你們愛怎樣便怎樣吧!我去看看四弟。”說著他也往洞外走去。
聽得大哥首肯,一時五個人都喜出望外,轉身欺向司空毓兒。
司空毓兒動彈不得,心中悲怒交加,卻隻是說不出話來,一時雙眼睜得通紅,強忍著不落淚。
那胖子粗魯地扯開她的前襟,繼而扒開瞭裡襯,雪白的肌膚驟時暴露在空氣中。五人大笑著將司空毓兒推倒在地,一件一件地將她身上的衣物盡數扯去。
眾人正笑的肆意,忽然,洞外傳來一聲慘叫。
五人一愣,齊齊往洞口看去。
方才那聲音,分明是四弟的聲音……怎麼回事?
正在遲疑之際,門口又傳來老大銀鷹的一聲低喝:“你是逍遙宮的人!”話剛說完,五人便聽到瞭身體重重摔在地,骨骼崩裂的聲音。
“啊!”五人一時驚呆瞭。
一道身影悄悄出現在石室的洞口。
五鷹一齊朝洞口看去,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寒意四伏,如同一具天神一般,立在那裡。
他緩緩從陰影裡走瞭胡來。
那是一個紫衣人,他神情冷漠,手持長劍,站在那裡。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冷酷,周圍的殺意激蕩著撲面而來,讓五人看瞭不由地心頭一凜,心生退意。怎奈他已攔住去路,五鷹逃無可逃。
那胖子反應最快,這是顫顫巍巍地走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一臉惶恐,對著那紫衣人畢恭畢敬地說道:“這位少俠!我們,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這位姑娘是您的朋友,得罪瞭逍遙宮的人,實在是該死。這個女人,我們馬上就放瞭她!”
“你們剛才,誰碰瞭那個女人,就把自己的一隻手臂砍下來。否則的話,誰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裡。”紫衣人開瞭口。
五鷹隻覺這聲音如同一陣寒風,森森地吹過他們的背脊。
五人俱是面露驚惶之色,忽然,那胖子面露兇相:“老子跟你拼瞭!”
雙斧飛旋,胖子便欺身揮瞭過來。另外四人也都大喝一聲,一齊撲向那紫衣人。
隻聽得一聲長劍出鞘的聲音,銀光所閃之處,鮮血飛濺。
五鷹的聲此起彼伏,石洞內血腥之氣驟起。
紫衣人將長劍入鞘。
“好快的劍。”胖子跪在地上,聲音輕的如同在嘆息,隨即便沒瞭呼吸。
那五鷹早已被割斷瞭喉嚨,可是身軀依然立在地上數秒,才一一摔倒在地。他們走得很快,並無半點掙紮,一分痛苦。
隨即,紫衣人沖向司空毓兒,用衣物蓋住她的身體,解開她的穴道。
“對不起,我來遲瞭。”緊緊將那冰涼的身體抱入懷中,他在她耳邊低低說出這一句。
施展身形,卓南風掠出雀兒洞,一路疾行。
懷中的司空毓兒全身冰涼,雙眼緊閉,卓南風心中焦急如焚。
在鎮上找到一間客棧,卓南風將司空毓兒安置在那裡。
盤坐在床上,與司空毓兒雙掌相對,卓南風運功為她療傷。她先前被母親月姬所傷,一直都不曾痊愈。連日奔走,傷勢更沉。
一個時辰後,卓南風才停瞭下來,將她安放好,為她蓋瞭錦被,直到看著她沉沉睡去,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閉上雙眼休息。
當夜無事。
天色微亮。
司空毓兒睡得很不安穩。一夜裡做著雜亂無章的夢,時而燕大哥被人刺死,時而仿佛聽到燕大哥的孩子已經被人戕害,令她夢中又驚又懼。
胸口十分憋悶,快要爆裂一般。桑間忽然湧起一股腥甜,司空毓兒坐起身,扶住床邊,嘔出一口鮮血。
卓南風睜開眼睛,見狀驚立起身。走到床前拉住她的手腕,探察脈息,稍稍心安。“沒事的,吐出瞭淤血,你的內傷就去瞭七成瞭。”
她面色比先前稍好瞭一些,但是依舊臉色蒼白,十分虛弱。
司空毓兒神色恍如夢遊,怔怔地瞧著他。
“你還不肯承認,你就是南風麼。”如果不是,緣何這般用心,這般呵護?
