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千萬別信她的,她不是我娘,她是個瘋子!”王東海面上一陣青一陣白,恨不能找個地縫鉆下去。
“你居然說你娘我醜!哎呀呀?俗話說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傢貧,你是娘生的,居然說娘醜!沒有你娘,哪裡來的你!汪東海呀王東海,你這個不孝子,如今你媳婦還臥病在床,你為瞭來賭坊翻本,把你爹手裡最後一點錢都給拿走瞭,還把你爹打出傷來。娘這才出來丟人現眼地來找你哇!如今傢裡都揭不開鍋瞭,你讓我們怎麼活哇!現如今你連娘都不認瞭!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小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一時人圍得越來越多,王東海頓時成為眾失之的。眾人都指責王東海的惡行。王東海見狀,隻得走過來扶起地上的“娘”,嘴上說道:“好好好!算我認栽,您就別鬧瞭,快起來吧!”王東海艱難地道。
“好你個東海,你是當真不認你娘瞭麼!你若是不認娘,娘就一頭撞死在這裡!”那老女人從地上站起身,說著就要往一頭的柱子上撞,眾人見狀這還得瞭,馬上要鬧出人命,慌忙拉人的拉人,勸王東海的勸王東海。
“趕緊給你母親磕頭認個錯,不就完瞭!”
“毀瞭我的一手好牌!真是瘟神上門,禍不單行啊!”有人又喊道。
這廂王東海算是沒瞭脾氣,隻得過去拉住那老女人,恭恭敬敬地道:“娘,孩兒給你賠罪瞭,這就跟您回傢。”說畢往地上一跪,磕瞭個頭。
那老女人見狀,這才收住魁梧的身軀,轉過來連連笑道:“乖兒子!這就跟娘回傢啊!”說畢一把拉住王東海,用力地夾在肋下,嘴裡碎碎念著,拖著就往門外走,王東海叫苦不迭。
忍受著路人奇怪的目光和嘲笑,終於走到外面街上一處僻靜處,王東海才被放開。
王東海胡亂地撥拉著自己的衣服,如同是在驅趕晦氣一般,大聲叫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如此耍我,再敢胡鬧,老子對你不客氣瞭!”
老女人聽瞭嘎嘎地笑出聲:“我是什麼人?我是你娘啊?乖兒子,剛才還跪在為娘面前磕頭認錯,這麼快就連娘都不認啦?小心惹怒瞭娘親,為娘我可是要施傢法瞭!”
“你這個瘋子!”王東海見狀,轉身就要走。
慕容筠玉見瞭,哪裡肯放過,一把抓住王東海的耳朵,拖到鬧市處,嘴裡大聲喊著:“今天我就要當眾教訓教訓你這個不孝子!”
一時路上的行人聽見動靜,都圍過來看。
慕容筠玉先是在王東海肚子上給瞭一拳:“我打你這個毆打老父,讓父親重傷在傢的不孝子!”跟著又是一腳:“我打你棄親人於不顧,棄妻子於病中不理,不仁不義的混蛋!”
“我打你這個嗜賭成命,六親不認,薄情寡義的惡徒!”
……
慕容筠玉雖說是略施拳腳,無奈那王東海本是普通人一個,哪裡禁得住這番摔打,一時鼻青臉腫,哭爹喊娘,連連求饒。街上的行人見瞭,紛紛罵王東海不仁不義不孝,又連說王媽媽管教的對,慈母養不出孝子雲雲。可憐那王東海,自打出娘胎都沒有受過這份罪,一時底氣全無。
“跟我回去,跟你爹磕頭認錯,從今以後,再敢忤逆不孝,嘿嘿,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慕容筠玉一把揪起王東海,向傢走去。街上的行人,這才散瞭。
回到傢後,見到受傷在床的王老爹,王東海愧疚不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懇求父親的原諒。慕容筠玉早已換回原先的打扮,坐在桌前微笑不語。
王老漢見王東海態度誠懇,又被筠玉打的鼻青臉腫,定是吃瞭不少苦頭。就連一旁的蘭兒見瞭,也是又心疼,又氣惱王東海先前的不仁不孝之舉。最後,筠玉隻得讓他起來。
正在這時,蘭兒奔向屋外,嘔吐不止。
慕容筠玉見狀,急忙上前問道:“蘭兒妹妹,你還好吧?”
蘭兒隻是輕輕地搖瞭搖頭,本來臉色十分蒼白,此刻神色更加復雜。兩人一並回到屋內,王老爹便急切地問出聲:“蘭兒,你還是去看看大夫才好,東海回來瞭,讓他和你一起去。”
王東海聽到,忙應瞭。
“公公,若是我們都去瞭,誰來在傢照顧您呢?”蘭兒面色猶疑不決道:“其實,蘭兒的身子沒什麼打緊。公公不用擔心!”
王老爹又是一陣嘆息。
蘭兒卻又嘔吐起來。
王東海見瞭,心內愧疚不已,這才知道自己連日胡混在外,傢中老父和妻子都吃瞭那麼多的苦。
王老爹見瞭,心內一時明瞭,又驚又喜。
慕容筠玉見狀,心明神會,也低頭笑過,頓時對王東海道:“你有如此慈父賢妻,自己又已為人父,難道還不肯洗心革面,重新為人麼?”
王東海聽瞭慕容筠玉的話,又驚又喜地看向蘭兒:“蘭兒,你……哈哈,我王東海有兒子瞭!”就連王老爹面上也是一陣激動。
蘭兒見狀,隻得點頭吐露實情:“是。可是,你成日混跡在賭坊,傢中的錢財早已被你揮霍殆盡,孩子生下來,難道讓他跟我和公公一起艱難度日麼?”
