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爭寵而已

作者:小詞姐姐 字數:5736

青翠的竹葉順著微風緩緩落下,長劍婉轉又鋒利,寒光迫人。

薑挽停下腳步,站在不遠處欣賞瞭一會蕭淮舞劍。

沒想到蕭淮看起來這麼嚴肅冰冷的一個人,舞起劍來招式卻這麼花哨蹁躚,這劍招像是鮮衣怒馬的五陵少年在遊玩時耍出來的,與他沉穩冷肅的性情似乎不太搭。

可能她見慣瞭蕭淮古板正經的樣子,已經忘瞭他是她的同齡人,不過才弱冠出頭而已,也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疏離冰冷、拒人千裡之外或許是蕭淮給自己的外衣,他身為儲君,生來尊貴,但也從來身不由己,高處不勝寒,他定然孤獨傲然,那麼這樣一個人,他最想要的是什麼呢?

薑挽站在石桌旁,將手中食盒放在桌子上,盯著蕭淮看瞭會,他對她沒有什麼興趣,或許她該換個表演方式瞭,想點別的辦法走近他。

從薑挽走近竹林,蕭淮就知道她進來瞭,但他沉浸在手中長劍上,沒有理她,直到劍招完畢,蕭淮才收瞭長劍往薑挽那邊看一眼。

鮮少看見她這樣安靜,在一邊等著不說話的樣子,乍一看去,竟有種氣質淡然,沉靜如水的感覺,她似乎在想什麼事情,眼睛雖然看著他這邊,但目中無神,不知道在琢磨什麼鬼主意。

不過一瞬,薑挽就發現蕭淮在看她,她立馬笑瞭起來,小步跑過去,遞上擦汗的帕子,殷勤笑著:“殿下擦汗。”

蕭淮覺得剛剛是自己看錯瞭,諂媚才是薑挽臉上應該出現的神色,那種淡然超脫的氣質定是他眼花。

他沒接薑挽的手裡的帕子,走到石桌前坐下,剛要拿起茶壺給自己倒茶,結果薑挽又跟過來,笑著搶過他手裡的茶壺給他倒茶,“殿下請用。”

蕭淮抬眸看她,聲音淡淡,“薑氏,孤說過,你安分待在海棠閣裡,無事不要出門,怎麼,你現在這是連孤的話都放在眼裡瞭?”

“沒!妾身不敢,妾身隻是,隻是想與殿下親近些,爭取早日懷上子嗣,再為殿下開枝散葉開好啊。”

“住口!光天化日之下,你可知什麼是廉恥!”一提起子嗣,蕭淮難免會想起鴻兒清兒是怎麼來的,這樣難以啟齒的事情,她怎能如此不知廉恥地說出口。

薑挽抿唇,滿臉嬌羞,一雙眼睛水盈盈地看著蕭淮,“這、這也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啊,檀青姑姑今日清早來給妾身送東西,說瞭好些話呢。”

薑挽往蕭淮身側靠近瞭一點,手指輕輕拽著他的衣袖,撒嬌著說:“皇後娘娘想要孫女呢,檀青姑姑都過來暗示瞭,那妾身自然不能讓皇後娘娘失望,立馬過來討殿下歡心瞭,好早日瞭卻皇後娘娘的心願啊,我知道殿下不喜歡妾身,所以隻好親自做瞭點心過來,請殿下品嘗,希望殿下能對妾身改觀一些。”

蕭淮蹙眉,偏頭看向別處,不去看薑挽的眼睛,一邊喝茶一邊冷聲回,“鴻兒和清兒是怎麼懷上的,你自己心裡有數,孤沒殺你,你該慶幸,若是還敢貪圖別的什麼,那就是癡心妄想,你可知道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不想計較之前的事情,希望薑挽不要不識相,讓他對她徹底失去耐心。

薑挽退後一步,微低著頭,小聲道:“妾身隻是心悅殿下罷瞭,隻是因為真心愛著殿下,所以才會願意誕下子嗣,長長久久地陪伴在殿下身邊,榮華富貴誰人不貪,妾身當然喜歡,但若不是因為喜歡,我何必再來您面前礙眼呢。

畢竟妾身已經有鴻兒和清兒瞭,就算沒有殿下的寵愛,也能榮華一生不是麼?阿挽是真的喜歡殿下,難道情不自禁的喜歡和仰慕,也是錯嗎?”

