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陳傢之事

作者:阿祺安 字數:4117

自從得到風宜送來的關於柳孟秋的消息,柳傢人原本有瞭糧食的好心情瞬間被打散。

柳父柳母滿心想的,都是怎麼能夠盡快將柳孟秋接回傢來。

但風宜在送來的紙條中,並沒有寫明他們現在的位置,所以即便他們想去找都沒有辦法。

可就這麼幹等著,柳傢人的心,仿佛是被放在熱油中一樣煎熬。

柳老二現在最急,得到消息第二天一早就跑去找柳父,“不行,爹,咱們不能再這樣,我現在就要去京城,把四妹接回來。”

“還有陳秀才那個混蛋也不能放過,看我不揍得他滿地找牙,連親娘都認不出來,我就不姓柳。”

說完也不管他們同不同意,就往馬廄的方向去牽馬。

柳老大趕緊攔住他:“你現在去京城有什麼用,是知道四妹在哪?還是知道陳秀才在哪?去瞭也隻是無頭蒼蠅一般的亂找,那要找到什麼時候去。”

“那不去京城我們就在傢幹等著嗎,要等你們自己等,我可等不瞭,哪怕挨傢挨戶的找,我也得把四妹找回來。”

柳老二甩開柳老大拉著他的手,一溜煙就跑沒影瞭。

柳父看著他跑遠的身影,急的直跺腳:“趕緊把他拉回來。”

“爹,你也看見瞭,我哪攔得住他呀,”柳老大無奈地搖頭。

“你攔不住,就去找老二媳婦,讓她去攔。”

柳父這麼一提醒柳老大趕忙跑去廚房,把正在生火的文氏給叫瞭出來。

他們柳傢的傢訓就是:任何人的話都能不聽,唯獨不能不聽媳婦兒的話。

所以他們柳傢男人各頂各的怕媳婦兒的。

當然像馮氏那種自私自利,攪屎棍一樣的媳婦兒除外。

果然文氏一出馬,柳老二再橫也隻能乖乖聽話。

不過片刻的時間,柳老二就老老實實的跟在文氏屁股後頭回來瞭。

柳老二還不忘抬頭瞪瞭柳老大眼,追不上他,竟然請外援,簡直太沒品。

柳老大攤瞭攤手:那又怎麼樣呢,隻要能治你就行瞭。

這時候沈清歌正在東廂房裡給令昭縫衣服。

現在他們已經來到瞭新的地方,不必再繼續藏著掖著,所以沈清歌特地跟柳母學瞭一下縫衣服,想著給令昭做幾件新的。

但顯然沈清歌高估瞭自己,她的這雙手拿得起刀、開得瞭槍,唯獨擺弄不明白這小小一根繡花針。

她悶頭折騰瞭一晚上,已經毀瞭整整一匹佈。

“娘親,外面大伯和二伯好像吵起來瞭,你要不出去看看吧,我有衣裳穿的,可以不用再做新的,”

看著滿床的碎佈條子,應該是做不成衣服瞭,最多能縫幾雙襪子。

但如果再讓自己娘親擺弄下去,這些佈怕是連襪子都做不瞭瞭。

令昭一早就想勸沈清歌放棄的,但看著自傢娘親為瞭給自己做衣服而焦頭爛額,他實在不好打擊娘親。

聽到外面柳傢兄弟的動靜,令昭總算有一個正當的理由,轉移自傢娘親的註意力。

沈清歌自然也聽到瞭院子裡柳父他們說的話。

她低頭看瞭一眼滿床被剪壞的佈,最後決定放過自己,也放過這些可憐的佈匹。

……

沈清歌剛要走出房門,就見柳母走瞭進來。

柳父和柳老大他們則在東廂房門外等著,他們都是大老爺們,自然不好隨隨便便進兒媳婦/弟妹的房裡。

“清歌啊,”柳母剛進去就註意到瞭,床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佈。

都被剪成這個樣子瞭看,著不像是在做衣服,“你這是做什麼呢?”

