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緣深再聚

作者:紫雲紓 字數:3927

七日後。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換做女裝的司空毓兒掙紮著從床上起身。

“來人……”

喚來兩個婢女,司空毓兒看著她們,硬聲問道:“我這是……在哪裡……”

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每每醒來之際,便看到這些人忙進忙出,隻是自己如何到瞭這裡……

“夫人,這裡是城主在此地的行宮啊,夫人!”一個婢女答道,與自己身旁的婢女面面相覷。城主七日前將這個女子帶回行宮,連這個女子的來歷都未提及隻言片字

“夫人?哈哈哈!誰是你們的夫人?!柴少康又想耍什麼詭計!”司空毓兒聽到是自在城城主柴少康,無力地冷笑道。“我要離開這裡!”說畢掙紮著起身,往床下走去。

“夫人!您的身體還尚未完全康復,不能如此任性四處走動啊夫人!”兩個婢女慌忙上前,扶住司空毓兒。

司空毓兒經這一掙紮,腹上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頓時微微地透出更衣。兩個婢女大驚失色,口中連連叫著醫士,將她再度扶到床上。

是夜,司空毓兒正沉沉昏睡之際,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窗前。

沒有說話,那人靜靜地端詳著床上的人。他隻是想不透而已……

面前的這個女子,原來就是這段時間以來在武林中名聲大噪的逍遙宮寒星使。苦苦設下局隻為瞭引出自己,更隻欲將自己殺之而後快,這也就罷瞭。不想卻被自己暗暗發現,她居然為瞭替遮幕山莊的後人解圍而不惜冒死抵抗自在城城主柴少康,而且處處隱瞞著自己的立場,她似乎……是有意而為之。

忽然那床上的人兒微微一動,似要轉醒。

白衣身影閃身飛出窗外,躲藏於屋簷之上。

司空毓兒掙紮著起身,見到窗戶竟然開著,疑惑不解。

穿上衣物,隻身走上前去,一輪漸滿的新月,正掛在天際。

那個日子又要來臨瞭……

一聲低嘆,司空毓兒佇立在窗前。

她知道,在暗處,一定有自在城的守衛在暗中看視著自己。她想要離開這裡,右手緩緩撫上腰際,紅玉短簫和那錦囊都還在。情勢非常,她不得不再次召雪兒前來為自己解困。

簫聲悱惻,飄出窗外,正是玉堂春。

未及片刻,忽然,別宮外高墻處傳來一陣蕭聲,正是一曲斷人腸的江南恨,那聲音悲悲切切,幽幽咽咽,飄蕩在別宮之內……

司空毓兒放下短簫。

一時警備之聲大起。

“什麼人!”一時便有數道黑色身影撲上高墻,很快,高墻處便傳來打鬥聲。

司空毓兒心下大驚,難道是南風?!打開房門,悉心聽著打鬥的聲音,來人隻有一人,身形輕盈,氣息均勻,受人圍攻卻絲毫不紊,武功非同一般……

豪不加思索,司空毓兒轉身沖向屋外,奮盡全力,沖向打鬥之處!

混戰之中,看不清來人的容貌。“快帶我離開這裡!”司空毓兒用盡全身力氣,向戰圈之內的人喊道。

來人顯然聽到瞭她的那聲大喊,隨即沖出戰圈,向她掠來。

司空毓兒隻覺腹部傳來劇烈的疼痛,傷口復發,眼前一黑,便昏瞭過去……

將一粒藥丸輕輕放入面前的女子口中,看著躺在樹下安睡的她,碧遊轉過身負手而立。

在那行宮之時,她吹出的曲調,竟是如此熟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湧上心頭……想不到,那日在山頭上所遇到的知音人,竟是她。

將從紅玉短蕭輕輕地放進她懷中,為她整理好衣擺,一切,都如同他在挽救所有那些處於困境之中的人那般自然……

隻是,心頭竟然有一絲失望,方才她竟沒能認出自己,這是為什麼。

天色漸漸大亮,遠處的轅道上,傳來一陣車轍之聲……

碧遊飛身躲在林葉之內。

方靖天夾馬向前,隱約看見前方路旁倒著一位女子。

調轉馬頭身回聲對馬車之內的人道:“爺,前面路旁,有人昏倒在那裡。”

