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子顯然沒想到這小小孩童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頓時對令昭來瞭興致。
“好,你若真能回答上我所問,我便到山長面前為你說上幾句好話,如何?”
“學生相信夫子。”
徐夫子問道:“你名中有‘昭’之一字,你便說說此字何解。”
令昭默然片刻,回道:“《楚辭》中有‘白日昭隻’一言,《論語》中也有‘倬彼雲漢,昭回於天’,故而昭者,日月之明也,廣德於天下。”
“哈哈哈……好一個日月之明,廣德於天下,”徐夫子興奮大笑著,看向令昭的目光也灼熱起來,仿佛看見瞭那麼大一塊兒寶貝。
“不想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見地,實在是難得啊,你等著,老夫去去便來,”說罷,徐夫子起身快步離開。
沈清歌與柳季安對視一眼,令昭經歷不凡,他們從來沒將他當做尋常小孩子對待。
隻是他今日突然來這麼一下,也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柳季安走到令昭面前,蹲下與他四目相對,詢問道:“你真的想好要留在這裡?”
令昭十分堅定的點頭,雖然在柳傢村裡他每日都過得很好,那種平凡的日子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但他也知道,他不能一直在那樣的日子裡沉淪下去,他的身上還肩負著責任。
即便他現在年紀還小,什麼都做不瞭,卻也要趁著現在努力讀書,隻有這樣他將來才能繼承父王的遺志,完成父王未完之業。
柳季安嘆息瞭一聲,最後還是點頭答應:“好,既然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但你要記住,你現在還隻是個孩子,你要做的是好好長大,其他的事不必你去做,這也是你……爹爹的遺願。”
令昭點瞭點:“嗯,我知道。”
……
一刻鐘後,徐夫子急匆匆的趕瞭回來,與他一道前來的還有一位老夫子。
徐夫子介紹道:“這位便是我們尚儒書院的山長。”
“學生見過山長,”一成、二成和令昭站在一起給山長作揖行禮。
山長進屋後,目光第一時間落在瞭令昭的身上。
剛才徐夫子去請他時,便說今日書院來瞭一位很有意思的小學童,雖然未到入學年紀,卻應該破格錄取,否則將是書院的一大損失。
山長出於好奇,這才隨他前來,見令昭年紀雖小,通身氣度確實不像尋常孩童,不過究竟如何還需要他親自一試。
山長走到令昭面前,問道:“你都讀過些什麼書?”
令昭道:“四書、五經、四史都略讀過,還有許多地方不解其意,望山長教導。”
“你小小年紀已讀過這麼多的書,實在很是難得,”山長聽到他讀過如此多的書,瞬間連眼神都亮瞭。
一般孩子啟蒙也就讀一讀《三字經》、《百傢姓》、《千傢詩》等等,至於四書、五經,學童十歲以內能熟讀就已經很不錯瞭,可令昭今年卻才不過四歲而已。
山長說道:“接下來我出一題,你若是能答得上來,我便破格收下你。”
令昭躬身作揖:“請山長賜教。”
山長拈著須,沉思片刻問道:“‘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何解?”
“……”
“這太難瞭些吧?”沈清歌低聲與柳季安說道。
柳季安卻搖瞭搖頭,這些問題對於其他孩子或許太難,但對於令昭來說卻輕而易舉。
作為太子殿下的嫡子,他自出生便跟在太子殿下身邊由殿下親自教導撫養,耳濡目染,自然是無人能及。
隻見令昭聽完山長所言,脫口便到:“司馬遷觸怒漢武帝,於獄中受腐刑,卻以殘缺之軀、忍是人之辱,歷經數年著《史記》;越王勾踐質於吳國,受盡折磨,臥薪嘗膽,得滅吳國;韓信忍胯下之辱,而後建功立業……”
“君子之所取者遠,則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則必有所忍,忍一時之辱、一時之痛,以存有用之身,靜待時機而動。”
“……”
山長怔瞭片刻,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啊,好啊,小小年紀便能說出如此不俗之言。”
令昭問道:“山長,我可以留在學院瞭嗎?”
“當然可以,”山長拍瞭拍令昭的小肩膀,“我不僅讓你留在學院,還可以收你為弟子,你可願意嗎?”
“弟子?”令昭當然知道山長的意思,但他還是故作不知的轉頭望向柳季安和沈清歌。
直到柳季安朝他點瞭點頭,令昭才答應下來:“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好好好,哈哈……”
沈清歌驚訝地看向柳季安,顯然沒想到他竟然會同意令昭拜師。
這個時代的拜師可是非常鄭重的一件事,不僅隻是認個老師學學問那麼簡單。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對弟子傾囊相授,徒弟便要對師傅盡心服侍,養老送終。
拜一位山長為師,對尋常孩童或許是幸事,可令昭的身份可並非常人。
柳季安知道沈清歌心中顧慮,轉頭給瞭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
三個孩子上學的事情就此敲定,在書院讀書,除瞭節假日,平時每十日才能回一次傢,所以還需要給他們準備行李,便定在三日後去學院報到。
離開尚儒書院後,沈清歌找瞭個借口與他們分開,去瞭一趟佟記米鋪。
“佟掌櫃我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沈清歌將準備好的圖紙和銀票交給佟掌櫃,“麻煩佟掌櫃幫我請一些人手,按照圖紙對鋪子進行改建,這是工錢,你先拿著,如果不夠我下次再來補上。”
佟掌櫃看瞭一眼圖紙,上面的某些地方有些奇怪,但他也沒有多問,沈清歌的性子他還是有所瞭解的。
“沈娘子放心,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吧,不過這鋪子的名字,沈娘子可想好瞭嗎?”
“名字……就叫全有超市好瞭。”
她之前開的超市就叫這個名字,到瞭這裡也不打算改,就繼續沿用吧。