沈清歌尷尬地扯動嘴角:“娘,我這不是想著給令昭做幾件新衣服,但你也知道我這……所以一不小心就成這個樣子瞭。”

柳母愣瞭一下,隨即便笑瞭起來。

自從沈清歌嫁到柳傢,這一路上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她都沖在最前頭,好像什麼難事到瞭她的手裡都隻是小事一樁。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露出如此窘迫之色,柳母頓覺新鮮不已。

不過想想也是,哪有人能是樣樣都會的。

她傢清歌的能力比起尋常男子也不差什麼,不會做衣裳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柳母拉著沈清歌的手安慰道:“沒事沒事,你這是第一次做衣裳能把佈條剪得……這麼整齊,已經很難得瞭,這些佈一會兒給我拿過去,我那正好還缺這麼整齊的佈呢。”

沈清歌:“……”

把佈條剪得整齊……這真的是在誇她嗎?

怎麼聽著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柳母也知道這話太過牽強,說的她自己都有些心虛瞭。

“下次進京城重新再買一匹佈,到時候讓你大嫂給令昭做新衣裳,你大嫂手巧,針線活兒比我都好。”

沈清歌知道自己沒這方面的天賦,也就放棄瞭,訕訕地笑瞭笑:“那就麻煩大嫂瞭。”

“不麻煩你大嫂啊,巴不得能為你多做點事兒,”柳母又說道,“你爹有事兒想問問你,你現在得空跟我出去一趟。”

“好,”沈清歌趕緊將床上的佈條子收一收,跟著柳母一起到院子裡去。

“爹、大哥、二哥、三哥,你們找我?”

柳父點頭道:“我是想問問,你還能不能聯系得上老五那位好友,我們想盡快知道孟秋現在在哪裡,無論她現在如何瞭,我們都要盡快接她回來,否則就這麼幹等著,心裡始終放心不下。”

柳老大、柳老二、柳老三爺一臉緊張的看著沈清歌,等她的回答。

不得不說柳傢人父母兄弟之間的關系確實很好,否則以這個時代大多數人重男輕女的思想觀念,怕是壓根不會如此在乎一個出嫁女兒。

大概也正因為如此,沈清歌現在想要離開這裡的念頭並不怎麼強烈。

“爹您放心,我昨日夜裡就已經送瞭信出去,想來他們現在要麼就在京城,若是不在那也距離京城不遠,應該用不瞭多少時間就能收到回信。”

聽她這麼說,柳父他們心裡雖然還是急不可耐,但如今除瞭等著也沒有其他辦法瞭。

“如今也隻能如此瞭。”

沈清歌又說道:“爹,還有另外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們,可是我已經想辦法打聽到瞭,陳秀才在京城置辦的宅子在哪裡。”

一提起陳秀才,柳傢所有人眼睛裡都恨不得能噴出火來。

“那個畜生在哪兒?我現在就要去弄死他,”柳老二咬牙切齒,隻恨不得能將陳秀才那個混賬給撕碎瞭再剁成肉泥。

“這裡是天子腳下,你可不許胡來。”

柳父現在倒是比三個兒子要更加鎮定,雖然他也恨不能殺瞭那個欺負自己女兒的人。

可說到底,他們一傢隻是小老百姓,殺人是要償命的,為瞭那樣一個人渣,自己的女兒已經受瞭不知多少苦,若是再把自己的親兒子搭進去,實在不劃算。

柳父看向沈清歌,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媳婦不簡單。

自從幾日前他在京城無意間見到瞭陳秀才之後,他們一傢每日都會去一個人,到京城裡四處轉悠,卻始終沒能再次遇見陳秀才。

但沈清歌卻這麼不聲不響的給查到瞭,雖然不知道她是以何種方法查到陳秀才的宅子,可既然查到瞭,那必然還查到瞭些其他的。

“我們到書房去。”

其他人也都意識到瞭事情的嚴重性,紛紛跟著柳父一起去,到瞭書房裡。

柳母將王氏和文氏也都叫瞭進去。

將書房大門緊緊關上以後,柳父這才問道:“清歌,我猜你一定不止查到瞭陳秀才的住處,其他還有什麼,你一並說說吧。”