她問出這一句,令他心頭一動,卻無言以對。
見他如此,司空毓兒蒼白的臉上驀地流下兩行淚來。她掙紮著下瞭床,卻推開想要扶住她的那支手臂。
她踉蹌走到桌案邊,伸手摸到一個茶碗,“用盡力氣,咣當”一聲,摔在地上摔個粉碎。
然後她從地上撿起一塊碎掉的瓷片,看著它,又看向卓南風。
右手拿起瓷片,她在自己的左手掌心,狠狠地割下一道口子。
鮮血如註。卓南風驚呆瞭:“你這是要做什麼。”
司空毓兒不為所動,轉而將瓷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同時遠遠往後退瞭兩步。“你若是他,就該知我懂我,告訴我我想知道的真相。你若不是他,你我不過就是毫無相幹的陌生人而已,你就該冷眼旁觀,任我死在這裡。”她紅瞭眼眶。
“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你母親的人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你這次救瞭我又怎樣。到時候,我還是會死。既然這樣,不如我自己瞭結自己。什麼遮幕山莊什麼遮幕後人,早就沒有希望瞭……今後都任由他自生自滅去吧。”絕境之中,她舉起瓷片,閉上眼睛就要在自己脖子上割下去!
“毓兒,住手!”卓南風心中大慟。“我是。我是!”
他快步上前,搶過她手裡的瓷片扔出窗外,緊緊地抓住她流血的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可我不準你再像這樣輕易就放棄希望!”
“我就是你要找的南風。”他道。
“南風……”司空毓兒呆呆地看著卓南風,淚如泉湧。
“你果然真的是南風……”她從他手中掙脫出來,狠狠地捶打著他的胸膛:“為什麼,你是南風?你讓我恨不得要殺瞭你!你為什麼要如此狠心,瞞瞭我那麼久……你為什麼要殺瞭燕大哥!你可知道,他可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大哥啊……”
“都是我的錯。”卓南風眼前一酸,幾欲落淚:“我都告訴你。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隻是你不能死,你絕不能死。”他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
司空毓兒終於平復瞭下來。她的手也已經止瞭血,包紮好。
站在窗前,卓南風將十三年前遮幕山莊內所發生的事和盤托出。往日的塵封記憶,此時仿佛全部都活瞭過來一般。
卓南風隻覺愴然,現如今,命運輪回,他已然站在瞭自己的對立面,成為瞭自己曾經最痛恨的那類人。
太陽升瞭起來,陽光卻照得一室清冷。
看著那道孤清的背影,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的眼底終日寫著暈不開的孤寂和蒼涼之意。
“你知道麼,南風。那一天,我的師傅離開瞭我,我無處投奔,隻好去遮幕山莊找你。可是在那裡等著我的,隻有數不清的死人,灰燼和火焰。我在死人堆裡翻找,拼命地到處找你,可我……就是找不到。”司空毓兒低低道。“後來……我在河邊遇到瞭燕大哥。是他要我相信,你沒有死,是他給瞭我新的希望。”
她都明白,都懂。那些時日中,他活的,會是多麼的掙紮和絕望。在這過去的十三年中,或許唯一令南風支持下去的理由,是他的母親。
“現在好瞭。燕大哥雖然死瞭,可是,你還活著。慕容後人並不是隻有筠玉孤單一人。”司空毓兒擦去眼淚,重燃生機。“老天它好慈悲,卻又好殘忍。”
司空毓兒說完,轉身走向房門。
“你要去哪裡?”卓南風急忙問道。
“我要去救人。”她打開門。
卓南風這時上前走至她身側,牽起她的雙手:“你身上還有傷。要去救人,我陪你一起去。”
司空毓兒抬起頭,看著他,苦澀與感銘纏繞,心頭五味雜陳。
一切都變瞭。當初他身受重傷之時,她曾要狠心殺瞭他,卻卻始終無法下得瞭手。那時,她是為瞭保全慕容筠玉和鬼影子,可如今呢。
如今的她,更下不瞭手,因為,十三年前遮幕山莊上所發生的樁樁件件,都不過是一個悲劇;血與火的洗禮之下,高墻之內,數百條人命無辜罹難,每一個冤魂令誰都無力背負。十三年後在影子谷,慕容燕被自在城城主柴少康設計死在慕容南風手中,更是蒼天弄人。如今,遮幕山莊的後人,隻剩下慕容筠玉和慕容南風二人,難道她要為瞭報慕容燕的仇,再去殺瞭這兩個其中的一個麼……
不,她不能。
司空毓兒回過頭,走出客棧。
兩人一前一後再次來到原天閣。
那老板見到司空毓兒竟安然無恙地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如同見瞭鬼一般的驚異。看到她身後還跟著一個身帶佩劍,神情冷冰冰的男子,他更是又驚又懼,連一貫客套的說辭都噎在瞭喉嚨。
將錢袋丟在櫃臺上,司空毓兒的面上冷若冰霜,卻用異常平靜的口吻緩緩道:“遮幕山莊的後人慕容筠玉和鬼影子現在在身在何處。”
卓南風這時上前一步,一雙寒目看向那老板。昨日司空毓兒遇險的帳,他還沒來得及跟他清算。
那老板直覺心底冷意陡生,嚇得額頭冷汗直冒,一時兩腿發軟,吞吞吐吐地道:“姑娘你來得正好!這些日子雖然消息多變……但是,就在昨天夜裡,那遮幕山莊的後人已經被人救走。雖然他們二人都受瞭些傷,但如今他二人已被白雲山莊的老莊主白霄,也就是揚州首富白雲飛莊主,救到瞭莊內,被奉為上賓。”
司空毓兒聽瞭,心內稍稍安定。
“隻是……隻是”不想那老板忽地又吞吞吐吐起來。
卓南風將手中的劍重重地搭在櫃臺之上。
面對卓南風的逼人氣勢,那老板被嚇得魂飛魄散,連連說道:“隻是,隻是他們身上的寶物也已被江湖人士分別搶去,如今更是幾經易手,下落不明!”