趙應乾聞言推開車門,走下馬車,隨方靖天走到那女子身旁。

趙應乾看著那女子的面容,難以置信地呆立在那裡……

柴少康坐在那把用血珊瑚制成的華椅之上,等待著金國特使的到來。

隻見兩名手下推開殿門,身後一個頭戴黑色紗笠,身著金國服飾的男子走瞭進來。

柴少康揮手示意,所有的黑色玄衣武士盡數退出,大殿之內隻剩下二人。

“閣下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這筆交易,還怎麼談?”柴少康冷聲笑道。

“城主不也是深藏不露之人?”那金國使者看著面前的鬼面,輕聲笑道。

柴少康看著面前的人,沉默瞭片刻,忽然一聲長笑:“好,很好。”

緩緩取下面具,露出一張絕世俊美的面龐來……

很少有人見到過柴少康的真正容貌。除瞭親近服侍他的人,幾乎從沒有人有機會見到他的樣子。而那些因著機緣見過他的臉的人,也都死於他的掌下,無一幸免。

那張臉,棱角分明,鼻眉俊挺。尤其是那雙眼睛那眼睛熠熠有神,眼底掩蓋不住的分外妖嬈,不亞紅粉驕人,足以勾魂攝魄;而就在這如此俊美的容顏下,卻是殺機四伏,詭計多端的心腸,神色間聲色厲疾,變於無聲,足以殺人於無形……

那金國使者見瞭,也緩緩摘下自己的紗笠。此人同樣是人中龍鳳,生的劍眉星目,儒雅生姿,氣度非凡。他竟不像是那般普通的粗獷的金國馬上客,全身上下處處都是睿智之氣,縱使是站在人人聞聲色變的自在城城主柴少康面前,也同樣是氣度從容,面不改色。

柴少康面色不由一怔,又點頭笑道:“想不到竟會是你!”

“一年前與城主在金國都城匆匆一見,想不到再見之時,竟是在宋國的都城之內!”那金國使者笑道。

“這筆交易對貴國並不劃算。”柴少康若有似無地笑著,話鋒一轉,開門見山,暗中窺探著金國使者的反應……

“城主想必已經看瞭我國所開出的條件,這件事以城主的能力,根本是不足掛齒。想必半年之內,必有所獲。”那金國使者緩步上前,將手中一物遞與柴少康。

柴少康將那東西展開一看,那東西本是一張羊皮卷,上面赫然繪著一副狼首圖案。

半年?柴少康不由地挑起眉頭,露出鄙夷的神色。金國人未免也太小瞧瞭自在城!

“隻要城主找到我們想要的,我國所答應的條件,一定會如約履行。他日北宋城破國傾之時,我方也會履行承諾,城主必可完成大願!”金國使者成竹在胸,豪言道。

柴少康挑起眉頭,嗤笑道:“你是在說笑。”說畢柴少康走下高臺。

“以你的身份,不遠千裡來此面見與我,竟是為瞭與我言說這麼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哈哈哈……不要告訴我,你們所要找的這件東西,可以為你們破城亡宋!”

“城主無需多問,還請拭目以待。既然城主也認為這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日就不妨作壁上觀。事成則自在城亦成,縱然事敗,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也都與城主無虞。隻要城主肯與我們合作,不論如何,這筆交易,對城主來說都是隻賺不賠的買賣!”那金國使者笑道。

“說得好!不愧為金國唐括太後的第一軍師!本座領教瞭!”柴少康看著面前的男子,別有深意地笑道:“幸好,你不是本座的敵人……”

“城主謬贊!幸好,城主也不會是在下的敵人……”那男子泰然笑道。

“既然如此,你回去稟告金國太後,半年之內,必將東西送到。”柴少康轉過身,看著殿上的鷹形雕鏤圖案,定定地道。

那金國使者帶回紗笠,走出大殿。

一時守在門外的隨從急急上前道:“大人……”