她說著說著,語氣裡有瞭一點破碎的哭聲,抬頭看蕭淮時,雙眼水潤含淚,目中傳情。

蕭淮端著茶盞不說話,也不看薑挽的臉,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杯壁,垂眸盯著石桌上的點心。

喜歡?她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恐怕她喜歡的是太子這個身份吧。

蕭淮不信她,也沒空去猜薑挽心裡是怎麼想的,提著手裡的長劍,緩緩往竹林外面走。

“殿下等等妾身,讓妾身在您身邊伺候筆墨吧,妾身已經學會研墨瞭!”薑挽立馬追上去,跟在蕭淮身側念叨,“殿下是要回懷德院嗎,求求您瞭,讓妾身一起去吧,我保證就跟在身邊伺候筆墨,不多嘴不多事。”

“孤不想看見你。”

“可是妾身想時時刻刻看著殿下,一刻不見,如隔三秋啊。”薑挽跟在蕭淮身後,亦步亦趨似乎生怕跟丟瞭,“求求殿下瞭,妾身真的會很安靜的,不會再說殿下不想聽的話瞭。”

蕭淮頓住,身後薑挽來不及停下,猛地撲在瞭他的後背上。

“妾身不是故意的,殿下莫怪罪。”薑挽雙手扶著他的肩膀站直瞭,手指從男人的後背上滑落,磨磨蹭蹭地後退一步。

蕭淮微微偏頭,餘光掃瞭一下身後的人,繼續往前走瞭。

後面,薑挽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笑瞭下,繼續跟上去。

隻要他沒說一定不行,那她就當這是默許瞭。

竹林外,海棠閣的婢女們見太子和自傢娘娘一起出來,紛紛止住瞭想要上前問安的心思,大傢面面相覷,最終默默跟在兩位主子後面,一起去瞭懷德院。

薑挽就這樣靠著她厚臉皮的功夫,混進瞭懷德院裡。

眼看著蕭淮進瞭書房,薑挽眼睛一轉,立馬端著點心走瞭進去,自覺地跪在茶案邊煮茶。

蕭淮坐在書案後面看書冊,看上去應該不是朝堂上的文書,更像是不入流的民間雜記。

薑挽眼睛淺淺掃瞭一圈,沒敢多看書案上的東西,以免被蕭淮察覺出異常,茶水煮好後,她就打著扇子站在書案邊給蕭淮扇風,簡直比懷德院裡的侍女還要勤快,生怕蕭淮覺得她沒用攆她出去。

不過好在蕭淮沉浸在書本裡,沒有開口攆人。

不一會,福案進來通報,“啟稟殿下,江大人在外求見。”

福案口中的江大人是皇後娘娘傢中的侄子,名叫江恒之,是永安侯江傢的嫡長子,現任五品中護將軍,負責看管皇陵建造的一切事宜。

“傳膳吧,讓他一起進來用膳。”

薑挽跟在蕭淮身後,見他沒說讓她回去的話,就眼疾手快地站在圓桌前為蕭淮佈菜。

“臣江恒之,參見太子殿下。”江恒之跪地行禮,他面容清潤雅正,身上穿著玄色常服,氣勢鋒利,如一柄剛剛開刃的神兵利器,雖然生瞭一雙風流的桃花眼,但卻絲毫沒有風流氣質。

“平身。”蕭淮指瞭指對面的圓凳,示意江恒之坐下用膳。

後面有侍女走過來為江恒之佈菜,但被他拒絕,經常在軍營中混跡的人不講究這些規矩,也沒有讓人伺候佈菜的習慣。

江恒之記得表哥蕭淮也不用下人佈菜的,怎麼今日有所不同,他目光從薑挽身上掃過,視線停留在她臉上幾瞬,神情怔瞭怔,略微有些驚訝。

“你坐下吧,不用你佈菜。”蕭淮留意到江恒之的目光,他轉頭看瞭眼薑挽極為引人註目的臉,開口讓薑挽坐在他下首的圓凳上。

這位美人明顯不是下人。

江恒之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蕭淮,問道:“殿下,這位是?”

“東宮奉儀薑氏。”

東宮嬪妾很多,在東宮見到女人不奇怪,江恒之多問一句隻是因為覺得薑挽這張臉很眼熟。

江恒之對著薑挽點頭致意,沒多說什麼,他回想著這段時間見到的各種面龐,終於想起來他是什麼地方看見過幾位相似的面龐瞭,他盯著薑挽的眉眼,仔細看瞭會,引得蕭淮頻頻側目。

蕭淮沉吟片刻,又對江恒之道:“薑氏,便是鴻兒和清兒的生母。”

傳說中薑娘娘是極為囂張跋扈的粗鄙女子,但薑挽顯然和傳聞中有很大的不同。

江恒之詫異一瞬,覺得自己盯著薑奉儀看的行為似乎有些失禮,所以表哥才多說瞭一句提醒他,想瞭想,他解釋道:“臣前段日子在皇陵那邊監工,遇到一名很是厲害的女工匠,她們眉眼和面部輪廓極為相似,若不是穿著和氣質不同,光看容顏的話,還真有些分辨不清。”