司空毓兒痛苦地撫上腰間的錦囊,那裡裝著的是魑火。
這些年來,玉玲瓏中的吞雲和魑火,也如同它們的主人般,遭遇坎坷,幾度分離。
這樣一來,該如何是好。吞雲,催風劍和催風劍譜已經被搶去,江湖上的習武之人勢必會為瞭爭奪它們而再度引發殺戮。她的時間已經不多,在短短兩日之內將幾處分散,下落不明的寶物取回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更何況慕容筠玉和鬼影子為瞭奪回寶物隻怕也已是疲於奔命,處境危險。此刻她就是有三頭六臂,恐怕也難能兼顧
頓感回天乏術的司空毓兒,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一言不發。
“白雲山莊在哪裡?”看出司空毓兒的心結,卓南風又追問道。
司空毓兒看向卓南風,目光復雜。
“就在……就在揚州城郊的白雲山上。”那老板急急答道。
“我們這就去白雲山莊。”卓南風拉起司空毓兒,轉身就走下樓梯,聲音卻遠遠飄進瞭那老板的耳朵:
“昨日的帳,我先記著,在我下次來找你之前,你好自為之。”
原天閣的老板聽瞭,頓時癱軟在地。
北自在,南逍遙。
長江沿岸及大江之南本是逍遙宮的勢力根基之所在,是以逍遙宮在南方各處均有暗哨。卓南風發出暗號,與竹葉鎮上的逍遙宮門徒取得瞭聯系。很快他們便準備好兩匹快馬。卓南風帶著司空毓兒,兩人馬不停蹄地趕往白雲山莊。
兩人趕瞭一天一夜的路都不曾休息,終於在次日天明之時,趕到瞭白雲山。
站在白雲山下,兩人駐足,眺目遠望。
白雲山果真是雲深現山,山在白雲。雲霧繚繞之間,坐落著一座氣勢恢弘的山莊。將馬系山下的一株老樹旁,二人便施展輕功,往山上行去。
兩人來到白雲山莊之外,查探過後,躍入高墻,開始隱秘地四處搜尋。
索性這白雲山莊的主人本是商賈,山莊內隻有傢丁,並無刀兵武衛。府眾人都不懂得武功,他們二人搜尋起來,也就容易瞭幾分。
終於,他們在一處清靜的小園內,找到瞭慕容筠玉和鬼影子所在的客房。
兩人躲在那間客房對面的屋頂,透過窗戶,想要查看屋內的景象。
就在這時,卻見一個粉色衣裙的女子,帶著兩名侍女和熬好的湯藥,來到客房門外。
婢女推開房門,一行人走瞭進去。屋內傳來他們說話的聲音。
司空毓兒再也按捺不住,飛身來到窗下,悄悄向內窺視。
屋內的陳設十分素雅整潔。在內室的兩張床榻上,分別躺著兩個少年。其中一個,膚色略黑,眉目中與慕容燕有幾分相似。看到他,司空毓兒的心都要跳瞭出來。
他定是慕容筠玉無疑。那麼另一個,一定就是影子谷的鬼影子瞭。
“小姐,他們還在昏迷之中。”一個婢女開口道,聲音中滿是焦急。
那粉衣女子聽瞭,面露憂色,坐在慕容筠玉的床榻邊,對那婢女道:“讓我來吧。”
她就是白雲山莊白霄莊主的女兒,白菲兒。
“慕容公子,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接過婢女手中的湯藥,白菲兒小心翼翼地喂著慕容筠玉。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那日在山林之中,她與父親的車隊偶遇到慕容筠玉和鬼影子正被人圍困。兩人身上多處受傷,卻依舊拼死頑抗,錚然傲骨。
在聽說那些武林人士所圍攻的兩個少年,正是名劍慕容遮幕山莊的後人之時,她頓生憐憫,對那些乘人之危的武林人士備覺憤慨。白霄見那兩個少年瀕死之際,依舊不屈不撓,也是十分震動,對他們心生憐惜。白菲兒央求父親將他們救下之後,他們二人已是氣力耗盡,身負重傷,昏迷不醒。
