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小叔公快不行瞭是不是?”
沈清歌點瞭點頭,她不覺得令昭年紀小就為瞭安慰他而說假話。
有些事情是不該瞞著他的。
“我雖然不知道他究竟得瞭什麼病,但看他昨日的臉色和狀況,估計沒多少時日瞭。”
“……”
令昭一張小臉頓時失瞭神色。
他與小叔公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每年小叔公都會送他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
自從那件事以後,所有疼愛他的親人一個一個全都離開瞭。
現在就連小叔公也要沒有瞭。
沈清歌見他這個樣子,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忍。
看玄南的樣子,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人,而且他的身份應該並不簡單。
若是能救下他,不僅是為瞭令昭,等他們到瞭京城,也能多一份助力。
沈清歌揉瞭揉令昭的腦袋,安慰道:“人各有命,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生死一事,是我們任何人都無力改變的。”
“嗚嗚嗚……”令昭撲進沈清歌的懷裡,哭到小臉通紅。
自從令昭來到柳傢以後,一直都是很乖巧的樣子,這還是第一次哭得如此傷心,沈清歌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
她實在不太會哄孩子,隻能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直到他哭夠瞭為止。
半個時辰左右,令昭抽抽搭搭地在沈清歌的懷裡睡瞭過去。
沈清歌剛把令昭放回床上,柳母就端著溫水走瞭進來。
“睡瞭?”
“嗯。”
“我弄瞭點溫水,這孩子剛剛哭過,用溫水擦擦臉會舒服些。”
柳母將帕子打濕,輕輕地把令昭臉上的淚痕擦掉。
“清歌,你老實告訴娘,令昭不是老五的孩子對不對?”
柳母擔心將令昭吵醒,便將聲音壓得極低,但她的語氣十分肯定,像是已經確定瞭。
沈清歌知道想繼續隱瞞是不可能的,便點瞭點頭,“娘,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這還用看,我自己生的兒子,他是什麼品行,我這個做娘的怎麼會不知道。”
“老五是他們兄弟幾人中行事最為有度的。”
“別說他不可能會在外面亂來,即便真有此事,無論有沒有孩子,他必定會第一時間將人帶回來,給那女子一個名分,而不是等到人傢帶著孩子找上門來。”
“何況這孩子的舉動涵養,都不像是尋常人傢能養得出來的。”
更重要的一點,還是她這個親娘最瞭解自己的兒子。
雖然老五與清歌成親時間不久,但她那個傻兒子,早就對清歌在乎得不行。
他如果真在外面做出這些醃臢事,還弄出一個兒子來,他手裡無論有多重要的事情,也定會第一時間丟下,跑回來跟清歌好好解釋。
而不是隻寫一封信回來瞭事。
沈清歌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娘的眼睛。”
“其實令昭的身份我也不知道,季安隻說這孩子身份不一般,對外隻能說是他的兒子,否則會惹來不小的麻煩。”
對此,柳母早就有瞭心理準備,她更擔心沈清歌會因此不悅。
“我雖然不知道老五這些年在外面究竟是在做些什麼,可他上次回來,瞧見他那一身各式各樣的傷痕,就猜到他一定對傢裡有所隱瞞。”
“老五與他那幾個哥哥不同,他從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又很固執。”
“你爹也說他並非池中之物,但比起那些所謂的功名,我更希望他隻是一個普通人,成傢立業,子孫繞膝。”
這些話倒是沈清歌第一次聽柳母說起。
果然,疼愛孩子的爹娘哪裡能不瞭解自己的孩子,不過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罷瞭。
柳母拉著沈清歌的手,“老五要做的事,我與他爹從來都是攔不住的,可我隻怕他會委屈瞭你。”
“……”
沈清歌扯起嘴角笑瞭笑。
她原本打算到瞭京城就離開的。
可自從她到瞭柳傢,柳母對她一直很好,這就導致現在她有些不好直接說出口。
算瞭,等到瞭京城以後再說吧。
沈清歌和柳母在棚子裡說著話,外面突然傳來薑伯的聲音。
“求求各位,你們之中可有大夫,求你們救救我傢主人……”
柳父趕忙上前詢問道:“這位老人傢,不可如此啊,快快起來,究竟出瞭什麼事情,你慢慢說。”
薑伯著急忙慌地解釋道:“我傢主人身體自幼虛弱,我們這次去金城便是為瞭求醫。”
“之前在路上受瞭不小的驚嚇,我傢主人身子越發不好,方才我傢主人想要小憩一會兒,可現在卻怎麼都叫不醒。”
叫不醒?!
那麻煩可就大瞭。
可柳覃雖然是柳傢村的村醫,但他的醫術實在算不上多好。
柳父心裡不免擔心,萬一治不好那位公子,再招惹上麻煩,就得不償失瞭。
薑伯看出瞭柳父的擔憂,立即承諾道:“各位放心,我傢主人如今已是危在旦夕,如果各位能將我傢主人救回,我願以百兩黃金相贈,若是不成,也不會牽連到各位。”
有瞭他這話,柳父也就放心瞭。
“柳覃,你快去看看那位公子的情況如何瞭,若是能救人一命,也算是極大的功德。”
沈清歌掀開簾子走瞭出來,“爹,我跟柳大夫一起去。”
柳父詢問地看向她,見她點頭,柳父這才答應。
“清歌與柳大夫一起去吧,能救則救,若是不能也莫要逞強。”
“嗯。”
沈清歌與柳大夫跟著薑伯去瞭他們的馬車上。
上瞭馬車以後,才發現馬車的內部和遠比外面看上去更加豪華,可不是她之前從人牙子手裡搶過來的那駕馬車可比的。
馬車裡很寬敞,躺下四五個人都綽綽有餘,內部裝飾十分精美,四角處掛著絲綢帳幔,墊子用貂皮制成。
玄南緊閉著眼睛,無聲地躺在貂皮之上,身上蓋著銀狐大氅,面色比之前見到他時更加蒼白。
柳大夫進到馬車裡,立即給他切脈。
薑伯屏住呼吸,生怕打擾到他。
“哎……”柳大夫嘆息一聲,眉頭緊鎖。
“柳大夫,我傢主人怎麼樣瞭?”
柳大夫搖頭道:“是我醫術不精,實在看不出這位公子究竟是什麼病癥。”
“……”
薑伯的心瞬間提到瞭嗓子眼,“那我傢主人還能醒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