蕭淮挑眉,對此言微微有些驚奇,但也沒當回事,“天下間一模一樣的人也是有的,如果不是雙生姊妹,那便是巧合罷瞭。”

“妾身傢中無姊妹,江大人看見的女工匠,應該是位樣貌相似的有緣人吧。”薑挽眉心挑瞭挑,壓下心中悸動,平靜地回。

能出現在皇陵,還與她相似的人,除瞭妹妹薑拂就沒有別人瞭,看來魏莊不是在假意威脅她,他們真的將阿拂送到瞭皇陵那邊,倘若她拿不到皇陵佈防圖,恐怕阿拂就要危險瞭。

江恒之點頭,不再說話瞭,飯桌上靜下來,但薑挽的心裡卻久久不能平靜,她心裡提起一根弦,江恒之三言兩語就讓她這根弦繃得緊緊的。

飯後,蕭淮有公事要與江恒之說,便讓薑挽回海棠閣去,她乖順應下,剛走出懷德院沒多遠,就看見一群宮人跟在兩個錦衣華服的小少年後面,徑直往懷德院裡走去。

玉靜立馬猜到這就是自傢娘娘生下的兩位小殿下,驚喜扯著薑挽的衣袖,高興地說:“是兩位小皇孫來瞭,娘娘不是日夜思念親子麼,趁現在有機會,娘娘快上前去和兩位小殿下說說話吧!都是娘娘肚子掉下來肉,說幾句是理所應當的。”

“不瞭,他們應當是來尋太子殿下的,我身份低微,有人不知道他們見到我心裡會怎麼想,算瞭,咱們不上前打擾瞭,回海棠閣吧。”薑挽轉身就走,目光不曾流連在孩子身上。

“唉!娘娘?”玉靜一轉頭就見薑挽走遠好幾步瞭,連忙提裙追上去。

“娘娘別這麼想,小殿下被皇後娘娘教導的極好,是不會這樣想的。”

娘娘這是怎麼瞭?宮裡的女人誰不希望有孩子傍身,她傢娘娘膝下有子,怎麼還不想親近孩子呢,真是奇怪。

*

懷德院的正殿中,蕭淮正襟危坐在主位上,他面色淡淡,緩慢翻看手中的書冊,用餘光去看下面並排站著的兩個兒子。

蕭予鴻坦然站著,不理會蕭予清的擠眉弄眼。

“呃,這文章講的是……”蕭予清面露難色,小臉皺成一團,手指去懟親哥哥的腰,想要蕭予鴻透露點答案給他,可惜親哥哥一點不中用,半個目光都不給他,像父王一樣嚴肅無情。

“我……”蕭予清嘆瞭一口氣,心虛地低下頭,喃喃道:“回父王,兒臣不知道這篇文章講的是什麼。”

他說完後不敢去看親爹的表情,隻能偷偷去看表叔江恒之,對著江恒之眨眨眼睛,癟嘴裝可憐。

江恒之被這小孩的表情逗笑,張口為他解圍,“小殿下們才四歲,尚且年幼啊,殿下考的文章過於深奧,不會也是正常,臣這個年紀的時候,連話都說不全,還在玩泥巴呢。”

回想年少時光,江恒之都覺得慶幸,幸好傢中長輩不在學問上深究,讓他幼時過的快活張揚,儲君之子身份是尊貴至極,但江恒之卻覺得這樣的生活沒有尋常人傢過的自由,榮華富貴不愁,但皇傢危機四伏,性命堪憂啊。

蕭淮將手裡的書冊扔在小桌上,靠著椅背閉眸歇神,清俊冷肅的嗓音中摻雜幾分無奈,“蕭予清,你既不愛讀書,又不愛練武,那你自己說,你喜好什麼?”

蕭予清困意上來,抬手揉瞭揉眼睛,長嘆一口氣,“呃...兒臣也不知。”

蕭予鴻看瞭眼弟弟,低眉思量片刻,揚聲道:“回父王,昨日二弟背書到很晚,所以今日精神有些不好。”

看見長子有袒護弟弟之心,蕭淮面色稍霽,“罷瞭,你們去偏殿歇著吧,這兩日休假都住在偏殿裡,明日再考這些。”

蕭予清立馬來瞭精神,歡歡喜喜說瞭聲“是”,拉著哥哥的手跑去偏殿玩瞭。

望著兩個孩子離去的背影,江恒之笑道:“稚子年幼,殿下切莫太過操心,清兒性子活潑好動,我倒覺得這是個練武的好料子,以後可以帶去軍營中歷練歷練。”

“他不喜歡這些,歷練便算瞭吧,日後當個富貴親王,安穩就好。”