遮幕山莊雖然早在十三年前就已被逍遙宮連根拔起,但是近來影子谷血麒麟的傳聞塵囂而上,她跟隨父親奔走商場,也略有耳聞。聽聞慕容一族滿門都是俠義之士,雖然遭逢不幸,為逍遙宮所毀,但遮幕山莊的後人,一定也是忠義之士。將他們帶回白雲山莊後,白菲兒便命人找來最好的大夫為他們醫治,隻是他們傷得太重,至今依然昏迷不醒。
司空毓兒看到那白小姐對筠玉和鬼影子兩人十分關切,心中稍有寬慰。直到婢女將鬼影子的藥也喂完,白菲兒才安心帶著婢女們離去。
她們走後,司空毓兒轉過遊廊的墻角,看到四下無人,飛身進入窗內。卓南風也隨即躍入。
司空毓兒走到床邊,看著還在昏睡中的筠玉,悲喜交加。“南風,你看,這就是燕大哥的兒子。他是你的親侄兒。”
輕輕一嘆,司空毓兒坐在床邊,越看越覺得床上的人與燕大哥越是相象。
為慕容筠玉緊瞭緊背角,司空毓兒又看到他額頭上的細汗,忙從懷中取出帕子,為他擦瞭。
卓南風看著那熟睡中的少年,亦是思緒萬千。
眼前的少年看去,不過比自己小上幾歲。這竟就是他的侄兒,他在這世上,除瞭母親月姬之外,最後的一個親人。念及此,不免百感交集,心頭湧動。
可是,他卻錯手……殺瞭他的父親。
卓南風背過身去,不想被司空毓兒看到自己的不安,徑直走至窗邊,看向窗外。
遮幕山莊的後人,竟然落魄至斯,叫人看瞭如何不黯然神傷……這樣的結局,全是逍遙宮所致,這其中還有母親和他錯位的立場。如今,十三年過去,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
十三年前,如果他真的是迫於命運的安排,留在瞭逍遙宮,那麼面前的筠玉呢,上天會給他什麼樣的安排?他又是否能夠擔得起,重振遮幕山莊的重任……
幽幽地嘆瞭口氣,卓南風發現,他竟不知該如何面對慕容筠玉。可是分明的,慕容筠玉就是他的延續,是遮幕山莊的延續。看到他就如同看到瞭另一個自己。
過瞭些時刻,一直在床榻前沉默著的司空毓兒驀然站起身:“我們走罷。”
卓南風大訝,正待問時,司空毓兒已經躍出窗外。
他隻得匆忙跟上。
二人施展身形離開白雲山莊之時,卓南風發現,司空毓兒竟不像要停下的樣子。
終於,直到山下的老樹旁,她才停瞭下來,稍作休息。
撫摸著馬兒的鬃結,司空毓兒忽然抬起頭對卓南風道:“今天已經是第三天瞭,對麼。”
卓南風走過去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讓母親的人殺瞭你還有筠玉的。”
司空毓兒搖搖頭:“你母親或許不會殺瞭筠玉,可她也隻會將筠玉軟禁起來,讓他從此在這世上銷聲匿跡,無聲無息地過完這一輩子。”
“可是,燕大哥和嫂嫂方柔不會同意的。我也不會同意。”她走向卓南風:“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沒有完成,我也絕不會向你的母親認輸。”
卓南風沉默。良久,他終道:“我不希望你去做傻事。你不可能是我母親的對手。我們再想別的辦法。會有辦法的。我甚至可以帶你們走,隻要我在你們身邊,他們不敢對你們怎麼樣的。”
“你怎會想出這般天真的法子。你不可能將我們帶在你身邊一輩子的。”司空毓兒搖頭苦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傻到去和你的母親拼死相博。但是這次,我會盡我所能,保全他。”
卓南風看著司空毓兒,想要猜出她話中的深意。
“見到筠玉暫時平安無事,我便可以安心瞭。既然他在白雲山莊有人照料,應該暫時不會出事。我們走罷。”說畢司空毓兒轉身上馬。
“你要去哪裡?”卓南風急急問道。
“回逍遙宮!”司空毓兒一聲嬌叱,拉緊韁繩,揚起馬鞭,催動駿馬,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