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生在被一堆人壓住的最下面,找到瞭他爹。
“爹,醒醒!爹!!”
許長生一邊喊一邊拍打許村長的臉。
兩邊臉都拍得腫起來瞭,許村長才悠悠轉醒:“長生……哎呀,我身上咋這麼痛……臉也痛。”
“……”
許長生眼神閃躲:“爹,現在先別計較這些小事,你看我們,身上的衣服全被扒光瞭,棚子也沒瞭,就連我們悄悄藏起來的那些糧食和銀子也全都不見瞭。”
“什麼!”
許村長這才感覺到渾身被凍僵,但現在他根本無暇顧及,凍得直哆嗦也要從地上爬起來。
尋摸瞭一圈,情況果然如許長生所言。
許村長隻覺得仿佛天塌下來一般。
“完瞭,徹底完瞭……”
“爹,”許長生使勁將晃他,“爹,現在說什麼都晚瞭,我們要想辦法趕緊離開。”
見許村長還是愣愣的,沒有從這巨大的打擊中清醒過來。
許長生被凍的實在受不瞭瞭,便從將許傢村其他人身上的衣服扒下來穿上。
然後趕緊將自傢人弄醒,開始商量辦法。
現在已經這樣瞭,如果等到村裡其他人全都醒過來,他們隻會成為自傢的累贅,幾十張嘴全靠著自己一傢人。
所以許長生決定要趁著他們沒醒過來,他們一傢人先走。
“你們去把他們所有人的衣服無論好壞全扒下來,再找找看有沒有人藏瞭糧食或者銀子的,也全都帶上。”
“不能讓他們拖累我們,所以在他們醒來之前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裡。”
許傢人以前都聽許村長的,現在隻能聽許長生的。
雖然他們覺得這樣的做法不好,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隻有這麼做他們才能活下來。
……
沈清歌可不知道她把許傢村弄暈以後,他們還遭遇瞭好幾輪洗劫。
“四姐姐,”許若初蹦蹦跳跳地跑到沈清歌身邊。
來到柳傢村,剛開始許若初心裡還是很忐忑的,生怕會給四姐姐惹麻煩。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柳母心疼許若初有那樣可惡的爹娘,對她不免疼惜,柳傢其他人也都很照顧她。
許若初漸漸也安心下來,她今年剛十歲,在沈清歌眼裡她就是個小孩子。
見她性子漸漸活潑起來,也能跟一成三丫、四丫她們玩到一起,沈清歌看著心裡很高興。
“四姐姐,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京城啊?”
不等沈清歌說話,令昭搶先回答道:“最多五天就能到瞭。”
“……”
許若初不可思議地看向他:“大侄子,你怎麼這麼厲害,連這都知道?”
“額,”令昭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瞭,心虛地撓瞭撓頭,“是……我聽娘親說的。”
“是嗎?”沈清歌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看得令昭心裡毛毛的,但他沒有其他借口,隻能硬著頭皮這麼說。
沈清歌雖然知道他沒有說實話,卻並沒有刨根問底。
她雖然不知道令昭的真實身份,但卻猜到他的身份很不一般,說不定他原本就是京城人士,熟悉去京城的這段路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好香啊,可以吃晚飯瞭,小姨我們快走。”
令昭生怕沈清歌會繼續往下問,拉著許若初趕緊跑開瞭。
越往京城走,遇到的災民就越少,要麼是有很多人倒在瞭路上,要麼便是已經去瞭其他地方。
要想在京城安傢落戶,身後若是沒有人相助,怕是到瞭京城也隻是白走一趟。
這對柳傢村和陳傢村的人來說,無疑是極好的事情,這樣他們便能少些顧忌,能多拿些糧食出來煮。
周圍其他難民聞著空氣中飄散的香味兒,眼裡滿是羨慕。
但看著他們兩百多人,也隻能在心裡羨慕一下,壓根兒不敢打什麼壞主意。
沈清歌正在吃飯,一架馬車突然停在瞭不遠處。
馬車上下來一位老先生,他忐忑不安地朝著他們走瞭過去。
沈清歌起身上前,“這位老人傢,不知有何事?”
老先生被沈清歌身上凌厲的氣勢嚇瞭一跳。
但想著馬車裡的主子,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這位娘子,我傢主人進京尋親,誰知路上遇到瞭山匪劫道,我們身上所有的錢財都被搶光瞭。”
“我傢主人身子一向不太好,如今已經足足三日未曾進食,實在是沒有辦法瞭,還請娘子行行好,賣我們一些糧食,等到瞭京城,我們一定百倍償還。”
沈清歌看瞭一眼那架馬車,就憑外觀的豪華程度,就不像是尋常百姓能用得起的。
但她還是有些猶豫,這附近除瞭他們還有其他難民,若是給瞭他們糧食,就怕其他人看見瞭也會跑來賣慘。
她手裡的糧食是不是很多,但也不能每個人都救。
正當沈清歌要說話,令昭看著那架馬車,突然像是想起瞭什麼。
他立即跑到沈清歌身旁,扯瞭扯她的衣擺。
沈清歌低頭看向他。
令昭雖然沒有說話,眼裡的意思很明顯,是想讓她幫忙。
“認識?”
“……”令昭沒說話,卻依舊哀求地看向她。
沈清歌最受不瞭他這個樣子,最後隻能點頭應下。
“這位老人傢,我們的糧食也已經所剩無幾,不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老人傢若不嫌少,便隨我來吧。”
“多謝娘子,多謝小公子。”
令昭臉上的傷痕看著嚇人,但此刻他在老者的眼中就是救命恩人。
沈清歌用佈袋子裝瞭兩斤細糧交給他,又給他盛瞭大半碗粥。
“多謝娘子,多謝各位好心人。”
老者千恩萬謝,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捧著碗回到馬車上。
“主子,我們遇到瞭一位好心的娘子,總算有吃的瞭。”
馬車裡的年輕男子身形瘦弱纖細,面色蒼白得不似正常人,就連胸口呼吸的起伏弱到幾乎沒有。
聽到老者的話,男子緩緩掀起眼皮:“薑伯,我如今已經時日無多,吃瞭也是無用,你留著自己吃吧。”
聽到他這麼說,薑伯心裡就難過非常。
“主子不要說這樣的喪氣話,我們就快到京城瞭,宮中多的是醫術高明的太醫,他們一定有辦法治好主子的病。”
男子嗤笑一聲,他那個生性涼薄多疑的兄長,沒有殺他便是看在他這幅身子沒多少日子。
就算宮裡的太醫能治好他的病,那個人也絕對不會允許。
畢竟,他可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曾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