沈清歌點瞭點頭,消息是林爾查到告訴她的,這畢竟是關系到柳孟秋的事情,她原本也沒有打算隱瞞柳傢人。

事情還要從未一年多以前說起,那時候還沒有開始逃荒,陳秀才與同窗好友到縣城吃酒,無意間遇見瞭一位富商千金。

那位富商千金姓梁,傢在京城,是隨母親回鄉祭祖,陳秀才見梁小姐貌美,娘傢又有萬貫傢財,便使那些手段勾搭上瞭她。

梁傢雖是商賈,但在京城也還算有些名聲,得知陳秀才已經娶妻,自然不會再讓梁小姐與陳秀才往來,以免壞瞭名聲。

但這梁小姐不知是不是腦子太蠢的緣故,被陳秀才哄的團團轉,傢裡阻攔她就尋死覓活。

梁傢隻有這麼一位嫡出小姐,自然是被爹娘百般呵護,見她非陳秀才不可,且陳秀才又有功名在身,再好好讀兩年書,說不定還真能高中舉人,如此對梁傢也頗有助力。

梁傢老爺最終同意瞭梁小姐和陳秀才的事情,但條件之一便是要讓陳秀才將柳孟秋休棄。

陳秀才當年雖說確實真心愛護柳孟秋,但畢竟已經多年過去,這份真心早已不復存在。

再加上柳孟秋隻給他生瞭兩個女兒,之後便再未有孕,如今自己能攀上高枝,未來前程遠大,陳秀才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隻是迫於柳孟秋娘傢還有幾個五大三粗的哥哥,陳秀才隻能一拖再拖。

直到開始逃荒,他這才找到瞭機會,打著一傢人去投奔同窗的借口到瞭京城。

柳孟秋並不知道陳秀才打的什麼主意,直到他們到瞭京城,第二日梁傢人便上門瞭。

上門的目的自然是提醒陳秀才,趕緊將柳孟秋和她的兩個女兒給處理瞭。

柳傢人就沒有醜的,柳孟秋更是挑著柳父柳母的優點在長,相貌自然也不會差,即便生瞭兩個孩子,又被陳傢人磋磨依舊難掩姿色。

正因如此,梁小姐的哥哥一眼就看上瞭柳孟秋,要納她為妾,陳秀才為瞭討好梁傢,心裡雖然不太樂意,但也隻能老老實實的答應。

柳孟秋拼死反抗,最後還是被五花大綁,一頂小轎給抬進瞭梁府。

若非風宜及時趕到,將柳孟秋從梁府給救瞭出來,她怕是會因為不堪受辱而死。

至於之後風宜將她帶去瞭哪裡,以及柳孟秋現在情況如何,便不得而知瞭。

“整件事的經過就是這樣,如今陳秀才已經入贅瞭梁府,娶瞭梁小姐為妻,那日爹見到的梁修在身旁挺著肚子的婦人,應該就是那位梁小姐。”

聽完柳孟秋的遭遇,柳母、王氏、文氏三人早已泣不成聲。

柳父和柳傢三兄弟的眼眶也已經紅透,神情怒不可遏,他們現在恨不得立刻拿著砍刀將陳秀才砍成八段。

王氏與文氏嫁進柳傢的時候,柳孟秋還沒有出嫁。

柳孟秋雖然被傢裡所有人寵著,但卻並不嬌慣,反而性子恬靜,待人溫和,她們姑嫂三人相處的非常融洽,甚至比親姐妹都差不瞭多少。

如今知道柳孟秋竟遭遇瞭這種事情,她們如何能不傷心。

“陳秀才這個殺千刀的,簡直不是人,他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孟秋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王氏:“我們去把孟秋接回來,以後她就在傢裡待一輩子,哪兒也不去瞭,我們養著她,絕對不會讓她再受任何委屈。”

文氏也立刻點頭表態:“我同意大嫂說的,以後我們絕對不會再讓孟秋受半點兒委屈。”

柳母為自己女兒傷心之餘,聽到兩個兒媳婦的話,心裡也很是欣慰,自己總算沒有白疼兒媳婦們。

兩日後,沈清歌收到瞭林爾傳來的消息,風宜和柳孟秋現在就在京城玄雲觀中。

得到消息的當天柳傢人就去瞭京城。

……

玄雲觀。

直到他們回來,風宜早早便等在道觀外。

見到沈清歌時,風宜恭敬的頷首,隨即才看向柳父、柳母他們:“不知伯父、伯母還記不記得我,晚輩風宜,從前曾去傢中拜訪過。”

“我記得,那次你是跟我傢老五一塊回來的,這次真是多虧你救瞭我女兒,”說著柳父便躬身朝他一拜。

風宜趕忙將柳父扶起來:“伯父不可如此,從前季安兄也助我良多,甚至還曾數次救我性命,我與他更是親如手足,他的事情,自然也就是我的事情。”

“一碼歸一碼,此次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們老兩口怕是真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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