“既然殿下對清兒的期望不高,那又為何如此嚴苛?”江恒之不懂蕭淮在想什麼,好似蕭淮心裡想的和做的總是不一樣。

“兄友弟恭,才是皇傢之福。”

雖然皇後誕下的嫡子就隻有蕭淮一個,但皇傢庶出的皇子也有,蕭淮並非沒有對手,隻是他自小嚴苛對待自己,讓所有對手知難而退,望塵莫及,他占瞭個嫡子的優勢,加上自己的努力,這才讓這條原本荊棘的路順暢許多。

他不準備再要其他的孩子瞭,有鴻兒和清兒就足夠,他們是雙生子,會比一般兄弟更加親近,加上長子聰穎勤奮,次子頑皮好玩,對比足夠分明。

蕭淮始終認為,次子頑皮懶散的性子是與生俱來的福氣,他就這樣長大很好,不會有兄弟反目,不會有災禍臨頭,而鴻兒是他認定的繼承人,他所擁有和承受的,比清兒多很多。

鴻兒少年老成,天資聰穎,這樣的孩子招人喜歡,也令蕭淮擔憂,怕他生來缺少感情,以後容不得兄弟。

一個經常犯錯,一個袒護幫忙,時間久瞭,他們就都習慣瞭。

兩位小皇孫在懷德院住瞭兩天,而薑挽兩天沒出門,對外說是又病瞭。

對此,蕭淮還有些奇怪,平常粘人得緊,怎麼孩子們都在懷德院,她卻不來瞭?

稱病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以薑挽的性子,恐怕就算是真的病瞭,也得挺著難受來懷德院和孩子親近吧?現在閉門不出反倒讓人看不透瞭。

見薑挽在東宮稱病不出,就連江皇後都有瞭好奇心,讓檀青帶著太醫來瞭一趟海棠閣。

薑挽靠在平塌上任由太醫診脈,她神色落寞,但臉色紅潤康健,一點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太醫不好意思直說薑挽沒病,是在裝病,隻能委婉地說是鬱結於心,多走走路出去吹吹風就好瞭。

檀青是個人精,這還有什麼聽不出來的,她送別太醫,轉頭就過來問薑挽。

“薑娘娘明明無礙,怎麼還稱病在屋裡修養,閉門不出呢?”檀青沒覺得薑挽在耍什麼心眼,畢竟這位薑娘娘心機智謀有限。或許是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檀姑姑有所不知,我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絞盡腦汁討好殿下,希望殿下能對我改觀,真正的接納我,但……殿下實在是不喜我,任其用什麼辦法都不管用,靠近一下都不肯。”

薑挽手裡拿著帕子,掩面哭泣,“前幾日鴻兒和清兒過來瞭,我這個當娘的也想去看啊,可是一想到殿下對我的態度,便望而卻步瞭。若是讓兩個孩子看見生母被父親如此厭棄,讓他們心裡可怎麼想啊。

所以我想,與其讓孩子心裡多想,不如我就避一避,幹脆不讓他們知道我的存在瞭,等以後他們慢慢懂事,也就都知道瞭。”

“薑娘娘如此想,倒是讓奴婢敬佩瞭。”檀青一聽,立馬理解瞭薑挽的無奈和淒涼,她耐心安慰瞭好一會,又說:“一個月後就是太子殿下的千秋宴,陛下病重,雖說今年不準備大辦,但東宮也得擺上宴席,關上門好好慶祝一番的,薑娘娘要是有心,不如在殿下的生辰宴上下功夫,也許能讓殿下放下過往成見。”

“這……”薑挽為難地看著檀青,一臉無辜,“可是我,著實沒有什麼才藝能拿出手,隻怕弄巧成拙,反倒引得殿下不悅。”

“奴婢聽說薑娘娘進宮前是在舞坊長大的,您既擅長歌舞,不如帶著樂坊的舞女們排練一支舞,娘娘國色天香,必會讓殿下移不開眼的。”

“您都這麼說瞭,那我就試試。”

薑挽心中暗道失策,居然忘瞭魏莊之前給她安排的身份是江南舞坊送進宮裡的舞女,雖然她已經很久沒有跳舞瞭,但現在臨時撿起來,應該不會被人看出端倪吧。

送別檀青,薑挽也明白瞭皇後娘娘的意思。說到底,就是覺得東宮子嗣少,能多幾個就多幾個唄,她名聲都這樣瞭,也虧得皇後娘娘看得起她。

傍晚時分,正在用晚膳的薑挽被海棠閣外面的喧鬧聲音打斷。

玉寧擋在海棠閣門口,問瞭福案過來的緣由之後,面色凝重地進瞭屋子裡。

“娘娘,殿下宣您去懷德院一趟。”

薑挽詫異抬眼,嬌羞地問:“殿下這個時候宣我,是要我去侍寢嗎?”

玉寧:“……應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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