那紗笠下的人揮手示意他噤聲。隨從會意,兩人收拾瞭行囊,不作停留,即刻離開自在城,一路向城北連行數十裡

“大人,這是太後親下的加密敕令。”行到安全之處,那隨從終於從懷中呈上一個黃色的折子,打開裡看,裡面密密麻麻全是金國女真大字。

那頭戴紗笠的男子打開看瞭,怒道:“這個完顏烏烈……如此魯莽沖動!”將手中折子放下,對著車外的馬夫道:“火速趕往西江古城!”

月圓之夜。

趙應乾一行已經停駐在一處驛站休息。這裡往北行去,貽見荒涼,視野所到之處,漸漸開闊起來,一路之上,風沙日重。

驛站之內,趙應乾的房間。

“我們還有多久可以到達西江古城?”端起面前的茶杯,趙應乾問道。

方靖天忙應道:“三日後的黃昏便可到達。”

“雖然皇兄已經暗中派兵前去,可是此事若是處理不當,隻怕會引起大的爭端。”趙應乾嘆道。

“主上已派去的華將軍,素來秉性正直,在軍中威望很高,相信他定會將此事處理得當。”方靖天一時也道。

“希望如此。但願我們去的還不算遲。”趙應乾點頭道。

忽然,隔壁傳來一聲碗盞落地的聲音驟然響起。

趙應乾聞聲,急急打開房門,沖向隔壁。

趙應乾與方靖天二人走進司空毓兒的房間,驚異的看著面前的景象。

隻見司空毓兒表情十分痛苦,正在床上痛苦地掙紮著,身體糾成一團,腹部的傷口處已經再度裂開,一片殷紅。

喂藥的婢女見到二人,驚慌地跪在地上:“奴才也不知道為何,她就變成瞭這樣……”

趙應乾上前,口中急急叫道:“毓兒,毓兒……是我!是你的趙大哥!”

床上的人卻緊緊將身體蜷作一團,眉宇之際竟如結瞭冰霜一般現出森森白霜,口中連連喊道:“冷……好冷……”

趙應乾隱隱約約聽見,急忙將被褥扯過為她蓋上。

豈料,司空毓兒忽然大叫一聲,痛苦地在床上翻滾著,面上的寒氣漸漸退去,反而化作一片潮紅,額間竟又冒出涔涔的汗來……

趙應乾抓起司空毓兒的手腕,隻覺司空毓兒體內筋脈逆轉,真氣四處流竄,竟是極兇之象……

隻是,更令他驚異的是,在她的體內,竟有兩股截然不同的真氣,一道純正剛強,另一道卻陰寒邪魅……

趙應乾雙拳緊握,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應乾急的站在原地團團轉。

忽然像是想到瞭什麼,趙應乾忙坐在司空毓兒身後,想要以少林寺易筋經的獨門內力來為毓兒疏導混亂的真氣。

真氣徐徐註入,司空毓兒眉頭緊蹙,卻較剛才的模樣好瞭許多。

就這樣過瞭一個時辰,司空毓兒才昏昏睡去。

可是這種情況並沒有維持太久,司空毓兒在昏睡之中,忽然再度痛苦地緊緊地扯著自己的雙臂,蜷成一團,身體寒意逼人。

趙應乾見狀,再度坐下來為司空毓兒以真氣相繼……

時間漸漸過去,趙應乾的額頭現出細密的汗珠。

方靖天見狀,實在不忍再看下去,急忙勸阻道:“主子,不能再這樣下去,易筋經損耗極大,主子還有國事在身,切不可傷瞭自己的身體!”

趙應乾卻並不答話,依然如故。

天色漸漸轉亮。床上的人終於昏昏睡去。看著面前的人,不知為何,趙應乾心中更加確信她就是司空毓兒。

忽然趙應乾似乎想起瞭什麼,喚來身旁的方靖天道:“靖天,我要你去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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