王東海聽瞭,頓時跪倒在地,用雙手打著自己的臉:“爹,蘭兒,我錯瞭,從今以後,我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去賭瞭!”說畢,急匆匆站起身,走向灶間,拿來一把刀,再次跪下道:“父親在上,蘭兒,我王東海今日斷指立誓!”說畢,拿起刀就向自己的左手砍去!
“兒啊!”“相公!”王老爹和蘭兒見狀,驚叫出聲。
慕容筠玉眼明手快,將桌上的一根筷子拿起,直直甩向王東海的右手……
隻聽得咣當一聲,那把刀掉在地上,王東海捂住右手,驚異地發現自己的左手依然無恙。
“你既然肯誠心悔過,還是留著雙手掙錢養傢更為實際!”慕容筠玉站起身,又對蘭兒道:“蘭兒妹妹,你隨我來。”兩人來到外間,慕容筠玉將手中的一個錦袋放在蘭兒手上道:“這個錦袋裡的東西你要好好存放,記住,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動它。告訴你的相公,若他來日膽敢再犯,遮幕山莊慕容筠玉必會第一個前來懲戒!”慕容筠玉說畢,轉身就要離開。
蘭兒看著恩公的背影,想要挽留。“恩公!”
一時戲謔的聲音又響起來:“好好地照顧自己的孩子,千萬不要讓他和他父親一樣!告訴老爹,我會想他的!”
看著面前愈走愈遠的身影,蘭兒心中感激不已。待到那身影走遠,蘭兒打開錦袋一看,那裡面竟是一袋光彩奪目的上乘珍珠
洛陽城內。黃昏十分。
夕陽西照,整座洛陽城被包圍在一片靜謐的金色光線中。街道上的各色行人腳步匆匆,急於返傢。於是在夜幕到來之前,洛陽城的街道上,匆忙的行客人群中,隻剩下一些做晚間生意的小販們的吆喝聲……
“噯……熱騰騰的餛飩啦!剛出鍋的餛飩!”一個混沌攤子上,小販正在從鍋中撈出餛飩佈往青瓷碗中,蒸汽升騰之際,仍不忘吆喝幾聲,為自己招攬生意。
剛把幾碗餛飩端上桌,擺在客人面前,小販一轉身,就看見一個白衣公子手持紅玉短簫在一處僻靜處坐瞭,對他清聲道:“老板,來碗餛飩!”
“好嘞!客官,馬上就來!”小二熱情地招呼著那白衣公子,一邊走向鍋旁。
十年前。
“燕大哥,怎麼辦?我們身上的錢,隻剩下幾個銅板瞭……我好餓……”十歲的司空毓兒輕輕扯著慕容燕的袖子,看著不遠處的混沌攤小聲嚅喏著。兩人的衣服破陳舊不堪,一身的塵土。
三年瞭。這三年裡,司空毓兒跟著隱姓埋名的慕容燕四處流浪,燕大哥什麼都做過,做苦工、送貨、拉纖……最落魄的時候,他們曾經沿街行乞。一個孤身男子,帶著一個女孩四處流浪,日子過得十分艱辛。
“毓兒,對不起,都是燕大哥沒有本事,害的你跟我吃瞭那麼多苦!”慕容燕俯身,輕撫著司空毓兒的頭,用滿是歉意的目光看著毓兒。
“燕大哥,毓兒知道,都是毓兒拖累瞭你……”司空毓兒懂事地抱住燕大哥的胳膊。
“毓兒……”慕容燕眼睛紅瞭。
“燕大哥,不然,你把毓兒賣瞭吧,用得來的錢,去找方柔嫂嫂和南風……隻要將來,燕大哥記得再把毓兒贖回來就好……”毓兒緊緊地抱住慕容燕,哽咽著說道。
慕容燕緊緊地抱住司空毓兒,聲音中帶著傷痛:“傻毓兒!燕大哥怎麼舍得把你給賣瞭呢?燕大哥不會的,永遠都不會的……是生是死,我們都在一起……”
“以後再也不要說這樣的話,不然燕大哥會生氣的!”慕容燕摸摸毓兒的腦袋,勉強忍住眼淚笑道。
男兒有淚不輕彈。
在那些時光,身為遮幕山莊的後人,他早已毫無尊嚴可言,但是,無論再怎麼窮困潦倒,都始終不能將他的氣節打磨殆盡……
“嗯……”司空毓兒哭著,揪住慕容燕衣袖的手卻抓得更緊。
“毓兒,不用擔心,燕大哥還可以去賺錢,走,我帶你去吃餛飩!”慕容燕拉起毓兒,走向攤子。
於是,兩個人用剩下的幾個銅板,買瞭一份餛飩,一起坐在桌前。
司空毓兒伸出脖子,聞著從碗中飄出的香味,慕容燕看著面前毓兒吞著口水的模樣,笑得苦澀。
“來!我們一起吃!”慕容燕拿起毓兒面前的筷子。
“嗯!”司空毓兒的臉上露出懂事的笑容。
一碗餛飩,卻是異常的開心。
那是司空毓兒與慕容燕兩人心底永恒的記憶。
……
小二將餛飩放在司空毓兒面前擺好,便又去忙瞭。
“燕大哥……”
司空毓兒將筷子擺在一旁的座位上,淺笑著看著身旁那空蕩蕩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